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不回汉阳,又要去哪?难不成是回并州?”这个问题不问明白,严义总觉得自己像是被蒙在鼓里,无头乱窜。
其实严义想得也并无过错,顺沿着这条道一直往北走,就是凉州的北地郡。过了北地郡后,就是与之相毗邻的朔方。
呼~~~
一阵狂躁的山风呼啸刮过,带动得林中树叶枝头沙沙作响,落叶翩飞。
吕布合上双眸,将双手敞开,享受着大山里才有的舒爽凉意,垂落于额前的发丝飞洒飘扬,神俊而又不失英气。
等到风过林静,吕布才想起严义刚刚提到的问题,他也没说具体去哪儿,只是说:“去找我们的盟友。”
“盟友?”
严义嘀咕了一声,更加想不明白,他们哪来的盟友。如果要说是驻守关中的车骑将军张温,那也该往东走,而不是往北。
“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
吕布极目远眺,前方的群山绿林尽入眼帘。
随后他似是想起什么一般,嘴角微勾,“先生说的。”
第二八九章 东羌
几百人的队伍沿途往北,经过五六天辗转,成功抵达安定郡边的高平,算是暂时脱离了叛军的控辖范围。
高平县令是个三十余岁的富态男人,他得知吕布到来,赶忙换上官服,带着县内的一众衙吏,到了城外相迎。
吕布行至城门,见到躬迎的县令周广,也不下马,知会他一声,说要在此地休憩数日,再行起身。
周广哪敢说半个‘不’字,也许在百姓眼里,县令是顶天的大官儿。然而在吕布这种将军级别的眼里,地位也就稍稍比平民高上那么一点。
县令一年的俸禄多少?
两百石。
度辽将军一年的俸禄又是多少?
比两千石。
光俸禄就差了将近十倍,地位高低自然就无需多讲。
吕布骑着赤菟走入城内,身后数百骑跟在后面,依次而进。
城内街道两旁布满了围观的百姓,有的探长着脖子,有的抱着自家娃娃,全部都在往这边张望。他们脸上的神情各异,有兴奋,有新奇,也有掩饰不住的担忧……
突然驻来一支庞大的骑兵队伍,难不成高平这里也要开始打仗了?
百姓们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于他们而言,平平稳稳的过好日子,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人喜欢战争。
晌午时刻,县令周广备好酒宴,特意让下人宰了头羊,在县府之中给吕布接风洗尘。
宴席间,周广敬酒连连,不断的阿谀逢迎着宾客位上的两位将军。
好话嘛,人人都喜欢听。
所以,吕布和严义对这位县令印象还算不错。
酒过三巡,桌上的饭菜吃了个七七八八。
周广瞅了眼下方两人,试探性的问道:“二位将军,是欲往北退?”
如果真是前方抵不住了,那他也得早作跑路的打算,听说那些个叛军凶狠,每攻下一处地方,都会将县内贪墨暴敛的官员戮杀。
周广在高平当了七八年的令官,虽说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小贪小拿倒是干过不少。
叛军一旦攻占高平,知道他的劣迹后,肯定也是在劫难逃。
“军中事务,岂是你一介小小县令可以过问。莫非尔欲结连羌人,暗为内应也!”严义眉头一挑,将手中酒樽重重往案桌一搁,冷声质问。
周广额上的汗‘唰’的一下就出来了,连忙摆手:“下官对大汉忠心耿耿,可昭日月,怎能干出那种勾结叛贼的勾当,将军若是不信,下官可以指天发誓,以证自身清白。”
正当周广准备跪地起誓的时候,吕布出来阻止了他,并主动当起和事佬,朝着严义说道:“严将军,周县令也只是一时口误。他若是叛军内间,那还会如此尽心竭力的招待我们,您以为呢?”
周广连忙点着脑袋,心中打鼓。他本意只是想了解下叛军动向,好给自己提前找好退路,哪想没留神触及到了刺探军情这条禁线。
严义盯着周广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不悦的说道:“既然吕将军替你求情,这次就暂且记下,下回如若再犯,本将军定不轻饶!”
“下官晓得,晓得。”
得知逃过一劫的县令大人卑躬着身躯,伸手抹去额上汗珠,却没注意到下方这唱红白脸的两人,有过瞬间的相视一笑。
“那周县令可知东羌人的首领,所在何处?”吕布饮了口酒,提及此次而来的主要目的。
羌人种族繁多,细分可有百余五十种,同时也可以归纳为东、西两大支。
西羌人生活在陇西、汉阳及金城地区,这回叛乱,西羌便是主力。东羌人则是多与汉人杂居,在安定、北地、上郡三个地区活动。
东羌人最早可以追溯到先秦时期,后来到了汉朝,西羌内乱,很大一部分人往东迁徙,与原来的东羌人融合,行成了新的东羌。
这伙迁徙而来的羌人,就是吕布要找的盟友。
自打西凉平叛以来,他就一直在别人的棋盘里蹦。如今他走出棋盘,当然得意思意思,回报一下那位幕后者才行。
我不知道你的意图何在,然而你当初没能弄死我,那就得做好被我疯狂报复的准备。
什么牛鬼蛇神都敢往我脑袋上踩,不吭声,真当我好欺负?
吕布逃出奚河谷的时候,就已经下了决心:布局我不会,那我就来搅局,搅他个天昏地暗。
反正凉州乱成了一锅粥,也不差我这一把火。
听得吕布发问,周广摇了摇头,他就一普通地方县令,哪有本事去结交那些个羌人大佬。
不过方才吕布帮他求情,这份恩情周广还是记在心里的。他看向吕布,缓缓说着:“羌人首领下官的确不知,不过本月底,就是羌人的祭天礼。这是他们极为重要的节日,很多羌人首领都会去参拜祭祀。将军若是要寻,不妨去那一试。”
“在什么地方?”吕布紧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