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
张沅狐疑稍怔,继而大喜过望,难不成真是老天开眼,给我派来了达官贵人。
但他转眼一想,不对啊,如果是达官贵人,还用得着求见我这么个奉常?
再说了,这些守门卒哪敢将那些人物挡在门前。
原来是空欢喜一场。
张沅心里叹吁口气,这种大起大落的感觉,如同飞向云端,又急坠大地。
他手中笔锋未停,继续统计着往年记录,头也不抬的询问着:“来人可曾通报姓名?”
“未曾通报,但他给了小人一封信简,让我交由大人。”守门卒上前两步,将信简恭恭敬敬的呈至案桌。
张沅瞥了眼那竹简,搁下笔墨,拿过打开翻阅。
竹简上的内容很少,拢共也不过三四十个字。
当看到‘度辽将军’的军衔时,张沅心头忍不住为之一跳,然则当他接着往下看到那个所属的名字,几年前的记忆犹如大坝开闸,倾泻注入了他的脑海。
三年前,赴京面圣的人物,张沅许多已经想不起来,但唯独这个名字,记忆犹新。
吕布。
张沅能够记住他,并非是因为吕布异于常人的身高,而是当年的他,仅仅只是一介小小的边塞校尉。
自大汉开国以来,从未有过这种级别的校尉,可以奉诏入京朝圣,更别说得到陛下青睐。
所以,张沅对吕布的印象很深。
没想到三年未见,当年的边鄙校尉,居然成了如今的塞北重将。
倒是自己,唉……
微微摇头,张沅不再多想,整理好心情,随着士卒走出了抬宣馆外。
“一群混账东西,真是瞎了眼了,知道你们拦着的这位将军是谁吗!”匆匆出了门口,张沅满腔怒气的叱骂起这几名在台阶下看门的士卒。
几名士卒被骂得傻眼儿,哪里会想到眼前的麻衣青年,居然是个将军,回想方才的那番鄙夷和不屑,几人差点当场瘫软在地。
“诶,不知者无罪,他们也不过是恪尽职守罢了。”
吕布摆了摆手,示意张沅不必责怪为难这些士卒。此番举动,将这几名士卒感动得稀里哗啦,他们从没见过这般和善好说话的将军,心中对吕布自然是千恩万谢。
随后,吕布望见张沅过来,拱手笑道:“张沅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乎!”
吕布这个举动,着实是惊着了张沅,他赶忙还礼,惶恐说道:“吕将军可莫要这般称呼,实在是折煞下官了,唤我姓名张沅即可。”
要放在三年前,两人称兄道弟还差不多,可那时候的张沅,心中多半是不屑的。而如今,吕布成为度辽将军,从官职品级上高出了他一大截,张沅哪里还敢让吕布同他称兄道弟。尽管这声‘张沅兄’听起来,是那般的悦耳舒坦。
吕布这般做法,自然有他的缘由。
奉常这个职位看起来干的只是接待的琐碎,位卑品低,可实则不然。
外臣奉召入京,皆须在抬宣馆内候旨。
那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天子每年召见的外郡将臣,张沅都会是第一个知道?
如果能将此人发展成为自己的眼线,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今后天子召见了哪些地方的臣子将领,他都能够了如指掌。
有些时候,能够起到作用的,往往是这些不起眼,容易被忽视的渺小人物。
天色渐晚,在洛阳城内转悠了一下午的曹性等人,看足了稀奇杂耍,也吃撑了肚皮五脏,开始关心起了今晚的住宿问题。
“戏志才,这天都快黑了,你还不去找住处,难道真想带着我们混睡大街?”曹性跟着戏策走啊走,期间路过了无数住宿的驿馆旅店,戏策也仍旧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
这才刚开春,选择睡大街的话,陈卫黄忠不谈,就他们三人的身板,根本熬不住这股春寒。
陈卫黄忠也将目光投向戏策,吕布不在,戏策就是主心骨。
“曹性,你少在我耳旁聒噪,你们想睡大街遭罪,我可没那受冻挨冷的嗜好。”
“那咱们这是去哪儿啊,你又不说!”
“当然是去找住宿的地方。”
“…………”
半个时辰后。
通往南边开阳门的街道上,戏策望着两旁雄伟的建筑,这条街道的两旁,尽是达官贵人的府邸住处。
三公九卿的府邸,亦在此处。
走着走着,戏策停下了脚步,面庞微微一笑,“喏,这就是咱们今晚的住处。”
“戏策,你没开玩笑吧?”
望着那额匾上的三个鎏金大字,饶是自封‘英雄好汉’的曹性,也忍不住往喉咙里吞了吞口水。
第三三三章 琴音
戏策未答,抬腿迈脚拾级而上,将郭嘉三人留在原处。
朱漆的府门大开,戏策走上前来,没有贸贸然的就往里闯,而是拱手问向看门的仆人:“这位小哥,敢问杨廷杨公子,可在府内?”
看门的仆人一听,上下打量起充满穷酸气的戏策,疑惑道:“阁下是……”
杨家在洛阳,乃至于整个大汉王朝,都是名望卓著的世家大族,平日里来往结交的也是各路权门皇贵。戏策这模样,稍有点眼力劲儿的,都能看得出来,落魄的儒生。
戏策朝陈卫招了招手,陈卫走来后,戏策让他取下腰间牌子,随后拿过递给了看门的仆人,“将这令牌交给你家公子,他看了自会出来接我。”
仆人将信将疑,拿着那块令牌往府内通报去了。
未几,杨家大公子火急火燎的从府内直奔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