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卫如今是从五品下官员,就只论品级,已经算是朝廷的中层。他还掌握着天下信鸽,就连边界发生大战,他一般也没亲自跑来禀报。
“皇上,有卫州特别紧急消息。”
他递出一根深红色竹筒,被已经到面前的莫琛一把接过去。他的脑袋不笨,上任这么多年,对飞鸽传信做了不少改革,其中有颜色之分。
颜色分四种,灰色为一般消息,黑色为较急,黄色为紧急,深红是特别紧急。如边界敌军大举进攻,哪里发生大的叛乱等等。
这些大家自然知道,一个个盯着莫琛手中的细竹管。按照以前的推理,一般李豫是不看的,他不想受什么刺激,会交给其他人打开。让大家失望了,李豫花了些力气,将竹管里面的纸取出来。眼睛盯在展开的纸上,没有了下文。
大家见李豫如同被定身,等了一会有些担心。张延赏还未走到御桌前,李豫突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苍天有灵,苍天有灵,珍珠她没事,珍珠她没事了。”
李豫说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现在再听不懂的都是傻瓜,众大臣互望一眼,张延赏轻声问:
“皇上,你说睿真皇后没事?莫非洛阳郡王找到皇后了?”
李豫接过莫琛递来的卫生纸,抹了一大把眼泪:
“何止找到,他已经将珍珠救回卫州,珍珠不日将会回到朕的身边。”
“恭喜皇上,”包括戴尤娜和众宫女太监全部跪下。心细的卢杞听出些东西:
“皇上,谁如此大胆,敢陷皇后于危难?”
找了二十年,终于将沈珍珠找到,一些老臣都难想起她的相貌来。李豫的脸色变了,须发张怒,一巴掌拍在桌上:
“田承嗣,是田承嗣这个贼子。传适儿与汾阳郡王进宫,除几部大臣和军方诸将,大家先回去。”
百官听也能听出杀气,剩下的大臣没敢问话。待两人进宫,李适看见信后,才又爆发出一阵嘶声大哭。
“终于找到母后了,父皇,孩儿要去卫州接母后,要去魏州杀了田承嗣这个狗贼。”
李适的喜怒一点不下于李豫,他等了母亲二十年,到现在东宫还有些侍卫在民间寻找。两父子抱着哭了好一会,很快韦贵妃带着一些妃嫔来到。
“陛下,找到沈姐姐了吗?她现在在何处?”
李豫将禀报递给韦贵妃,恨声说:
“当年安禄山叛军入京,珍珠自毁容颜,被田承嗣偷藏起来,藏于魏州雁门郡王府。浩然听当年一个太监禀报后,带着二十个将士和音儿冒险去魏州,施计将珍珠救回来,现身在卫州。现在卫州军情紧急,田承嗣率三万多大军追到卫州城下。令公,朕和你带那五万新兵去支援,不计一切代价,将珍珠救回来,解卫州之围。”
郭子仪没有表态,接过禀报看了一会,安慰道:
“皇上莫急,卫州不但有洛阳郡王在,还有近两万大军。以洛阳郡王之能,臣以为田承嗣那三万多人已经大败,若有可能,说不定田承嗣已经被擒。”
第四百一十六章 城破人亡
第四百一十六章城破人亡
心乱影响心智,李豫父子听得呆了呆。卢杞见郭子仪说得如此有把握,附合道:
“汾阳郡王言之有理,以洛阳郡王之能,怎会轻易放过田承嗣此贼?不过多了卫州一半兵马,当年洛阳郡王的竹杆兵,在朔方等地以一敌十,轻松收复西州。现在郡王又有新式盔甲武器?臣想不出几日,定有卫州那边捷报传来。”
“是啊皇上,卫州有洛阳郡王在,没必要过分担心。”张延赏几个大臣纷纷劝解,他们自有打算,现在京城的兵力不过六七万,要是五万新兵被带走,暗处的敌人没找到之前,谁都不敢安心身处京城。
李适听得两眼放光,向李豫请命:
“父皇,那就让孩儿带一万兵马去接母后,顺便将田承嗣的人头取来。”
李适现在的心情,就算李豫不答应,他也会带着侍卫去卫州。李豫没有阻挡他的这份孝心:
“浩然既与魏博那边开战,兵力一定吃紧。适儿就替朕走一趟,带一万兵马和东宫侍卫去接你母后。在那里要听浩然的,不可自作主张。”
幸好有郭子仪一番劝解,几天后,逐一有卫州消息传来。
“田承嗣将魏博五州献出,甘愿带着家人到京城来居住?”这个消息,再度将朝堂引爆。
李豫不但接到何浩然的军情,还接到了沈珍珠的信。他对田承嗣的怒恨打消不少,沈珍珠信中说,田承嗣不但对她有救命之恩,还有这么多年的照顾之义。要不是有田承嗣在,她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一方欢喜一方忧,在几处边界,雪未化完,大战已经拉开序幕。
……
沙州高犁府,笔直的城墙上下,尸体随处可见。在高犁府南城楼上,吴默右手半臂盔甲披散,臂上包扎了一大圈白布。他带着七八个亲卫冲到一处墙角,大刀如惯性劈出,被身体不输他的壮年对手用刀架住,再次陷入城楼乱战中。
这一战已经打了四天,他都不知道打退了多少批攻上城楼的敌人。攻他们的是土蕃名将论悉诺,十天前,将他们在沙州的第二座城池望丘县攻破,城中三千将士无一生还。
他们在沙州只有一万五千人,为了大量消耗敌军,聚一万一千人在高利府。面对近五万大军的猛攻,到现在他虽不知道还剩下多少,看城楼上的情况,知道很难再坚持一天。
这次论悉诺没有四城门围攻,将东边的门留下,意思很明显,不让他们作困兽之斗。本身沙州又是土蕃的主场,对方所受到的损失并没有预期多,已经有好几个将领在战斗中牺牲。
他没有使出那种两败皆伤的打法,避开这个武艺过人的土蕃将领一击,长刀向一侧刺出,将在与一个亲卫拼杀的蕃兵解决掉,朝城跺边跑去。
对方的攻城梯还在,他们这边的人虽在增加,从下面上来的敌军也在增多。不待他跑到城边,蕃将几个箭步追上,手中大刀横扫而出,朝他背部劈来。
他的反应不减当年,身体向前一扑,不但将这一击避开,还抓住一个刚上来的蕃兵,如扔一个人形麻袋,将对方活生生扔下城楼。
解决一个对手后,已经来到城跺前方,蕃军很聪明,攻城梯没有架在城跺之上。他弯腰扶在城跺上,后面跟来的蕃将以为机会来了,欺近一米多远的距离,刀还未攻出,他突然转身,右手一挥,一道寒光朝蕃将射去。
蕃将已经看到有东西飞来,心里也知道可能会致命,可根本没有避开的时间。手中大刀改攻为守,一刀向上挑起,什么东西都没碰上。只感觉脸部传来一阵剧痛,双眼斜斜看见,鼻子上插入一把匕首。大叫一声,不甘倒在快被攻破的城楼上。
这样的大战在另外两个城楼都有上演,他们秉承了以前竹杆兵的特点,人人都配备一把匕首,一些有经验的将士,靠着扔暗器的方法,救回一条性命。
在北城楼上,崇义和一个中年将领分守两头,指挥士兵,朝两座比城墙还高些的箭塔射击。可惜现在他们使用的箭,多数有损伤,准头不够不说,就算射到身上,许多人也给对方带不去多大伤害。
对方四天四夜源源不断的进攻,他们准备的箭早就射光,只能靠在地上捡来的残箭对敌。对方各方面都比他们强上不少,五万大军轮流进攻,多半是些生力军。
他躲在城墙后面,血淋淋的手指扣起一支箭羽,嗖一声急射而出,对面箭塔上一个敌兵应声而倒。另一头传来一阵大喊:
“大家快来,这边有敌军攻上来了。”
一个单手握刀,长得五大三粗的壮年男子一刀劈倒最近的士兵,率先跳进城墙内。此人十分勇猛,面对两个士兵左右夹击毫不畏惧。掌宽的大刀架住一把长枪,大脚一扫,将近身的士兵扫出几米远。
负责这头的将领是个高瘦的中年男子,身上染了不少血迹,他右脚还包扎着白布条,带着十多个士兵,一瘸一拐冲到蕃将面前。
此时这边已经上来了五人,一点不急于攻击,围成一个半圆圈阵,将后面的攻城梯口紧紧护卫。已经不知面对了多少次,十多人分成三组,朝几个蕃兵发起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