第二天朱泚在朝堂上宣布与几国结盟之事,被一些官员当场大骂一顿,他还不敢抓人。早朝在一片骂声中结束,一些官员三三两两从大明宫走出,在皇宫外还能听到骂声。
自从当上大秦国公后,陶林的随身监视被撤消,但家里的还没有。在他家有几个士兵守着,家人在京城逛也得有士兵陪同,不得走出京城。
他没有去凑那份热闹,一个人坐在马车上满城闲逛,逛到一条两米宽的小巷停下。马车未停多久,待他下车后,他的下人又赶着空车朝前方走去。
他已经换成便服,快速穿进小巷,将头上一顶大毡帽拉得很低。沿着这条破烂的石泥小巷,走到一处冷清得只有主人的小茶馆前,朝里面看了一会走进去。
没有在外面停留,一个杵着拐杖的中年男子,领着他直接走到里面内屋。
“郡王那边又打了大胜仗,想来不久应该能来收复长安了吧?”
几天前听到何浩然在沧州大胜的消息,让他到现在还有些兴奋。这里是何浩然定的一个情报点,只有他和江则祥才知道。
中年男子是一个伤残退役的百夫长,名叫陈庆,陈庆递给他一张纸条:
“郡王还是担心百官在京城的人质,河北那边仍有十多万敌军。就算收复河北,那些边界同样要人守,短时间恐怕难有那么多兵力来收复长安。”
他匆匆看过纸条,想了一会才明白上面的意思:
“郡王让我们打听朱泚那些亲信在河北的家属,朱泚的根在幽州,那里至少还有四万兵马,一些伪官的家属在幽州,莫非他要去收复幽州?”
陈庆比他知道得多,点点头:
“郡王的意思可能是想用人质换人质,就算不能全换,在他们手中的人质也剩下不多,到时候相救更容易些。幽州除了四万兵马,剩下的不过是古木崖仇恨生那帮人。至于幽州马帮虽势力不少,但对方主要是从商,又和朱泚没勾结,他们并不会捣乱。那几万人马,以郡王之能,一两万足以将他们灭掉。来报信的人还问到这边愿归降的官员有多少?”
“长孙有悔是只老狐狸,对谁也不放心。”他叹声说:
“江汉年已经表态要反朱泚,被人监视得紧,只联系到两个以前的神策军将领。他们平时连坐在一起商量也不便,大家又不敢过分表现太过,目前江汉年只挂了个羽林军都军判官的虚职,那两个将领更不如。上次出征,原本朱泚要派江汉年去,也被长孙有悔阻止,看来短时间不可能得到实权。”
朱泚当了皇帝,有些高兴过头。长孙有悔是个非常聪明之人,哪能不防到这些大唐旧将?十有八九的大唐旧将都没得到实权。江汉年还算好,新成立的羽林军,都军判官算是第四把交椅。
两人在这里商量一会,内屋的门被敲响,从外面匆匆走来一个伙计打扮的年青人。
“刚才江汉年回家途中遇刺,听说伤了左臂,刺客被众侍卫杀死。”
“江汉年遇剌?”两人呆了呆,陶林不敢再停留,匆匆朝家里赶。刚走到家门口,就被一群禁卫接到江府。
此时的江府非常热闹,到处是侍卫,官员挤满江汉年住的大院。陶林跑进客厅,朱泚将他的礼免掉:
“广安郡王在里面,你快去看看。”
他进去不提,朱泚心里又怒又有些高兴。今天全城都在说他出卖百姓,用土豆去换外蕃援军。幸好出了江汉年遇刺一事,将不少人的话题转移过来。要是此时在大街小巷听,十有九是骂江汉年活该之类的。
对方帮了这么大的忙,朱泚不得不关心到位,招来一个身体有些发福的中年文官,当着众官员怒声责问:
“朱爱卿,京城为天下城市之首,朕将如此重要的地方交给你,你就是这样管理的?”
这个文官叫朱本昌,是朱泚堂兄,颇有些才能。就如他所言,京城如此重要,交给另外的人他不放心。朱本昌见他的样子不像是装模作样,额头上冒出几颗汗水,跪在他面前:
“皇上,臣无能,让广安郡王受惊了。臣以查明刺客的身份,叫裘顺,洛阳人氏,刚从洛阳那边过来没多久。”
见他没过多久就能查出这么多,朱泚脸色稍稍好转,免除他的跪礼。长孙有悔有些好奇:
“他真是洛阳人氏?才从那边过来没多久?”
“宰相大人,下官绝对不敢说假。”朱本昌肯定地说:
“此人的身份虽是个商贩,但经过指认,被以前洛阳义王府的侍卫长认出。此人是唐国韩王府的一个侍卫,想必是韩王府派人来行刺广安郡王。下官会加大力度整治,他们的目的不一定只是广安郡王,这些天尽量加强各府的安全,莫让敌人有机可乘。”
长孙有悔没再询问,心中的那根疑刺出现松动。朱泚有些恼火,对长孙有悔说:
“看来敌人是深恨广安郡王,才会做出如此举动。不排除他们会加害另外的官员,王叔认为要不要下令全城警戒,大肆搜查一番?”
“没这必要,”长孙有悔看了眼大厅中的官员,见其中不乏惶惶不安之人,安慰道:
“改朝换代,他们恨的不过只有那么几个人,最多想取我们几个的性命。大家现在出行多些侍卫吧!没多少侍卫的给我说,我会安排。这种事就算关上门查,又能查出多少人?广安郡王受苦了,可以派人去卫州,用人质将他的儿子江元伦也换过来,以视我皇隆恩。”
第五百一十二章 幸运的母子
第五百一十二章幸运的母子
被积雪覆盖的官道两侧白茫茫一片,无论是村落散户,大门紧闭,看不见一个脚印。没有人烟的风景,再是洁白也让人十分难受。
从官道一头走来一大群军队,这群人几乎个个骑着马,不一样的是中间不少人两人一骑,马上除了人连一把武器也没有。
这支军队还有个很奇怪的地方,不少人的眼睛戴着一个木制框架,上面镶着的两块深色镜片将眼睛挡住。
在前方两辆马车旁,何浩然看着四周的荒凉,忍不住叹了口气,对怀中的曲盈盈说:
“魏博五州,最繁华要数魏州。这里我们以前路过时,人来人往十分热闹,村村户户皆有人住。没想到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变成这样,战争受苦的是百姓,无论结果如何,大家都不是赢家。”
两辆马车,专为四个老婆打造。里面虽有些窄,但比较长,还有小火炉。可惜除了要照顾何庭芳的个,谁也不原在里面呆着。她们一个个穿着毛茸大衣,从头武装到脚,连双眼也被镜片挡住,就算不在马车里也感觉不到有多冷。
曲盈盈难得被何浩然抱着行军,除要喂孩子,李雪韵三人轮流在里面陪女儿。她也算是普通百姓出身,紧了紧何浩然环在小腹上的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些百姓暂时逃走也好。就像沧州那样,现在沧州的百姓不也回来了吗?只要将魏州的敌军消灭,百姓同样可以回来安居乐业。相公,用一万四千蕃兵换我大唐四万百姓,是不是有些亏了?要知道河东失守,那里起码有不下十万百姓落入他们手里,你怎么不全换过来?”
何浩然一阵苦笑,他宁可放弃追杀宗赞了原,带着在沧州抓的两万人慢慢赶来,其中有一万四千七百多个蕃兵,一路上有七八百蕃兵居然自愿留下,成为他的手下。另外的五千多李家军更不用说,提出只要他不嫌弃,为兵为民都可以。他带那些蕃兵俘虏来魏州,就是为了换回在河东落入蕃军手中的百姓。
沧州还好,王武俊总算做了件好事,大军撤退时让蕃兵将抓的百姓全部放了。当时他们也不敢带着,蕃军卖他一个人情。
“我也想将所有百姓换回来,但不现实。河东到魏州并不近,百姓比军人走远路要困难,还要招集等等,三换一的比例已经是他们极限。待平定内乱后,我自会带兵去收复河东,将那些百姓救回来。”
在前方的李雪韵像个黑社会女老大,长发披散、穿着一件毛茸大衣,双眼被黑色镜片遮挡。走了一会感觉不太满意,又从怀里取出一副深蓝色镜片:
“相公发明的墨镜太好了,怎么不早些发明出来?十几天的时间才做了几千,连一些将士的都没有?”
何浩然笑了笑,他的事情太多了,上次雪地行军时就想到做墨镜,他们现在的水平,能做一些度数不是很高的镜片出来,制作墨镜完全是小儿科。可惜几仗一打,将什么都忘了。这次要不是几个拖油瓶出来,他还想不起这事。
他正要回答,前方的李水音突然停下,指着侧面:
“那边村庄中有人家,看来离魏州城近的村子,有没逃难的百姓。”
“真的有人住,有些房屋上还在冒烟。”李水音转过头对何浩然说:
“我们去发些粮食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