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夫罗随便说着,狼骑营这会儿应该跟着吕布在兖州,对抗刘辩的大军。
所以,这股汉军不会凭空出现,八成是来增援河东安邑郡城的援军,若全是步卒,纵使万人,亦不可能做到全歼五百骑。
于夫罗分析得井井有条,可从亲兵口中说出的答案,却几乎令他当场崩溃:“单于,就是狼骑营!”
什么!
于夫罗面色大变,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那支手提甲刀的黑色骑军,而是那个统帅着这支骑兵、挥使方天画戟,高大如恶神的魁挺男人。
吕布来了!
这不可能,难道他不要兖州了!
于夫罗脑海中乱成一片,后背发凉手心出汗,甚至在犹豫着要不要以最快的速度逃出大汉疆域,去哪儿都好,这辈子都不再回来。
吕布于他而言,存在着恐怖的心理阴影。
“单于,吕布没有亲至,此番统兵的是他的大儿子,吕篆。”亲兵赶紧把剩下的情报说了出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于夫罗,露出这种坐立不安的神情。
听闻此话,于夫罗总算呼了口长气,也恢复了几分自信。
搞不赢吕布,难道还搞不定他儿子?
翌日一早,于夫罗将麾下将领聚齐,商议应对方案。
“单于,区区一小儿,何足为虑!”
麾下大将舍提出列抱拳,同时主动请缨:“吾愿亲率三千骑前去破敌,定将吕篆小儿的项上人头取来。”
舍提说得极为笃定,骑兵攻城或许不行,但要论野外作战,匈奴人的马上功夫可不是浪得虚名。再者说了,安邑附近一带,多为平坦开阔之地,视野一览无余,一眼便能识破汉军是否藏有埋伏。
“舍提将军莫要忘了,方才单于说过,狼骑营也跟着来了。”旁边的一员中年将领提醒起来,狼骑营的凶悍,他们曾经也都是有目共睹。
“伊隶将军莫要长他人志气,狼骑营固然厉害,可吕布不在此处,战斗力起码下降一个档次不止。”
舍提当即辩驳起来,同时浑身也散发出汹涌战意,尤为自负的说着:“更何况,我舍提也不是易于之辈,我此番就是要告诉世人:这里,便是狼骑营的覆灭之地!”
虽然舍提说得自信满满,可于夫罗仍未同意其主动出击的请求,他问向诸将:“这些时日,我们抓回了多少汉人?”
“大概一万出头。”负责管理俘虏的将领恭敬禀道。
于夫罗点了点头,接着吩咐起来:“很好,传令下去,明日将他们集合起来,准备攻城。”
“单于,单凭这么点人攻城,是不是少了些。”有人担忧说着。
于夫罗摸了一把髯胡,神秘莫测的笑了起来:“攻城不过只是个幌子,你们只管放出风去,就说汉军的援军已至南边不远,等到明天攻城的时候,你们再松开一道城门,放城内的汉人逃出通风报信。
吕篆得知,势必会第一时间赶来救援,到那时,我们可在途中守株待兔,届时一举将这股汉军击溃,若能擒得吕篆,便有了与吕布谈判的筹码!”
众将听闻此话,顿时豁然开朗,大为钦佩,不由的衷心赞道:“单于高瞻远瞩,我等不及!”
第九五一章 将计就计
翌日的天色朦胧,辽阔的大地上号角声响。
上万被俘虏的汉民在匈奴骑卒的驱逐下,推动着笨重云梯以及撞击城门的攻城锤,向安邑的郡城发起了进攻。
“使君,匈奴人攻城了!”
城楼上,听见号角声的汉家将士猛地一个激灵,再无困意,赶紧禀报了郡守卫平。
卫平今年四十余岁,单眼皮方长脸,留着文士短须,看起来颇为消瘦,文儒的外表下,却有着武人的坚韧意志。
听得匈奴人攻城,趴在案桌上休息的卫平顿时睁开了眼。这些时日,他从没上过床榻休息,更未卸去过身上的轻甲,随时都做着与匈奴人决一死战的准备。
在匈奴人第一次兵临城下时,卫平就当着两军将士的面放出过狠话,想要破城,就得先从他这位郡守的尸体上踏过。
守城将士也因此得到了极大激励,士气大振。
来到城楼,卫平扶着女墙向下望去,当看见衣衫褴褛的汉民推动着攻城的器械冲来时,卫平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憎恨之色。
这些匈奴人还真是恶毒,居然想出了此等攻城方式。
“弓箭手准备!”
眼见那些攻城云梯渐渐靠近城池,卫平心中一狠,大声发下命令,不管是谁,想靠近城池,都得付出血的代价。
“使君,这些可都是手无寸铁的河东百姓啊!”
守城的都尉秦卢急了,大声劝谏起来:“说不准有些士卒的亲人也在里面,匈奴人这是想让咱们自相残杀啊!”
杀匈奴人他可以眼都不眨一下,可这些都是汉民啊,而且连件像样的防具都没有,在匈奴人皮鞭的驱逐下被迫前行,这摆明是想让他们作为攻城的炮灰。
城墙上的士卒们亦是有所不忍,百姓是无辜的。
“要是就这样干坐着,那便正中了匈奴人的下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破城!吾作为本地郡守,纵使不忍心对这些百姓下手,却也不得不为之。我要对城内的数万百姓负责,更要对得起大将军对我的信任!”
卫平眉头一挑,激喝说着。
他素来是一个顾全大局之人,在这个时候,可不能因为是汉民攻城,而心生怜悯。
“使君,听说援军已至南边不远,末将请求突围,以解安邑之困!”秦卢不愿与汉民相杀,遂抱拳请求突围。
汉军抵达南边的事情卫平也有所耳闻,但他不确定这件事情的真假,保不准是匈奴人放出的假消息,故意想引诱他们出城。
更何况,之前派人突围过许多次,每次都遭到匈奴人的快马撵上击杀,没有一次成功。
“使君,末将愿意一试,虽死无憾!”秦卢再次请求起来。
看着秦卢的坚定神情,卫平叹了口气,反正再熬下去,也是胜算渺茫,不如试上一试。
“好,吾答应你了。不过,我只能调百骑与你。”卫平略显愧疚的说着,现在的情况,他实在没有多余的人手可派。
“使君放心,末将定不会负您所望!”
秦卢拱手说罢,转身走下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