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死亡对他来说,算是一种解脱。
刘备三两步的冲了过去,伏在榻前,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大声哭号:“府君啊!您怎么就这样撒手弃我等而去!丢下偌大的徐州,百姓们还在盼着您回去啊……”
紧随而来的众人来到门前,听得刘备这番真情实意的流露,无不为之动容。就连起初抵触刘备的陶谦手下,也是心中感慨:不想玄德,竟与主公有着如此深厚的感情。
过了许久,屋内没了声音,众人推门而进,只见刘备伏于床榻,竟是哭晕了过去。
糜竺等人赶忙过去将刘备救醒,示意他不要太过悲伤。
腊月二十三,宜安葬、动土。
刘备亲自抬着陶谦的灵柩,头戴缟素,一连走了七八里山路,终于在一处依山靠水的福地处停了下来。
随着仪式的进行,灵柩放进到早已挖好的墓穴。
士卒们开始用铁锹铲动泥土,将灵柩掩埋。
刘备双手捶着地面,大呼老天不公,泪如雨下,哭得肝肠寸断。
旁人看在眼里,也是分外难受。
就连陶谦的两个儿子都有些错觉,好像埋进土里的老人,不是他两的老父,该是刘备的亲生父亲。
陶谦下葬完后,在坟前立起墓碑。
考徐州牧.镇东将军.溧阳侯.陶公讳恭祖府君生西莲位。
此时,糜竺又在此捧着州牧印奉上刘备面前,大声说着:“这是陶府君的遗命,若玄德不肯接受,府君如何在地下安心,万望玄德公勿要推辞!”
陶应陶商二人听得这话,心有不满,但这确实是父亲的生前遗愿,他两兄弟本事不大,却也一直都听从父亲的安排。
所以即便心中抱怨,嘴上也没说什么。
“非玄德不能使徐州安定!”陈登也上前劝说刘备。
“大哥,既然这是陶府君的遗愿,您就收下吧!”关羽在身后低声说着。
若是能够得到徐州,天下将无人不识刘备。
刘备长长叹了口气,随后面容一改之前的悲戚,变得十分坚决,同众人拱手抱拳:“承蒙府君与诸位不弃,玄德不自量力,愿与诸位长者贤能,共复徐州!还请诸位助我!”
众人见到刘备应允下来,纷纷抱拳见礼:“见过徐州牧!”
刘备依次回礼,郑重的从糜竺手中接过那枚象征着力的大印,然后捧着州牧印朝陶谦墓深深鞠了一躬。
回想起那一天陶谦的面提耳命,刘备语气感激:“府君,您当日的教会,玄德记下了。”
下了深山,回到村落。
简陋的堂屋里,刘备召开了第一次会议,关于何如收复徐州的作战方略。
但同时,刘备也有着一丝丝忧虑。他担心自己的这个州牧,没有朝廷任命,恐怕很多人都会不服。
“主公无须担心,过几日我便去陈留走上一遭,为主公换来朝廷的任命诰书。”
糜竺起身,语气十分肯定。
第七四二章 高处不胜寒
转眼又是年尾。
济阴郡城的某处高楼上,陈卫守在外面,身披锦戎的吕布负手远眺,目光所至之处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大雪遮住了花草树木,覆盖了整个北方,银装素裹,尽是雪白。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
“也不知道先生的病好些了没有,他呀,最是怕冷的人了……”
吕布自言自语的笑说起来,似是缩起身子、裹着大夹袄的戏策此刻就在眼前。
身旁,无人与他共语。
吕布悠悠叹了口气,当真是,有些寂寞啊!
最懂自己的先生在关中休养,曹性被调去了北方,高顺又忙着军务和来年的战略规划,至于公台,很多话都不方便与他明说……
而宋宪、魏木生这些人,吕布心中一直都拿他们当做兄弟对待,可随着地位的不断拔高,这些人渐渐的只能抬头仰望,愈发的敬畏自己。
就连那最不守规矩的郭嘉,在见到自己时,也变得进退有度,不再像年少时那般,言语放浪。
如今,想找个说知心话的人,竟也这般难了。
吕布自嘲的笑了笑,笑容里裹着一抹难以言喻的苦涩。
高处不胜寒啊!
走下楼阁的时候,有士卒前来禀报,说是糜竺来了。
吕布‘嗯’了一声,大概猜到糜竺所为何来,往郡守府的方向走去。
来到府堂外边,吕布顿下脚步,里头陈宫和糜竺正在唇枪舌战。
“说好力袭取兖州,让曹操从徐州班师,可我们熬守到城破人亡,也不见曹操撤军,贵军难道就不想给个说法?”
“徐州覆灭,只能说你们坚守不继,怨不得我们。”
“陈军师,说话可要讲天地良心。你要这般说的话,五十万石粮草,恕糜某不能奉上!”
听得糜竺语气里含有威胁的意思,吕布大步迈入堂中,目光根本不看糜竺,声音里透着威严:“区区几十万石粮草,本将军还不放在心上,传令下去,这就撤兵回师关中。”
见到吕布进来,糜竺拱手见礼,让他感到心惊的是吕布后面半句。若是吕布真的就此退走,曹操就能腾出手来稳定徐州,这对他的计划,百害而无一利。
“大将军就此退走,之前付出岂非可惜?”糜竺眉宇微皱,想让吕布打消撤退的念头。
吕布当然不会就此退去,不过糜竺若是想利用这点逼他就范,吕布不会答应。
他生平最恨别人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