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日理万机，哪能事事亲为，臣虽平庸，愿为吾皇分忧。”
“元爱卿说得是，”李豫重重松了口气，将文书合上：
“朕一到冬天，眼力有些不太好，你拿去念给众臣听吧！”
元载接过来一看，上面是土蕃文，可不是现在用的那种，全是最早的土蕃文。还好他学问不是盖的，一气念出：
“与唐皇谕，土蕃唐国原本兄弟之邦，唐国安史之乱，蕃不忍唐国土弃之，遣兵暂为代管。广德元年，我军入唐平乱，过长安而不占，皆为与唐兄弟之谊。此番陇右将领何浩然杀俘我军民数万，并欲使我军民为奴，视数百年兄弟之情如粪土，我军民怒焰烈火，可熔唐国万里江山。
军民之怒，非本赞及众臣能阻。幸我军民皆为达理之人，列两条要求以恢复旧谊：交出此事罪魁祸首何浩然，释放所俘军民。完全通商边城，以利两国之民。我土蕃承诺：退还朔方、陇右等唐国旧土，弃刀兵之乱，永保边陲安宁。本赞愿效仿松赞，迎唐国公主为妻，以固此情。
诚之所言，唐皇三思，如我军民之怒难息，百万蕃军，将会亲临唐土报此深仇。到时再入长安，恐非广德元年之时可比。”
元载的回音仿佛还在大殿上回荡，此时的百官像个个都有过耳不忘之能，说了一遍全都记住，呆了好一会也没人发表意见。
土蕃皇帝赤德松赞虽效仿唐人那一套文言文，说得非常明白，可以说连十岁的孩童都能懂。交出何浩然，释放一万余俘虏，便可得到所有失去的国土。还以可永远与土蕃和平，永不言战。这种以一人而顾全大局之事，不知可以挽救多少条人命、多少个家族，在场除了何浩然，恐怕大家都在思量。
何浩然当然不愿意，就算是土蕃真能做到信守承诺，他也不可能为此付出生命，他还没那么伟大，将自己也伟进去。除非用命换家人的命，哪怕换李豫的他也不干。
见老大李豫也没说话，他心里有些失望，走到尚息东赞身边问：
“你家赞普就这点条件？还有没有其它的？”
尚息东赞早就料到大唐君臣会如此，开这条件的时候他也参预了。西州被占虽无伤大局，但被占得太不可思议了。赤德松赞听到报告后，呆了很长一段时间，请来御医，在下针之前他才醒过来，醒来的第一句话：
“何浩然此人万不能留，无论用任何手段和代价，必须要将他除掉。”
因为赤德松赞发话，才有这好得惊人的条件。他们现在占的唐土，有近土蕃四分之一的面积，全部交还？以一人而换这么多的土地，如果不是个昏君，想来都会答应。
赤德松赞拍扳后，几个重臣都没有异议。开始何浩然在他们心里，还只是李晟一类的人物，现在已经超过郭子仪。
进来就用余光扫过何浩然，此时对方问，怎么也不能再装了，转过头来问：
“你就是何浩然？”
第一百六十一章 肝胆相照
第一百六十一章肝胆相照
平良心说，大家沉默何浩然真生不起气，条件太好了，要他是皇帝，恐怕也得思量一二，不可能想也不想就拒绝。
所以他只有点点埋怨，懒得看这些在考虑要不要拿他去换土地的君臣。没回答尚息东赞，换过头对乌娜说：
“几个月不见，夫人越发漂亮了。唉！可惜上次没将你捉住。”
这种话居然出自他的口，还是在朝堂上，非常成功，将众人的思考打断。全都张大嘴巴看着他，只有一人愤怒，要不是还存有一丝理智，葛雄一拳就能结果他的性命。
乌娜知道自己丈夫的性格，半个身子挡在葛雄前面：
“上次你不过是占了地理优势，我们随便换一座城池，你也休想攻破。”
“听说夫人的性格刚毅，看来还是有服软的时候。”他的眼睛更加放肆，对着人家高耸的胸脯说话：
“上次我们总共有二千五百人攻，你们三千多人守城，如果换一座也只敢守城。不过对夫人我还是很佩服，大小攻城战也打了不算少，每每皆是大小一把抓。只有在高昌府才漏掉了夫人，深以为憾。”
此时乌娜恨不得将他眼睛挖出来，静了静心，语气转为平淡：
“不用得意，你也只是有那几个猛将相助。要是没有他们，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还敢如此猖狂？要是我家夫君也有如此多的猛将，他也能如此攻城略地。”
“夫人说得不错，一路走来，的确难得那些好兄弟。”这事他没有辩解，更没有将葛雄数上第几：
“不管怎样，能在我们手下逃脱的，你是第一人。下次我准备继续从陇右用兵，攻取沙州、瓜州等地，待将陇右剩下的州收复，去你土蕃玩玩。兵也不要多，只需三万，足以将土蕃纳入大唐版图。”
葛雄实在受不了，两人明是针锋相对。何浩然盯着老婆的胸看，老婆却不时搞一下深呼吸，使得饱满的胸脯更加起伏。他将乌雅挡在后面：
“三万？再给你十倍去我土蕃，也管教你去送死。你没机会到我土蕃，要是唐国不答应我土蕃的条件，百万大军直下，你就在陇右等死吧？”
“哈哈哈哈，”他一阵大笑：
“百万大军？你以为是过家家？你土蕃连民众吃的都没有，除非吃草才能撑起百万大军。这次我回陇右，会向郭大帅请命，只需带两万兵去守西州。想要击败我，你们得用二十万兵将来填。如果你家赞普有这个魄力，我们不妨打个赌。”
不管是真也好假也好，大家总算是被他的豪气感染。旁边被无视的尚息东赞没有生气，转过去问李豫：
“唐皇，考虑得如何？我赞普满怀诚意，如果此事能成，以后土蕃和唐国边界再无战乱。你们可以安心处理内部之事，我听说唐国内部有不少势力蠢蠢欲动，要是再来一次安史之乱，怕不用我土蕃出手，那些所谓的友邦也会将你们瓜分。”
李抱玉是少数没有考虑之人，他实在等不得，站出来作一回主：
“我大唐绝不可能用臣子性命，去换任何土地。领土是靠自己打回来的，非是靠别人施舍。当年太宗皇帝和你松赞干布结盟时，何尝没说过永不相犯之语？结果你土蕃如何？还不是大举犯我大唐边界。你们就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要是听从你们的建议，我大唐再过一百年，恐怕长安也会易主。”
李抱玉的话终于将不少思考的人唤醒，李豫一锤敲在御桌上：
“此事绝勿需再说，李爱卿说得对，我大唐绝不会用臣子性命，去换任何土地，施舍来的东西岂会长久？要是你们只有这个任务，回去告诉赤德松赞，我会在长安等他，他有本事尽管来。”
终于让李豫痛下决定，何浩然心里松了口气。以为尚息东赞只有这个任务，他没有退出的意思，失望一阵又继续说：
“此事也不急于要唐皇答应，暂且告一段落，我一万多军民在大唐日久，此次前来，必须要带他们回去。”
“今日朕有些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退朝。”
……
何浩然也累了，差点被人当成物品换出去，谁的心里也不好受。要是今天李豫答应，他此时虽不至死，也会在大牢里呆着。趟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在天快黑时，太子李适请他一叙。
太子殿中只有李适一人，几个太监宫女守在门外。搞得如此神秘，他大概猜到为了什么事。果然坐下后没过多久，李适说：
“今日之事我也听说了，何将军受了委屈。其实父皇绝无答应之意，只不过是在众人面前做个姿态。”
他是个直人，搞不懂的事情就直问：
“做姿态？皇上为什么要做姿态？”
“将军对许多事情能力非凡，但能生活官场上的事，还是有些欠缺。”李适马上给他上一课，让他身上的汗水一下子冒出。
“太医为后宫妃嫔医病，至少要有三人在场。除太监宫女外，任何臣子皆不得与后宫妃嫔单独相处。将军前些日去留玉宫，不但与洁妃单独相处，还在那里逗留一夜，就算是民间之人，你觉得对方会有何感想？”
他的汗水一点不受控制，冒得额头上都是，也不知太子怎么知道的。李适说得对，孤男寡女相处一夜，对方又是个美艳绝伦的少妇，身为丈夫一定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