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建武二十四年,匈奴分裂南北。南匈奴附汉称臣,北匈奴留居漠北。
元和四年,鲜卑人从东猛攻北匈奴,杀死单于优留,北匈奴西迁乌孙、康居。
南匈奴凭借汉军大败北匈奴的同时,吸纳大量降众,势力见涨。
如今来见吕布的使节,便是南匈奴部。
郡守府的会客厅堂里,严信正同来使商谈,戏策则在一边悠哉旁听。
见到吕布到来,严信起身分别作了介绍。
“这位是匈奴左贤王,栾提于夫罗。”
“这位是度辽将军、使匈奴中郎将,吕布吕奉先。”
于夫罗三十出头,方脸高鼻,戴金档饰首的冠,上面插有貂尾,以示尊贵。
穿左衽裘服,腰系褐皮革带,未蓄流行的粗犷腮胡,黑发编起的粗辫拖于脑勺。
吕布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惊异的色彩。
于夫罗自是没有想到,传言中大败鲜卑的飞将会如此年轻。
若非是郡守亲口介绍,他定是不会相信。
吕布走到严信的左下方坐下,瞥了于夫罗一眼,语气平淡:“说吧,来此作甚。”
灰褐色的眸子里闪过冷冽,于夫罗心生愠怒,他好歹也是匈奴单于的儿子,堂堂左贤王。郡守都知道以礼相待,这个吕布居然如此气盛,连最起码的礼仪尊重都没有。
难道他不知道,这种态度很容易激起双方矛盾,挑起事端吗?
很快,于夫罗释然了。
坐在眼前的青年,可不是寻常将领,而是战胜了十二万鲜卑人,有鬼神之称的无双飞将。
猛如虎狼的鲜卑人都敢往死里打,更何况依附大汉的区区南匈奴。
高阙塞外十二座鲜血淋漓的京观,可不仅仅只是立给鲜卑人看,更是给他们这些外族人敲响的一个警钟。
内部已经腐朽的汉王廷,还能恢复往日的强大繁盛吗?
于夫罗不知道,但他知道眼下该做些什么。
他看向屋子里的严信戏策等人,欲言又止。
严信哪还不知道于夫罗的意思,起身说道:“我想起还有一些事务没有处理,你们聊,我先忙去。”
“二哥,咱们都是一家人,又何须避讳这些。”吕布拦下严信,又看了眼戏策。
此刻的戏策眯合着眼,仿佛老僧入了禅,根本就没有起身的打算。
待严信将守卫仆从遣开,吕布看向于夫罗,“有什么事情,就快点讲,本将军可没工夫同你闲聊。”
吕布这副带着命令的冷漠口吻,自然令于夫罗大为光火,想他堂堂匈奴左贤王,几时被人这般对待过。
但想到此行目的,他终究是忍下了。
平复下心境,于夫罗学着汉人礼仪,朝吕布拱了拱手:“听闻将军大破鲜卑,特送来牛羊两千头,上等狐皮百张,金印一枚,以贺将军之功。”
这些东西于夫罗点名道姓,是送给吕布,而非官府朝廷。
“二哥,这些东西于我没用,就全送给你了。”吕布干脆来个顺水推舟,把这些东西转交严信。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往小了说,是双方私下来往,赠礼祝贺;往大了说,就是暗中勾结,图谋不轨。
张懿郑嵩是什么下场,吕布再也清楚不过,他可不想就此步上两人后尘。
“姓吕的,你不要太过分了!”站在于夫罗身后的汉子手指吕布,忍不住厉声喝道。
自家主子都如此低声下气,这吕布未免也太过不识好歹。
在匈奴盘踞的地盘,朝廷多派有官员辖制。然则眼下南匈奴暗流涌动,不少的汉家官员被拘捕,刑审,逼死,甚至杀害。
像吕布这么横的,还是头一回见。
过分?
吕布寒眸微敛,冷声质问着:“朝廷年年拨给你们粮食丝帛,供你们吃穿用度。而当鲜卑人南下的时候,作为属臣的你们又做过些什么?是组织军队上阵厮杀,还是供给了粮草战马?”
说着,吕布起身走到那个胡汉面前,用手戳点着他的胸口,霸道而又桀骜自负:“就算现在我把你剁碎,让人拖下去喂狼,都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将军息怒!”
于夫罗赶紧起身打起圆场,并让身后名叫查哈的汉子,向吕布赔了礼。
随后,于夫罗又朝吕布说道:“吕将军,我此番前来,确有一事相求。”
在吕布面前,他不敢自称本王。
“没兴趣。”吕布的回答简单明了,不留半分回旋余地。
对这些外族人,他着实没有丁点好感。
于夫罗来时想过各种可能,就是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对白。
怔在那里,满脸尴尬。
好在这时戏策出了声,笑着对吕布说道:“将军,哪有你这样的待客之道,好歹也先听听贵客的意见,再做决断吧。”
于夫罗向戏策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在得到吕布同意后,将此行目的说了出来。
如今的南匈奴已今非昔比,表面看似依附于汉王朝,实际上早已各立门户。
于夫罗的父亲羌渠虽为单于,却碌碌无为,各部族的长老首领俱不听其号令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