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刹那的迷糊,在高手对战之时,往往代表丧失先机,乃至露出破绽。
飒
疾劲破空声响起。
一道身影飞掠而来,手持一口黯淡无光的长剑,剑尖直指陆沉心口。
同时陆沉下方的河水之中,两条细细的黑色锁链无声无息破水而出,毒蛇般窜上水榭阳台,缠向陆沉双脚。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
陆沉不慌不忙,抬起右手,拇指扣着食指,一指弹在摆放在面前阳台栏杆上的空瓷杯上。
叮!
脆响声中,瓷杯迸裂,上百块细小碎瓷,挟咻咻音啸,向着正面飞掠而来的持剑者飙射而去。
那持剑者不得不收剑回防,黯淡长剑疾旋成盾,遮蔽身前。
铛铛铛铛……
密如骤雨的金铁交击声响起,那持剑者虽竭力挡下了碎瓷片,但还是被碎瓷片携裹的爆炸劲力震得狂喷鲜血,倒飞出去,噗嗵一声重重跌落河中。
陆沉则在弹碎瓷杯之后,右手顺势往下一抄,将那两条缠向他双脚脚腕的黑色锁链抄在手中,发力一拽。
哗啦一声大响,一个穿着紧身水靠的身影,仿佛被钓起的大鱼一般破水而出,身不由己腾到陆沉面前。
陆沉并指作剑,一指疾点,嗤地一声锐响,无形气剑蓦地刺向那人咽喉。
那人反应亦是神速,飞快松手弃链,将双臂交叉横挡在咽喉之前。
陆沉气剑刺在那人双臂之上,明显感觉刺击手感不对,却是那人双臂都佩上了精钢护臂。
不过即使有精钢护臂,那凝于指尖的无形气剑,还是在陆沉疾催真劲之下,只略受阻滞,便嚓地一声洞穿护臂,又撕裂护体真气,将那人双臂刺了个对穿。
只是气剑受精钢护臂略微阻滞了一刹,叫那人及时一个大后仰,避过了气剑穿喉之厄,之后便借着气剑刺击的劲力,向后一个空翻,就要往河里落去。
然而还未触及河面,陆沉指尖气剑便陡地延伸四尺,噗地一声,将那人心口贯穿。
嗵!
那人最终也只能以尸体的形式落进河水之中。
这时又有四道人影自漆黑一片的花船那边飞掠而来,一人手持长剑,居中飞刺,另两人左右包抄,亦是手持长剑。
还有一人,飞纵至陆沉头顶,身形倒转,头下脚上俯冲而下,雪亮剑光挟森寒锋锐的凛冽剑气,向着陆沉头顶刺下。
俨然都是先前在花船上饮作笑谈的年轻士子。
这四人联手合击,气机联成一体,宛若一座囚笼,要将陆沉困锁在内,封死他所有游走闪避的空间。
这合击,俨然有着阵法之势,那四个“士子”,显然合练过某种剑阵。
不过他们的武功又并非同出一脉,而是各有出处,因此剑阵并不完美,有着瑕疵。
当然,这点瑕疵本无伤大雅,等闲高手甚至无从察觉。
即便察觉,面对四个武功不弱的高手剑阵合围,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是竭力抵挡四人合击,力求自保,实在难以借着那点瑕疵做点什么。
可在陆沉面前,哪怕一点点细微的瑕疵,也会被无限放大。
心神之中,“心剑”震荡,灵觉扩张,身周一丈七尺范围内,哪怕只是空气的细微扰动,都尽在陆沉感知之中。
四个士子的攻击轨迹,四人气机彼此联结的节点,各自气机的强弱,剑刃的震荡,剑刃之上真气流转的痕迹……
一切细节,尽被陆沉洞悉无遗。
陆沉并指,出剑,剑指过处,空气荡起道道肉眼可见的透明涟漪,化作丝缕般的剑风,向着四面八方飞速扩张,转眼就演化为深海潜流般的无形风暴。
咆哮的剑风好像一个个无形的漩涡,又似一双双无形的手掌,循着四人气机联结处的薄弱节点,不断拉扯挤压。
那正面突刺、左右包抄的三个士子,在剑风推挤之下,飞掠之势骤然一缓,本该与那从天而降的士子同时抵达的攻势,顿时齐齐慢了一拍。
于是陆沉从容抬手,向着天空一剑刺出,无形气剑飙射而出,三尺、四尺、七尺!
七尺气剑,远超那士子的三尺剑,那凌空下击的士子招式已然用老,无法变招格挡,只能猛地击出左掌,试图以掌力挡剑气。
可惜……
陆沉整条右臂的“炼筋骨”已将大成,指发气剑威能再增,无形气剑势如破竹分割那士子掌力,洞穿其掌心,再噗地一声,贯入那士子眉心。
一人身死,剑阵告破。
那凌空下击的士子尸身还在下坠,陆沉已踏前一步,离开原位。
此时正面飞刺而来的士子长剑已近在眉睫,凛凛剑气扑面生寒。
但既已不成剑阵,四剑无法齐至合击,这单独的一剑,便对陆沉毫无威胁。
陆沉不闪不避,食中二指指背在其剑尖侧面猛地一掸。
铛!
脆响声中,爆炸劲力沿长剑闪电传导,所过之处,精钢长剑节节迸碎,而本该向着侧面飞散的碎片,却纷纷倒卷而回,咻咻尖啸着攒射至那士子身上,转眼就在他身上开出了十七八个前后通透的血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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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陆沉原来是浪得虚名,今日他必死!
灯火俱灭,一片漆黑的花船上。
边不负背负双手,伫立舷边,与闻采婷、云长老、霞长老静静看着水榭那边的搏杀。
虽前后两波袭杀,陆沉都表现得近乎完美,边不负眼中还是浮现出一抹鄙薄。
“果然,陆沉此子的武功,比师姐还远有不如!他杀朱粲,破迦楼罗军,果然是用了奇谋诡计!”
第一波袭杀的二人当中,飞身发剑的那人,虽被震至狂喷鲜血,坠入洛河,但并未当场死去。
水中偷袭的那人,更是勉强挡住了陆沉的第一剑,至第二剑才被杀。
而那两人如果对上边不负的师姐“阴后”祝玉妍,绝对是一个照面,便要瞬间暴毙。
从这一点便可看出,陆沉的实力,远不如阴后。
至于那四个士子,虽然剑阵一个照面就被破解,但也逼出了陆沉更多的东西。
那风声咆哮,但肉眼不可视的“剑风领域”,在边不负看来,就是陆沉压箱底的本事之一了。
猝不及防之下,可能会吃大亏。
但现在既然已被逼着用出来了,被他们感知到了,那自然威胁大减。
“用真气演化剑风,制造漩涡潜流一般的拉扯劲力,影响身法与招式……呵,比起师姐的天魔力场,可是差了太远!”
边不负双眸邪光闪烁,唇角挑起,浮出一抹轻蔑笑意:
“陆沉用诡诈手段,挣得偌大威名,今日亲见,方知名不符实!此子浪得虚名,今日必死无疑!”
闻采婷娇声道:
“师兄,说好了擒下他作我炉鼎的。我可是为此付出了六个炉鼎呢。”
前后两波试探的六人,都是她的面首炉鼎。
而作为阴后祝玉妍的师妹,闻采婷的眼光可是很挑的。
能被她看中做面首的,都是武功高强的小天才。
虽那六人已被她压榨至近乎元气枯竭,潜力耗尽,武功都有所退步,作为炉鼎的资质亦所剩无几,但至少还能再作几年优质打手。
现在为了得到陆沉,她把六个炉鼎一口气全抛了出去,若只得到一个死人,那她可就要心痛地滴血了。
边不负微微一笑,语气淡漠中透着残忍:
“师妹放心,为兄自不会杀他。不过陆沉这等年少成名,武功高强的天才,心性必然桀骜难驯,以师妹的手段,恐怕难以令他甘心臣服。
“所以,依为兄之见,还是锁了他的神识,让他做个活死人更好。反正师妹要的,也只是他的身子,不是么?”
阴癸派有种秘术,可以锁住人的神识,令人昏睡不醒,但身体维持存活,有如活死人一般。
边不负想用这种手段对付陆沉,如此既可报复陆沉摧毁迦楼罗军,坏他大事,好生出一口恶气,又可满足闻采婷所需。
他甚至还想着,拿下陆沉之后,以他为质,试试看能不能钓出独孤凤,吃到那只独孤家高贵的小凤凰……
闻采婷是想得到一个能说会笑,会哄她开心,帮她杀人的炉鼎的。
但想想陆沉的战绩,哪怕他是用了奇谋诡计才击杀了朱粲,打崩了迦楼罗军,可这等年少成名的绝世天才,必然有着极为顽固执拗的自我意志,的确不像那些小门小派出身的小天才容易降伏,以她手段,恐怕还真驯服不了。
一个不慎,甚至可能遭受反噬。
犹豫一阵,她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边不负的提议。
反正她最馋的,还是他那气血旺盛宛若熔炉,堪称百年难得一见的阳刚体魄。
哪怕神识被锁,成了昏睡不醒的活死人,身体反应却不会消失,还是能让她吃个痛快,并且吃上很久了。
说话时。
闻采婷最后两个炉鼎,亦被陆沉一一击杀。
闻采婷自是毫不动容,边不负则是侧目看向独自立在不远处的,微笑道:
“儿,到你出手了。你的天魔大法近来功力大进,今日定能给师叔一个惊喜。”
轻笑一声:
“师叔放心,儿定全力以赴。”
话音一落,雪白足尖轻轻一点甲板,身形好像全无重量一般飘飞而起,倏忽冲入夜空,惊鸿一般向着陆沉那边飞掠而去。
边不负看着那优美的身影,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垂涎。
心中寻思着,倘若与陆沉拼个两败俱伤,或许他今日就有机会帮“疗伤”,一偿数年来的夙愿了。
水榭那边。
陆沉剑指点在最后一个士子眉心,那士子眉心安然无恙,只浮出一点微红,后脑却嘭地一声炸开,血浆溅射出两三丈远,洒落水榭下方的洛河之中。
那士子尸身正自缓缓仰倒。
陆沉忽地仰首,看向空中。
天空之中,白衣赤足的优美身影从天而降,仿佛自星空之中降下的月之精灵,散发着动人心魄的奇异魅力。
她白衣翩舞,青丝飘扬,向着陆沉俯冲而下,接近他两丈范围之内时,一道奇异的无形力场,倏地自她身上扩张开来。
力场笼罩之下,仿佛连空气都被那无形力场抽吸一空,那缭绕在陆沉身边的咆哮剑风,亦被抽吸干净。
陆沉甚至感觉身前的空间,都仿佛变成了一个空洞,令他有种身不由己、身前倾跌的诡异失衡感。
好在他早知天魔力场的特性。
并未被这种诡异的失衡感影响,双足立地生根,身形屹立不动,仰首看着离他已只有一丈多远的。
眼里闪烁着幽蓝异芒,唇角亦浮出一抹甜美微笑。
这绝美笑容,有着撼动人心的奇诡魅力,足可令心如铁石的铁汉,亦被这笑容感染心灵,不忍对她出手。
与此同时。
她自长袖间探出纤纤玉手,修长五指弹抖震颤,幻出重重残影,宛若掐诀结印一般,于几刹之间,演绎出十多招掌法、拳法、爪法、指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