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醒醒吧!”
时间流转,马超陡然一声喝道。
主公麾下能人无数,就凭父亲的头脑眼光,即便这次运气好能够夺取关中,可不出数月,关中势必会再度易主。到那时,整个马家必定会落得身死人手、举族覆灭的下场。
那是马超所不愿见到的光景。
主公曾与自己说过,朝堂上的争斗没有硝烟,却远比战场厮杀来的更加头破血流。
战场上死也就死了,可朝堂上一旦输了,你的妻儿、父母,甚至整个家族都得与你陪葬。
儿子掷地有声,马腾也被说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时候,就该韩遂登场了。
相较于马腾的耿直,韩遂明显城府深沉许多,他参与过早年的凉州叛乱,北宫伯玉、边章这些叛乱头目早已身亡,偏就他还安然无恙的活着。
也由此可见,此人绝非表面上看似的那般和善。
韩遂清楚,倘若再任由马超说服下去,保不准马腾真能回心转意。
马腾不过只是枚可利用的棋子,真正野心勃勃、想掌握关中之人,却是他韩遂。
“孟起侄儿,木已成舟,即便咱们现在退兵,大将军也断然不会放过咱们。”
韩遂以退为进,横眉低敛,脸上露出浓浓的担忧神色。
“韩叔父,这点你大可放心。”
马超不知韩遂心机,转而好言相劝,他看向自己的父亲,语气很是诚挚:“主公说了,只要您肯退兵,他定会留您一条性命,也绝不为难马氏族人……”
“孟起侄儿,你啊,还是太年轻了!”
韩遂打断了马超后边的话,摇头说着:“现在大汉局势不稳,吕布说出这话,不过是想稳住咱们,等到他解决了关东诸侯,他岂会不找我们秋后算账?纵观古今,有几个上位者能容忍叛逆者的存在?”
这话倒也不假。
韩遂意在挑拨,马超闻言皱眉,外人向自家主公泼脏水,他自然不悦,冷声说道:“韩叔父,侄儿追随主公多年,他的脾气我清楚,我也相信他!”
韩遂还欲再言,马腾此时却将他压了下来,随后目光挪至儿子身上,眼眸里的戾气散去,脸庞上露出几许疲倦的笑意,满是望子成龙的欣慰。
“孟起,你长高了,也长大了。小时候为父教你做人道理,现在你懂得明辨是非,为父很是欢喜,亦是以你为荣。等会儿我便下令退兵,然后……”
马腾顿了顿,仿佛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然后,你抓我去见大将军吧!”
此话一出,帐内顿时沉寂无声,落针可闻。
马超连连摇头:“父亲,只要您肯退兵,大将军并未叫孩儿带您过去。”
马腾虽然没有许多的弯弯肠子,但他也知道,如果不将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带去,吕布心中难免会有所芥蒂。
为了儿子的将来和前程,他甘愿作为儿子的垫脚石。只有这样,马超才能一如既往的得到吕布百分百的信任。
“为父老了,思想上出了问题,好在你能明辨是非,这次,的确是为父错了。”马腾悠悠叹了口长气,缓缓说着。
似乎在他认命的那一瞬间,整个人便迅速衰老下去,不复以往斗志。
马超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不知为何,心中涌起股莫名的酸涩。
“我儿,你要以此为鉴,千万莫要再犯。以后,整个马氏一族,就全靠你来撑了。”
摇曳的烛火下,马腾脸上倍显沧桑。
与儿子说完,马腾侧过目光望向韩遂,与他吩咐:“文约,你替我去传令西凉将士,明日一早,我们便撤军退回西凉。”
韩遂见马腾果然被马超说服,顿时急道:“寿成兄,你且在好生想想,咱们为了入主关中,前后费了多少心血?如今打开关中大门的萧关就在眼前,若是此时放弃,则前功尽弃矣!”
“韩老弟,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你也不必劝我。当初改道入关是我的决策,有任何后果,自有我来承担,一人做事一人当,断不会连累与你。”
马腾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耿直的愿意担下一切。
可韩遂显然没有要领情的意思,既然无法说服马腾继续进军,他也不必继续伪装下去,故作和善的面孔瞬间阴沉如水,声音很冷,且尤为尖酸讥讽:“马寿成,你可真叫我失望。”
第六九二章 我儿快走!
“你这话什么意思?”
马腾眉头一皱,很是不悦的质问起韩遂。
什么意思?
嘿嘿……
韩遂冷笑两声,在说话的同时,他悄然摸至帐门处,随后猛地一退,在马家父子的惊诧中,消失了身影。
见此情景,马腾楞在原地,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完全搞不懂平日里称兄道弟的韩遂,怎么忽地性情大变。
倒是马超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猛地追去。可当他冲至帐门时,外边一杆闪烁寒光的长枪扎来,逼得他急退两步。
帐帘破开,一个与马超年岁相仿的青年现出身形,峰眉凝聚,手中的长枪寒气逼人,身上气势很足。
马超通过第一眼的判断,便察觉出,此人是个战斗力极强的家伙!
“阎行,你做什么!想造反吗!”
马腾从位置上豁然而起,大声怒斥。
此人马腾认得,乃是韩遂的心腹部将,亦是金城阎家的长子。
“自然是取贼将首级。”
阎行的声音里充满冷漠,看向马超的眼神,犹如望着一具死尸。
西凉皆知马超之勇,可又有几人知道,马超之外,还有个阎家彦明!
“区区小贼,亦妄图取吾性命?恕我直言,即便整座大营皆要阻我,吾也能独骑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