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琉璃？”李适很聪明，听他说到波斯人，一语就猜中。见他点头承认，叹声说：
“我府上也有几件琉璃，那东西太贵了，虽能看见里面的事物，要是装几个地方，怕是要花上不菲的价格才行。”
李水音从怀里摸出一件东西，是朵半透明的花瓣，酒杯大，套着一条紫金链，拿到何浩然面前：
“这是我去年生日母妃给的，母妃说这么小一个东西，就值两千两，将军看看是不是你说的琉璃？”
玻璃坠上还有些温度，花瓣有些粗糙。他只是看了两眼，就将目光移到紫金项链上。见李水音有些脸红，才警觉到这是人家的贴身之物，被他摸来摸去有些不好，将玻璃坠还给李水音。
“这东西根本就不值价，以后千万不要再买琉璃做的东西了。要是已经有的可以卖出去，不然再过两年大家后悔莫及。”
“将军此话可当真？”问话权被升平公主抢到，看来她家的琉璃制品存有不少。
“绝对是真话，不是我吹牛，以后我的琉璃厂建好，一年送你们几箱也没问题。”
一群皇子公主惊呆了，李适问：
“你要建琉璃厂，那东西莫非可以人为做出来？”
何浩然觉得有些冲动了，连李水音看他的眼神，也充满了几分炽热。他看了眼在场之人，发现皇子公主就有十几个。因为李邈转到太医署来就医，李豫命令所有在京城的皇子公主全都来这里守着。现在李邈已经安睡，大家又对何浩然有几分兴趣，这才全都挤到一块。
人太多了，不想这些人染指自己的计划，对他们说：
“琉璃全是人为制作出来的，东西真不贵，但价值非常高。比如用在医道上，比陶瓷还要好。我正在和几个波斯人研究，看能不能在我大唐办一个琉璃厂。我们各出一半资金，利润也各分一半。以后它会和陶瓷一样，进入我大唐每户人家。”
这话要是其他人说，大家还有些怀疑。李适将他带到太子府，原本就是要与他合作，听到后不淡定了。
“如此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怎么能少了朝廷。为什么要与波斯人合作？何将军，不如与朝廷合作，这样也能缓解一下朝廷的压力。不瞒将军，如今朝廷只是面对边界问题，就不知要花费多少？一些地方连官员的俸禄也发不起。”
“大哥说得是，”李偲接着劝：
“与其便宜那些异族，不如与朝廷合作。我相信这事要能成，将军失去的功劳也可以补回来。”
他摇头苦笑，向李适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以去检查药品为由，带着他走进另一间小厅：
“我只懂一点制作流程，大部分技术掌握在波斯人手里。太子放心，一旦琉璃石建成，我决定每年上交百分之二十的赋税。有朝一日能自己制作出来，再谈与朝廷合作之事。”
他的一番话，终于让当国是家的李适闭嘴了。大唐的赋税并不高，如他们这样的商税，每年只抽取百分之七。他这样做，相当于朝廷每年干得百分之十三的银子，对于这么一个超大型的生意来说，已经是人家最大的诚意了。
李适并不笨，知道他的想法。可能是利益太过诱人，给他出了个主意：
“目前只有他们能制作出来，何不用些手段将他们的技术弄出来？”
“千万不可如此，”他赶忙劝道：
“先不说诚信之类的话，要是人家死心不肯，不但不能合作，以后也休想与他们做生意。此事我自有安排，你们不要将今日的话传出去即可。”
两人在这里商量，没过多久，李水音一脸失望跑进来，说出一个令他们也非常失望的消息：
“万大人出来说手术失败了，谢大医要休息一天，明天才能继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李豫的试探
第一百五十二章李豫的试探
何浩然为郑王治病的消息，吸引了众多官员百姓。在大家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打听到，他们在太医署动手术，手术对象是大唐人。虽是死刑犯，在第三天，朝堂上迎来第一波弹劾何浩然的声音。
首先弹劾何浩然的是韦应庭，时任秘书省承议郎。他很幸运，有不少对何浩然不满之人站出来附合。一肚子火气的李豫不好处罚，散朝时下达一个命令：
“再用此事弹劾何浩然，朕一律不准。此事要是能成，我大唐不知会有多少人受益。与这些相比，哪怕流放些官员，朕也在所不惜。”
李豫的话很明显了，要是再用手术的事弹劾何浩然，他就要准备贬官流放人。难得为他的儿子下达这一道命令，谢汉田连失败四次。旁观者只是冷笑，没敢再上书说事。
谢汉田不知道此事，他已经完全沉浸在其中。从第一次划破对方血管，致其大出血而死，到第四次因缝合不合格，对方第二天体内出血而死。他的技术正在慢慢成熟，几个太医看在眼里，在征得同意后，将自己最出色的弟子送入手术室，学习他的缝合之术。
何浩然没有在太医院死等，回到家和奥维克谈判三次，终于敲定交易，结果却非常让人意外。
西格鲁是波斯少有的琉璃制作大师，来大唐的目的是想赚一大笔。吃过米酒后，决定不惜代价将米酒配方弄到手。
他提出必须要用米酒配方，加以五五分成的方式共同做生意。何浩然不愿出卖米酒配方，答应每年供一万斤米酒给他们。
最终各自退一步，用米酒配方换琉璃技术，共同生意的计划取消。波斯的米酒绝不可大唐出现，而琉璃随时可以在大唐贩卖，但琉璃制作绝不可传给第二家。西格鲁受到何浩然派的将领保护，在京城米酒厂暂时弄一个厂房，传授二十个何浩然选出的人手艺。
这种竞争何浩然一点不怕，波斯商人不是傻子，不可能从遥远的海外运送琉璃来贱卖。何浩然没想过要卖多贵，其利润暂时比米酒多出一倍即可。
接受保护任务的是牛星，牛星第一次不想接受何浩然的安排。他的勇猛在朝堂上被李豫所赏，一下子升级到正八品下。
这让他万分高兴，在何浩然新宅中多喝了几杯。结果碰上刚洗澡从小楼下来的凤喜，深深陷入一张无法自拔的网中。
他每天泡在何府和凤喜一起当下人，开始人家还不觉得，时间一长被舒小红发现，凤喜本就是个没多少心思之人，再也不愿意和他一起。为此正在伤脑筋想办法，结果接到保护外国友人的任务，整天满心不爽呆在酒厂那边，在这里唯一的好处，是随时都能喝到新出炉的米酒。
十二天来，何浩然只做了这一件事。自家的竹杆兵几乎个个都是正式官职，又留在陇右不好安排他们做事，从马龙兵中抽出几十人，准备和汪三众人一起，先行下江南几个地方，去安排办酒厂和玻璃厂之事。
什么事都安排好了，何浩然再次出现在李豫面前，这次他们没有在御书房，在御花园一座小亭中，小亭只有他和李豫两人。
李豫今日一改平时的形象，由太监在火炉旁温了一壶米酒，亲自提起给他斟上。令他很是受宠若惊，但心情马上变得惶惶不安。
“朕活了数十年，经历了战争与和平，见过不少人。爱卿是朕见过最聪明、最有本事之人。”
这些话原本很好听，可由皇帝说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他准备马上离开坐热乎的石凳，朝李豫跪下。又觉得这样做太没新意，想了想说出一句很大胆的话：
“皇上，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臣的脑袋只会想一些有利于国民之事，不想猜测圣意。”
李豫惊讶地看着他，发现他神色自若，一脸的风平浪静，带着几分笑意说：
“你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虽为君臣，但我觉得更像是朋友。好吧！我就直问，鸠山在临死时说的话，你为什么要用稀少的飞鸽传回辩解？”
“因为臣怕死，更怕被冤死。”他一点没隐瞒内心的想法：
“鸠山的话虽然大家都知道那是挑拨，可有一人说出，难保不会有二人三人，三人成虎的故事臣还记得。这种事不是皇上英不英名，说的人多了，难保不会受其影响。”
李豫一点没指责他的意思，又问：
“你觉得朕相不相信你那些辩解之词？”
摸了摸脑袋，他叹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