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月发生的事太多,首先是鱼朝恩的神策军,神策军外面的势力全被打散,只保留京城内的部队。现在掌管神策军的,是京畿道兵马使江汉年。
参预鱼朝恩签万言书的人太多了,李豫没按元载的全部处理。杀抄二十六人、流放获罪四十三,贬嫡二百多人。朝廷上的风声还没有过,因为杀奸臣的罪人何浩然还未被抓获。
……
李怀光在一间宽敞的客厅走来走去,左右坐着三人,一个头发灰白、面容消瘦的老者说:
“大帅,已经面圣几次,皇上并未作任何处罚,只是叫我们多留几日,大帅不必担心。”
李怀光长叹一声:“我倒不是担心这些,秦勇虽违背我将令,但能除去鱼朝恩这个大奸,他们无过只有功。只是鱼朝恩虽是奸臣,也不是他们可以刺杀的,并且在城门口。要是有人抓住此事不放,怕是又要加上个叛逆的罪名。”
“叛逆的罪名绝不会有,可能连死罪也可免。”老者一番话,让另外两个将领也十分惊讶。老者笑了笑:
“你们没有注意,皇上亲自赐婚何浩然,他发生那么大的事,皇上一点没要将婚事去掉的心思,这说明什么?”
“啊!茹公说得极是。”同来的朔方将领牛名俊接道:
“大帅,李晟不但没被牵连,连婚事也没取消,看来皇上念在他们除奸的份上,会饶过他们一命。”
李怀光点点头:“只要命在一切都好说。大不了我向皇上求情,让他们到朔方戴罪立功。”
他们一直谈到深夜,在大门外有三人,盯着上面的李府二字前看了很久,因为怕连累他们,没有进去见面。
天色未明,皇宫外的广场已经陆续有马车驶来。两边的禁卫数米一个,看着一群群官员步入宫殿,眼里充满羡慕之色。
此时和退朝时广场上最热闹,许多较远的车马没有回去,就留在广场上陪他们站岗。在没有巡查的头领时,他们还可以和对方聊聊。
入朝是有时间规定的,如果官员迟到,不会被打板子之类的,但会在以后的考勤记一过,比罚款要严重得多。
该去的官员都已经走完,又从大街上走来三个戴着草帽之人。大家以为是哪家官员的保镖,也没管他们。三人很顺利走到一个禁卫小头目面前,这个小头目脸色大惊:
“快来人,他们是何浩然三人。”
“都别动,”可惜这些禁卫不听何浩然招呼,他用足声量大喊:
“我们是来面见皇上的,谁敢对我们无理,视同挑衅。”
……
鱼朝恩被除,朝堂之上仿佛也焕然一新,一个个说的全是治理国家之事。李豫的脸上有了些血色,带着笑意和众人管理江山。
“皇上,关于那套计算之法的传播,臣已命人下发到各州府,将作为三年一度的官员考核。”
元载说完,李豫点点头说了句:
“何爱卿真是个奇才啊!”
下面的文武百官听得呆了呆,回过神来有不少人已经听出圣意,李抱玉、李怀光几人脸色正露欣喜,御史中丞张延赏站出来,将他们的欣喜打消:
“何浩然的确是个人才,可惜他犯了死罪。国法不容践踏,无论何人犯罪,都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
“张大人说得是,”另一个健硕老头走出来:
“他居然敢在南城门口杀死一位大将军,虽然这位大将军是个谋反叛逆,也不应该由他私自解决。今日不处罚他,恐怕它日又会刺杀另外之人,要是放过,我大唐还要律法何用?”
趁皇上心有些浮动,李怀光等不及了,站出来说:
“颜大人张大人,何浩然三人皆是我朔方大将,他写的平蕃论你恐怕没看过。照他那样做,土蕃再无惧之。计算之法于国于民皆有利,这些功劳加在一起,难道抵不过一位叛逆的大将军?下官认为他们不但没有错,反而有功。”
可怜的李抱玉刚站出来,宫外跑进来一个禁卫军统领:
“启奏皇上,外面抓获何浩然、秦勇和吴默三人。”
原本郭暧叫他们在城门口自首,何浩然怕以前鱼朝恩那些手下将他们弄死,才让郭暧冒着风险带进城。没想到即便这样,也被人家揍了几拳,身体捆得像粽子似的抬进大殿。
他们被拖进来,成功吸引住所有人的眼神。现在草帽也被揭了,还好上双脚没被捆住,不用后面的禁卫军按,三人并排向李豫跪下。
三人都很委屈,明明是奉皇上之命除奸,居然被人捆住拖到大殿,在外面还被打了一顿。现在想吐口血出来都没了,他们已经濑过口,血也被打他们的禁卫军擦干。
李豫的目光朝他们三人扫过,三人觉得他带着一丝愧疚,心里顿时好受许多。结果说出的话,更是让他们感激涕零。
“三位爱卿太鲁莽了,就算鱼朝恩是叛逆奸臣,也应该给朕先说说,让朕来解决。唉!这些天你们在外,怕也受了不少的苦。”
“啊!”下面的文武百官发出一阵嗡嗡声,睁大眼睛看着李豫,实在不知他在搞什么鬼。吴默再傻也听得懂这些卫顾他们的话,满腔忠义地说:
“为皇上分忧,本就是臣应该做之事。微臣三人杀鱼朝恩之前就说过,只要鱼朝恩这个大奸贼死,我们哪怕被他的部下杀死也无妨。”
何浩然使劲在给他递眼色,这家伙现在眼里只有皇上,根本没看他,左边的秦勇此时也无脑:
“鱼朝恩欺上瞒下,死不足惜,能杀掉他,微臣三人无憾。”
“放肆,”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他们左边传来,三人被吓了大跳。一个从未见过的老头指着他们:
“在皇上面见还敢如此嚣张,满口杀语,你们以为这是战场吗?看来你们在军中也是难服管教之徒,如此粗野,难怪会泄私愤刺杀鱼朝恩。你们这种人,哪怕再是人才,也绝不能留。”
吴默两人还好些,何浩然一听怒火直冒。说人才嘛,应该多半是说他。想不到这个老头如此毒,居然想致他们于死地。于是他又用安排式的口气说:
“皇上,微臣要松绑。”
百官最感到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李豫挥了挥手:
“给他们松绑。”
“皇上,万万不可,”御史中丞张延赏站出来:
“他们皆是凶残之徒,又是骁勇之将。给他们松绑,恐会大闹朝堂,皇上安危为重。”
一旁的李抱玉站出来:“皇上,臣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他们绝对不会乱来。要是有人不放心,臣和几个将军站在他们身边。”
“臣愿意,”李怀光第一个附合,于是几个中老将站在三人左右。别小看这些老将,哪怕吴默秦勇敢有异动,保证是一个回合的功夫。
皇上没有吩咐,一般人是不敢站起来的。可何浩然对于下跪最是讨厌,刚一站起来,就被一只比他肩还大的手掌一把抓住。还好李豫挥了挥手,让他的肩膀没被捏碎。
何浩然现在最恨的就是白须老者,朝老者拱手问:
“请问老大人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