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我好想你!”
小铃铛扑进母亲怀中,眼泪花花,诉说着心中思念。
多日未曾展颜的严薇听得女儿的诉说,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她伸手宠爱的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言语间尽是母亲的温柔:“小铃铛,娘亲也很想你。”
这些年,夫君在外南征北战,她无时不刻的不在担心着这对儿女,怕他们饿着,冻着,怕他们在战场上流血受伤。
儿行千里,总是母在担忧。
如今见到儿女安然无恙,当娘的心里也总算落下块大石。
两年没见,小铃铛长高了,也长大了。
昔年的长安小魔头,如今也出落得亭亭玉立,长成了娉婷婀娜的美貌少女。
兴许是儿女有别,吕骁就没有姐姐这样的感性,他对娘亲的思念倒是有,但这仅仅停留在吃穿上面。军中伙食不行,所以他常常怀念娘亲制作的各种美味糕点。
“孩儿见过父亲。”
吕篆走上前来,十分得体的向父亲行礼拜见。
两年未见,吕篆不仅在个头上拔高了一大截,连带气质也有了质的突破。
若说两年前吕篆给人的感觉是一个带着儒气,十分懂事听话的好孩子,那么如今,他的言行举止间,已然有了翩翩佳公子的温雅气质,不像他那弟弟,浑身上下,只透着股莽劲儿。
吕布心中很是欣慰,这些年他虽然没在长安,却也时常关注着大儿子的成长。
好学、懂事、温和、谦逊……
仿佛世间一切美好的褒扬词语,都出现在了吕篆身上。
就连太学那帮以前唾骂过吕布无数遍的顽固老夫子,如今也都对吕篆赞不绝口,更是多次大打出手的抢着要收他为入室弟子。
初次听得这个消息的时候,吕布心中大呼痛快,老子被你们这帮臭酸儒轻视糟贱了这么多年,儿子总算给老子扬眉吐气了一回。
痛快,当真痛快!
儿子出息,吕布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是以子为荣,无比骄傲。
然则,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吕篆的眉宇间却有着股阴郁之气,凝聚不散。
兴许是外祖父辞世,太过悲伤。
吕布看在眼里,心中如是想着,遂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他向儿子微微点头之后,便去拜见了老夫人,以及三位舅哥。
说起如今的严家,可不仅仅只是并州世家里的一哥,更是只手遮天的存在。
严家的三位公子,老大严礼位列九卿之一的大司农,负责掌管国家财政,权力十足。再以严家和吕布的姻亲关系,傻子都知道,严礼坐上三公位置,不过早晚的事情。
老二严义则在西凉手握重兵,可以与马腾、韩遂分庭抗礼。
至于四公子严信,原本是最不为人所看好,结果如今成了并州牧,成了手握并州一切生杀大权的封疆大吏。
而唯一的女儿,则嫁给了当朝大将军。
据说,并州超过七成的官吏,皆是来自于严氏家族,并且还有继续壮大的趋势。
这样一樽庞然大物,试问,有几人敢去招惹?
也正是因为如此,吕布麾下的陈宫、逄纪等人,才时有提醒,应该削一削严家的势力。
第八九八章 守夜
夜晚,阴风呼啸。
挂在严府门外的灯笼摇摆不停,前来吊唁的宾客已经散去,只剩下严家的嫡系亲属,留在堂内守夜。
所谓守夜,亦叫‘守灵’,它是活着的人对去世亲人的一种纪念。
古人认为,人在死去之后,灵魂并不会立刻去往阴间地府,而会在阳间逗留数日,回到原来的家中看上一看。
人们害怕灵魂在回家的途中迷路,所以会点一盏油灯,放在去世人的遗体旁边。为了防止油灯熄灭,而使去世的亲人找不到家,于是家属就会彻夜守候在停放尸体的灵堂,保证那盏指路灯一直燃烧。
守夜七天。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
夜已深沉,灵堂内除了燃着的烛火,四周静悄悄的一片。
精神憔悴的老夫人被扶去了休息,尽管老夫人嘴里一直说着不困,可严礼还是命府中婢女将母亲扶回了房里。
老爷子的离世,对老夫人的打击丝毫不亚于山崩地裂。
两位老人相伴了人生数十载,可如今老爷子走了,老夫人独自存活于世,留给她的,只会是无尽的孤独和思念。
以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更何况在古代,丈夫便是女子的天。
老爷子撒手一走,老夫人的‘天’,便塌了。
送走了老夫人,吕布让人取来外套。
随后,他站起身来,走到妻子身后,把外套轻轻披了上去,尽管已是十几年的老夫老妻,吕布的声音却一如年轻时候的温柔:“薇娘,你带篆儿和小铃铛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呢。”
尽管眼皮子打架,瞌睡得厉害,严薇却是如何不肯。
这也是多年以来,吕布第一次见到妻子的固执。
“薇娘,听话!你已经熬了好几宿了,再不去歇着,你的身体哪吃得消!”
吕布语气不由加重了几分,本来妻子体质就弱,前些时日好不容易才治好了隐疾,要是再落下个什么病根,可就得不偿失了。
严薇仍旧不肯,只是摇着头,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睡不着,每当我闭上眼,眼前就是父亲生前的模样。他是那般的疼我,从小把我当做宝贝心肝的捧在手里,可我却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我真是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