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这祭天礼,是羌人除开羌历年外,最为重要的节日。
山谷的外围环上栅栏,仅有五处出入口,每一处都设有上千羌人士兵把守。毕竟是数万人的大活动,没有部队镇场子可不行,万一混进些寻衅惹事的家伙,也好及时处理应对。
到了入场口,站岗的士卒照例拦下三人,用羌语询问来意。
吕布不晓得如何回答,就和陈卫老实站在那名自称‘何常’的男人身后。何常叽里呱啦的讲了一大堆,应对得从容不迫。
他时不时的还会指向吕布二人,这令吕布心中有些没底,做着最坏的打算。万一这家伙转头就把他两卖了,向羌人告密以坐好自个儿身份,也不是干不出来。
幸运的是,这一切并没发生。
入了场地,吕布和陈卫找了位置坐下,何常则在四周与其他羌人搞好关系。
时间尚早,起码还有两个时辰,祭天礼才会开始,可以先作休息。
吕布本想找一找那些羌人首领的位置所在何处,奈何一眼望去,原野之上俱是走动和闲谈的人群,视野有限,他也只好暂且作罢。
阳光微热,倾洒而下,令人不知不觉生了困意。
等到吕布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沉下西山。
“我怎么睡着了。”嘀咕一声,吕布起身轻微摇了摇脑袋。
“将军,你醒了。”
吕布熟睡之时,陈卫没敢打扰,此刻见到吕布坐起身来,他不露痕迹的靠了过去,低声说道:“羌人来得差不多了,首领大人也都来了,看样子祭天礼很快就会开始。”
“那些羌人首领在哪里?”
吕布询问起来,祭天礼无关紧要,找到能主事的羌人头目才是此行的目的所在。
陈卫往某处方向指了指,吕布侧头看去,在目光所能望见的远处,搭好了一处新建而起的平台。上面设有羌人独有的大帐,四周站有守卫,由于距离过远,只能隐约看到有些人影晃动。
想来,那些人便是东羌的首领了。
吕布正欲过去,可还没迈出步子,就忽然听得亢长的号角吹响。随后,原野上的数万羌人一同跪下,将头磕在地面没有抬起,嘴中呜咿呀呀的念着他听不懂的语言,就像他曾在洛阳白马寺,听到的和尚念经。
何常见吕布和陈卫两人还在那傻站着,心里那叫一个着急,要是让人发现了,三人都得遭殃。他立马趴身挪了过去,伸手扯了扯二人裤脚,示意他们赶紧跪下。
吕布无奈,也只好跟着跪下,将脑袋磕在地面,嘴里小声呀呀呀的乱说一气,混在人群中滥竽充数。
祭天礼开始了。
羌人长者走上山头,随行的扈从有的端着刚宰下的羊头,有的捉提一些鸡鸭活畜,还有的则是捧着美酒果食,拖着缓慢的步子,虔诚的跟在长者身后。
到了祭拜的地方,羊头摆放中间,然后给鸡鸭放血,其他献祭物品依次从左右排开,酒水放在最末。
摆放完毕之后,长者也跟着跪了下来,用最大的声音,念起一通干燥乏味的祭天陈词。大概意思就是求先祖庇佑,降下福祉,让羌族子民能够世代平平安安。
长者开口,下方跪伏的羌人全部停止了诵念,静耳聆听。
祭词念了很久,吕布听得头大如斗,不知所意。
好不容易等到念完,周围的羌人却依旧没有起身的打算。
这就很奇怪了!
吕布纳闷儿,问起旁边的何常:“我们得跪到什么时候?”
“跪到月亮出来为止。”何常小声回应一句。
“今晚月亮要是不出来呢?”
“那就跪到明天晚上。”
听到这个坑爹的答案,吕布内心崩溃。
第二九四章 装傻
从黄昏跪到天黑,再从天黑等到月出。
跪得越久,就越能显示他们的诚意。
近两个时辰过去,在吕布内心的千呼万唤中,淡黄的月终于出了云层。
真要跪到明晚,吕布肯定是第一个不干,汉家神仙他都未必会信,更何况羌人祖先。
月光洒向山头,长者缓缓起身,走至堆积好的柏香枝前,接过递来的火把,将其点燃。
山上飘起浓烟,空气中飘拂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在长者的一声大喊之后,下方跪拜的羌人起身,呐喊着欢呼着,脸上的喜悦,就好像许下多年的愿望得以实现。
咚锵~咚锵~咚咚锵~~
原野前方,锣鼓敲响,器乐齐奏。
孩童们在草地上追逐嬉戏,大人们则三三两两的手挽着手,踢着碎步,快乐的跳起舞来,哼唱起欢快的民谣。
何常也跟着手舞足蹈起来,他看着吕布和陈卫两人像木头一样愣在那里,不由催促着:“愣着干啥,跳啊!”
两人面露难色,依旧杵在那里一动不动,领兵打仗上阵杀敌完全不在话下,可扭腰翘臀,大老爷们儿哪会这个。
吕布压根儿就没料到,一个祭天礼,居然会有这么多的繁琐过程。羌人的习俗真是一茬接一茬,令人防不胜防。
两人站着不动,很快便引起了周围羌民的注意,投来的目光里充斥着打量和狐疑。
这时,一名充满青春活泼气息的少女走来,露出洁白的牙齿,眼似月牙,抬起头望着比自个儿高上好多的青年男子,嗓音如山间灵鹊:“你是不是不会跳?没事,我教你。”
少女说着羌语,吕布听不懂,可这并不妨碍他接下来的表演。
吕布也回应了个温醇笑容,少女情窦初开,再加上吕布高大神俊的相貌,顷刻就迷失在了那醉人的笑容之中,心里好像有根琴弦,轻轻拨动了一下。
然而吕布接下来的动作,完全可以用‘峰回路转,平地而起惊雷’来总结概括。
脸上笑容渐渐凝固,吕布两边嘴角同时咧开向上,目光呆滞的张开嘴巴,一张一合:“阿巴~阿巴~阿巴阿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