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雄挠了挠头,脸上是少见的憨厚之态,嘿嘿笑着:“黄老儿他们怂我来问您,什么时候攻城?”
听得这话,吕布不答,转过身笑着打趣:“你准是又打赌输了。”
“武夫之间的切磋,哪有什么输不输的,较技,较技而已!”
华雄老脸一红,比武输给一老头,这话哪还说得出口。
黄老头也是,都这么大把岁数了,实力也没见下降多少,还是猛得一匹。
“再等等。”
吕布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
“不是,主公,您老是说等,咱们在这下邳城围困好几月,现在立秋都过了,究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华雄愁苦着脸,伸手抠了抠裆下,这是他下意识的动作,每当感到惆怅又不能发作时,他就会下意识的扣上两下。
吕布倒是耐心好,麾下的武将们却是立功心切,早就摩拳擦掌,想要大显身手。
更何况,双方兵力悬殊,实在没有跟刘备耗下去的必要。
哪怕下邳城墙壁坚固,易守难攻,他们也一样能够咬碎这座坚城。
等待。
简直是浪费时间!
然则,面对武将们的多次请命,吕布的回答似乎永远都只有一个字:等。
下棋对弈的贾诩和郭嘉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这一老一小两狐狸,默契十足,谁也没有点明。
一团乌云,从远处的天际席卷而来。
看样子,一场暴雨在所难免。
见此情景,华雄就更惆怅了,连他这个军事文盲都知道,一旦大雨倾盆,想要强行攻城就更难了。
相比之下,吕布却是负手而立,昂扬面向天际的脸庞上,露出了自信笑容。
尽管那团黑压压的乌云在他眼中不断怒吼翻滚,像极了张牙舞爪的恶兽。
“刘玄德,气数已尽。”
大雨在即,吕布走下山坡,只留下一句话,盖棺定论。
华雄完全是摸不着头脑,他瞅了眼天色,也不想淋成落汤鸡,喊了声“主公等等我啊”,也一溜烟的跟着跑下山去。
哗啦啦!
吕布下山不久,大暴雨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珠啪啪啪啪,落在地面,坠入水里,砸在人的脸上生疼。
雨水落在地上,溅起许多飞尘,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泥土的浑浊,吕军士气随之低落下来。
有经验的老兵都知道,一旦降下大雨,肯定作战无望,又得再挨上一段时日。
等得太久,士卒们的士气已不复起初的锐气。
连天的大雨浇灭了吕军的士气,下邳城的守军却因此长舒了一口大气。
连老天爷都在帮着他们呐!
下邳城,郡府。
处理完一通事务的刘备从座位上起身,独自走到了府堂的大门口,望向远方。
外边的雨水很大,时不时还伴有几声惊雷。
雨水落在屋顶,沿着屋檐,如珠子般滴落在门前的青石台上,溅起细小的雨珠。
滚滚的落水遮断了刘备视线,以至于他不得不收回目光,长长叹了一声:唉~
“主公何故叹息?”
听得刘备叹气,亲卫陈到有些不解。
在他看来,天降大雨,乃是老天庇佑,迫使吕军无法进行攻城,也给他们赢得了更多可以运转的时间。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这场雨下到明年才好,反正城内的粮食管够。
而吕军,在如此大暴雨下,肯定挨不到明年。
刘备侧目看向陈到,自从二弟关羽、三弟张飞死后,陈到就成了他最为亲信之人。
赵云虽然忠义,但私下总以公孙瓒的旧部自居,不能算是真正的‘自己人’。
可以用,但同时也得防范一手。
“叔至啊,你随我有多少年了?”
沉思稍许,刘备慢悠悠的问上一声。
陈到不假思索,认真的回答起来:“从追随主公起,已有一十九年。”
“十九年。”
听得这个数字,刘备低念了一声,语气有些缅怀:时间还真是快啊!
遥想年轻时的自己,桑树底下织席贩履,本以为不得志的一生,却因黄巾暴乱而为之改变。
颠沛流离十九载,好不容易有了一州之地,苦心经营,如今名声大显,却困居一城,使不出劲。
难道我刘备,真的注定此生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