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原本有心里准备的老者也呆了一会，缓缓说：
“我们还是小看了何浩然，以为他带着家人，至少有所顾忌，没想到他会如此大胆？你们可曾打听到他是如何使的计？”
“不知道，我们的消息多来自成德那边。这边只知道他已将播县众山贼收服，那些山贼还帮他戒严四周。如今的播县是人马难进，根本就打听不到任何东西。”
老者对他的回答略有些不满，像是在自言自语：
“播县能战的山贼不过一千几百人，加上他带去的两千。又是对方的主场，他应该不可能打对方伏击。要是硬拼，那些禁卫并不比成德李家军强多少，大致也应该是两败俱伤。莫非他初到河北，就敢将他带去的那点兵力拼光？”
上官年根本不知道何浩然还有多少人，只好说另一事：
“那何浩然的胆子大得出奇，他宰下安如秦的头，和一封李寿业的信带给李宝臣。让李宝臣亲自去播县向他下跪赔礼，否则就要杀掉李寿业。”
“不好，”老者听到这个消息大惊，问上官年：
“李宝臣是不是带兵去了？”
上官年的消息非常灵通，点点头：
“李宝臣当时在深州听到这个消息，命李惟岳和一些将领返回成德镇守，亲自带领七千多骑后赶去卫州。听说还要在卫州带兵，至少一万兵赶赴播县，看来他这次想直接和朝廷翻脸了。先生，我们要做些什么？”
老者急问：“现在能不能阻止李宝臣？”
上官年会错意，想了一会说：
“这次他连步兵也不带，全是骑兵，就算现在有心去通知何浩然，恐怕也已经来不及了。”
“我岂是担心何浩然，”老者急得起身转了几步：
“何浩然从不做没把握之事，他既然敢如此，一定有方法应付李宝臣大军。河北我们三家缺一不可，要是李宝臣受到重创，对我们并无好处。有没有方法尽快通知李宝臣，让他不要去轻易涉险？”
上官年呆了片刻，得到消息后他也仔细想过，实在不知何浩然还有什么手段，去面对李宝臣的大军？
“只能尽量试试，不过既是送信给李宝臣，怕也阻止不住他去播县。因为何浩然借李寿业之口说，要是他十日不到，就要将李寿业杀死。”
“我早知道他不会给对方有太多时间布置，”老者长叹一声说：
“时机还不成熟，河北现在不能乱。此事无论是何结果，对我们都只有坏处。尽力去试试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些东西总要试过才知道。”
第三百零八章 雪地行军
第三百零八章雪地行军
小雪如雨，无声滋润着万里江山。无论是山野城郭，早已是白茫茫一片。
望峰县城门虽然开着，但进出之人极为稀少。偶尔有一两人出入者，几乎都是骑马公干的官兵。这天、一队身穿盔甲的士兵进入望峰县城没多久，从黑得醒目的官道上，驰来不知多少人马，已在城门处迎接的一些官兵，根本一眼望不到头。
众骑在离城墙数米的地方停下，队伍朝两边分开，一脸阴沉的李宝臣在一群将领簇拥下走出来。刚才进去的一队士兵跑出来，在他马前拜下：
“禀报大帅，里面一切正常。”
士兵报告完，一群在城门口迎接的官员才小跑过来：
“望峰县县令陈长友带众属官拜见大帅。”
官员带队之人是个肤色较白、长着一缀山羊胡须的中年男子，是望峰县最高长官，名叫陈长友。李宝臣的眼睛盯得他直冒汗，过了一会才开口问他：
“播县那边如何了？”
他早就猜到要问这些，挥手让出前方过道：
“下官接到大帅将令后，已将那里的情况打听清楚。何浩然仍在播县，他将所有山贼全部招集到那里。下官还从买通的几个山贼那里打听到一个重要消息，听说他招集不少人，在回陇峰一带挖坑埋刺。”
“挖坑埋刺？”李宝臣念了一句后，从马上跳下来：
“你所言可属实？”
看着李宝臣那双威严十足的眼睛，原本很有把握的陈长友不太敢肯定，想了想回答：
“应该错不了，下官叫手下大力打听，海班头认识几个在半途拦路的山贼，许以重金之下得到这个消息。并且最后又问过几人，所言皆无出入。”
李宝臣跳下马，后面的将领也跟着跳下马来。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说：
“回陇峰一带并无天险，只是道路不平，路很窄。两边尽是些杂草丛，人不易行，马更难进，还算个打伏击的地方。大帅，莫非他想在那里伏击我们？”
李宝臣虽然急于救儿子，但与何浩然交锋，谁也不敢大意。一行人进入县衙，拿出行军地图围在一起商议。
“这地方已经出了播县，设伏也算还可以。不是说何浩然在播县等吗？难道他会撤出播县，引我们前去那里？”
李宝臣去过播县，脑袋里装的事情很多，对那里并不熟悉。为了谨慎起见，他将带来的所有将领全都集中到县衙内讨论。一个家是望峰县的低级将领说：
“大帅，末将对回陇峰那一带比较了解，要是何浩然真将路中间挖断，在两侧埋伏一些弓箭手，我们损失虽不是很大，但绝对追不到他们，只能看着他们逃走。末将知道一条小道，还算比较平顺，人马皆能通过。要是走那条小道，能到达凤塘山前方不远处，前后可以将他们堵死在回陇峰。”
行军地图上没标明他说的那条小道，大家死死盯着他的手指，在地图上慢慢画出一条弯曲线条。李宝臣和两个高级将领互看一眼，半晌才由一个老将问出：
“马三，这条小道险不险？要是他们在这条小道设伏，是不是比在回陇峰设伏要好得多？”
马三呆了呆，山中小道，真设伏当然要比在大路上设伏好得多。见他不语，老将已经知道答应，对李宝臣说：
“大帅，何浩然是绝顶奸诈之辈，不可不防他在小道上设伏。”
一群将领被老将说得很是为难，仿佛在哪里何浩然都会设陷阱等他们。哪里都不能走，大家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宝臣叹声说：“离何浩然定的时间还有两日，我相信他不会傻傻在播县等我们，只是两日太短，根本没时间布置其它。大家都说说吧！去是一定要去，怎么个应对法。”
“不可走小道冒险，”老将说出一番令人信服的话：
“先不说小道有多险，如今正是大雪天，行军本就困难。要是再走小道，一旦被袭，不但首尾无法相顾，他们要是藏身在山中，骑不能至，想要追击他们难上加难。”
李宝臣的猜测很准，当他们来到播县后，这里除了一些百姓，只有何浩然留下的一封信。
“我让你来叩头赔罪，没想到你带上万大军来。罢了，既然你想决战，我就在前方等你。要是你胜，李寿业还给你。败了留下你的项上人头，当然李寿业也会陪你同上奈何桥。”
信被李宝臣撕成粉碎，看着空荡荡的县城，他有一种无从着力之感。过了好一会才从嘴里憋出一个字：
“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