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战力最强的李衍,则根据需要行动。
而之所以带着武巴,则是因为李衍对其还不放心,怕见不到吕三,对方惊慌发狂。
安排好后,李衍便带着吕三和武巴,随意编了个理由,跟沈公子告辞,来到了村中渡口。
渡口旁,停着几艘平底小渔船。
“大人,就是这艘。”
沈家派来的仆人连忙上前,扯下绑在木桩上的缆绳,“这艘船是我沈家的,平日用来打扫捞河虾,您随意用。”
龙泉山在梁子湖北面,若是走陆路,要翻山越岭绕很久,最好的方式便是坐船去。
因为是秘密探查,也不好带人去。
“多谢。”
李衍微笑点头道:“这梁子湖风景颇美,我等到处转转,说不定会在野外露宿,过几日才回去,还请跟沈公子说明一声。”
“少侠客气了。”
仆人本要转身,但犹豫了一下,又扭头道:“少侠乃高人,小人本不该多嘴,但您毕竟不熟悉此地,有些事还是要讲一下。”
李衍来了兴趣,“这里有危险?”
仆人回道:“这梁子湖,占地七十多万亩,水域宽广。自古以来,周围山中便建有许多窑场。”
“有些窑场是苗人的,紧靠着苗寨,他们不喜欢外人靠近,听说还会放蛊…”
“还有,梁子湖有三个禁忌要注意。”
“一是打雷下雨天,千万别下水。传闻很久以前,梁子湖这里还是陆地,有个高唐县,后来大雨倾盆,地龙翻身,直接变成万亩湖泊。”
“所以有百姓说,下雨天的时候,湖底无数冤魂会浮上水面勾人。此事不知真假,但我们从小就被告知,雨天莫下水…”
“二是山中老窑场,此地自秦汉之时便开始烧窑,有些已经废弃,经常闹出怪事,夜晚千万别靠近…”
“这第三个,就是蛊罐。听说是苗寨的蛊婆所放,有时在水里,有时就在山中野道上,碰到后躲得远远的,免得中了招…”
李衍听罢眉头一皱,“这么多事,难道县令没向上汇报,让人来处理?”
仆人回道:“之前有和尚来过,但转了几圈,说梁子湖没问题。”
“他们倒是封了几个老窑场,在外面做了些法事,又跟苗寨的人不知说了什么。”
“自那以后,蛊罐就少了许多,但有时还是会碰到,总之少侠小心为妙。”
“知道了,多谢。”
李衍抱拳,随后跳上木船。
这木船不大,约五米长,容纳三人绰绰有余。
看到仆人离开后,李衍便摇动船桨,缓缓驶离岸边。
自进入鄂州后,他们大半时间都走的是水路。
李衍毕竟武道已入化劲,对力道掌握极其精准,路上跟着玩了几下,便已学会操船。
虽说有些摇晃,但速度却是极快。
这可苦了野人武巴,一整个身子趴在船舱里,两手紧紧扣着船沿,哇哇乱叫,生怕掉下去。
对于水的恐惧,似乎已刻在其骨子里。
李衍微微摇头,又看向吕三,“吕三兄弟,招来鱼群探查一番,看看湖底有什么。”
吕三也不废话,掐动法诀,将身子探出船沿,手掌在水面不停拍起水花。
很快,四面八方的鱼群便汇聚而来。
但快靠近木船时,不知受到了什么惊吓,忽然四散,再无半点动静。
李衍眉头一皱,“怎么了?”
吕三若有所思,看了看周围水面,“这个地方已经有主了,鱼虾不会听我号令,继续召唤就是挑衅,恐怕会遭到报复。”
李衍闻言,连忙掐动法诀,深深吸了口气。
霎时间,三百米内的气味涌入鼻腔。
但除去水的味道,只有一些鱼虾腥味,并无任何阴煞之气,水底也全是淤泥土腥味。
“这水倒是挺深。”
李衍有些诧异,这梁子湖水下竟深达百米,而且这还没到湖中心,越往里走越深。
嗅觉神通会受到土壤和水气阻碍,百米就是他的极限,又行驶了一段,就闻不到下方有什么。
想到这儿,李衍又问道:“会是什么东西?”
吕三回道:“无非是些鱼怪、水妖、水鬼,占据一方,把这里当做地盘。”
李衍摇头道:“既如此,就不要招惹,先办正事要紧。”
说着,手上发力,小船速度加快,向着北面水域而去……
…………
“那几家都通知了吗?”
“回少爷,没顾得上,再说咱沈家出了事,别人恐怕会避而远之…”
“他们怎么做是他们的事,该有的礼数不能断,越是这时候,越要讲究。派人去报丧,一家都不能落下……”
“村里的抚恤发了吗?”
“回少爷,已经发了一半,但二老爷和三老爷吵着,不让动库银。”
“你带着黑云卫去,跟他们说,这是我父亲丧事,他们再捣乱,就休怪我无情!”
“是,少爷!”
沈家正堂内,沈景洪眉头紧皱。
神州婚丧嫁娶,无论对皇室宗亲,还是黎民百姓,都是人生大事,来不得半点马虎。
这是礼,亦是规范。
有人嫌繁琐,实则不知其中深意。
正是有了这些“礼”,国家社会才能够平稳运行,一旦“礼乐崩坏”,就是乱世动荡。
正因如此,历朝历代,儒释道三教,才会争来争去,为的就是抢夺制定规矩的权利。
民间的丧礼同样如此。
看似只是埋葬先人,但家族、邻居、同僚、合作伙伴…但凡有交集,都会因此事而汇聚。
做什么事,怎么说话,都有讲究。
小户人家若是乱来,顶多被村民背后指指点点,但大户人家没做到位,说不定就是衰败的开始。
沈景洪安排完诸事,又看向旁边的王道玄,“道长,您看还有什么纰漏?”
王道玄抚须道:“沈公子安排的很周道,唯独停丧的时间有些长了,整整七日。如今天气炎热,令尊尸体怕是撑不住。”
停丧时间有规矩,通常是单数,三五七日。
沈景洪也有些无奈,“既要大办,肯定要停满七日,而且要等商会的一些人来吊唁,事关我沈家之后能否翻身。”
王道玄沉思了一下,“既如此,那贫道每晚做一场法事,贴雪山符在灵柩上,应该能撑到下葬时。”
“多谢王道长。”
沈景洪连忙拜谢,又和王道玄商量起了下葬事宜…
大宅侧面土坡上,沙里飞凑在灶台旁,就着老酒小菜,跟前来帮忙的木匠们闲聊。
这也是规矩,木匠们来干活,主家们通常会好好招待,一是感谢,二是免得人家心怀不满,乱动手脚。
酒菜都不是高档货,百姓自家酿的米酒,配上梁子湖捕捞的河鱼河虾,已足够让木匠们尽兴。
沙里飞能说会道,很快就和匠人们打成一片。
酒过三巡,气氛越加融洽。
沙里飞又给几人敬了杯酒,嘿嘿笑道:“诸位在江夏四处做工,见多识广,可曾见过什么奇闻怪事?”
“嗨,见的多了。”
其中一人喜欢吹牛,闻言顿时开口道:“江夏虽然不大,但衙门也没多少人,有些地方很是封闭,出了事都是族规处理。”
“前些年,我们区有个村子盖房,房梁怎么都上不去,泼了鸡血也不管用。结果半夜,主人一家十几口,全都上了吊。那场面,啧啧…”
“你快闭嘴吧。”
其中一名老木匠笑骂道:“人家就是专门处理这些事的,不比你懂得多?别丢人现眼了…”
沙里飞一乐,“老人家说笑了,咱们也是混口饭。我感兴趣的是,这江夏有没有啥稀罕的怪物?”
老木匠摇头道:“能有啥,无非狼虫虎豹,只要不往山里钻,基本没事。”
被怼了的汉子有些不服气,“谁说没有?”
“哦?”
沙里飞一听来了兴趣,连忙倒酒,“老哥给说说。”
那汉子起初有些犹豫,但酒劲上来,又被众人看着,便低声道:“这件事,你们可千万别乱说。”
“前阵子,我在白河湾接了趟活,临时做十几具棺材,就碰到了一件蹊跷事。”
旁边老木匠嗤笑道:“有多稀罕,前阵子妖人作乱,死了不少人,县里的棺材都不够,在座的谁不是接了大把活。”
“薄皮棺材,老夫至少做了二十几具…”
“你懂个啥?!”
汉子脸红脖子粗,瞪眼道:“棺材里的死人,我可是看到了,根本不是刀伤,而是被野兽咬了。”
“有几具尸体,半截身子都被咬没了,用的是木头补的,还是老子亲手做的。”
“我还看到个牙印,一根牙齿就有拳头粗,也不知被什么玩意儿咬了。”
“妈的,想起来就吓人…”
“白河湾?”
沙里飞若有所思,“那村子在哪里?”
汉子回道:“就在梁子湖北边…”
正说着,突然院内传来喧哗声。
沙里飞眉头一皱,连忙起身进入沈家大宅。
木匠们也想跟着凑热闹,却被沈家仆人拦住。
沙里飞迅速来到侧院,却见沈家剑士将二房三房所在的院子围起,禁止外出。
二房三房的人也是破口大骂。
“你们哪来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