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仁恭麾下“定霸都”,朱温亲军“厅子都”、“落雁都”,杨师厚的“银枪效节都”,李存勖的“金枪都”,李克用的“铁林军”、“黑鸦军”……
各个军队都与玄门秘法配合。
在玄门中,他们有个共同的名字:
唐末玄兵!
那是个血腥的时代,玄门秘法也用来屠戮普通人,更有甚者吃人修炼邪法,魔道层出不穷。
总之,乱的很。
他的冥火铳,也是那时候发明。
杨行密的“黑云都”,共有五千人,个个身手高超,黑缯黑甲,使用黑云长剑,配合玄门秘法,杀伤力惊人。
沈家竟还有这来头。
再看那些人所用长剑,剑身宽厚,正和传说中的黑云长剑形状相似。
不过,这些人身上闻不到罡煞之气,并非玄门中人,肯定远远比不上当初的“黑云都”。
想到这儿,李衍点了点头,“想不到沈公子也是家学渊源,怪不得能击退妖人。”
沈景洪苦笑一声,“传承早已残缺,就是普通剑法,只不过善于合击之术。”
“实不相瞒,在下不善拳脚,父亲也不勉强,因此连入门都不到。”
“若真有当初的‘黑云都’,我沈家怕是早已灰飞烟灭。”
李衍点头道:“沈公子倒是看得透。”
唐末玄兵的秘法,那些脱胎于魔道,凶残一些的,都已被玄门正教列为禁术。
而正常的,也列入兵家秘法,被朝廷收走。
普通人敢拥有,就是找死。
弄清了原委,李衍也不再多说。
江夏之地人位于江汉平原,地势平坦,土壤肥沃,河流纵横交错,湖泊星罗棋布,乃真正的鱼米之乡。
众人乘船而行,临近傍晚时,便到了沈家坝。
这个村子靠近梁子湖,周围有几条河流交错,村子依山而建,三面环水,好似堤坝。
刚进村子,李衍便眯起了眼睛。
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办丧事,满地纸钱,处处可见灵堂,哀乐与诵经声不断。
整个村子,都弥漫在悲戚的氛围中……
328.第328章 相煎何太急
328.
夕阳斜照,湖光泛着微红。
村口老柳上,白幡轻扬。
晚风吹过,地上纸钱飘飞。
李衍等人进入村中,各家各户隐约传来的哭泣声,混着半吊子和尚念经声,气氛很是令人压抑。
刚过大柳树的空地上,有座石磨,一名光屁股小孩抱着小黄狗坐在上面,两眼失神盯着远方。
沈景洪看到,忍不住皱眉道:“狗娃,你在这儿作甚,不赶紧回去吃饭。”
毕竟来了外人,这种场景着实不雅。
看着他们这一大帮人,狗娃明显有些害怕,低头道:“没…没饭吃。”
“你爹呢?”
“爹死了。”
“你娘呢?”
“跳河了。”
小孩如实回答,无喜无悲,只剩麻木。
沈景洪嘴唇微颤,强忍着悲痛转身道:“带着他,回去安排一下。”
“是,少爷。”
队伍中的仆人连忙上前,将这光屁股小孩牵在手里,低声叮嘱安慰。
此情此景,任谁也高兴不起来。
王道玄心善,唉声一叹摸了摸怀中,但转念一想,握在手里的银子又塞了回去。
他年轻时行走四方,见过许多事。
这孩子太年幼,这份善意还承受不住,想帮忙,也只能用其他方法。
前方的沈景洪,显然越发心急,一路加快脚步,甚至小跑,带着众人来到村中央一座大宅。
沈家坝以姓氏命名,是典型的家族村落。
正中央是主姓人家,在此定居后建立宗祠,四面八方的外姓逐渐迁居而来。
沈家大宅面积不小,白粉涂墙,砖木混构,八字门楼,硬山顶,小青瓦盖顶,镂孔花墙,斗拱正脊,气势庄重。
尤其正门门楼,建的异常高耸。
这老屋年头显然不短,外墙的下半截,墙皮斑驳,布满青苔,有种发霉的腐朽味。
沈家大宅,同样在办着丧事。
大门两侧贴着对联,“俭朴一生撒手永抛家室累,沉疴百日归魂犹望子孙贤”。
横批:当大事。
不仅如此,就连突出的门头都已缠了白布,一幅大办丧事的模样。
奇怪的是,大宅房门却紧紧关闭,只能从里面听到木鱼声和诵经声。
李衍和王道玄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已经有数。
这家确实有问题。
一般办白事,房门都会敞开。
这不仅是习俗,还是礼节。毕竟有前来帮忙的街坊四邻、吊唁的亲朋好友,紧闭大门就有点不像话。
说明这件事,沈家并不想声张。
队伍还没靠近,便有一名仆人快步小跑走到前面,来到大宅门前,咚咚咚敲了几声。
门房吱呀一声打开,一个面容憔悴的老头探出头来,看到沈景洪,眼睛立刻一亮,颤声道:“二少爷回来了!二少爷回来了!”
说罢,就打开房门,焦急忙慌跑进院中。
这门房老头的举动,也很失礼,却也能看出沈家情况不好。
至于沈景洪,更是快步冲入院中。
“爹!大哥!”
很快,院中就响起了嚎啕大哭声。
李衍等人随后跟着进入,迎面就是一面大照壁,上面有精美的镂空石雕,回字纹五福临门图。
不仅如此,就连地上走水道,墙上石窗,都是精美的石雕,或梅兰竹菊,或福禄寿。
这种砖石雕,鄂州常有。
但雕刻如此精美,肯定和田员外家的一样,是出自大冶工匠。
那个地方的砖雕佛雕,堪称鄂州一绝。
仅看此物,就可见沈家豪富。
穿过照壁,就能看到正屋与横屋东西并联,形成的巨大前院,两侧则是镂空木雕天井,通往其他院落。
虽然古老,但却气势十足。
院子内,已搭起一座不小的灵堂,碗口粗的竹竿搭起框架,白布黑布交错遮盖,足有一层楼高。
上面不仅挂满挽联白幡,周围还摆满了纸人纸马、花圈等物。
里面摆着两口棺材,以厚实的木凳支撑,离地三尺,前方有烧纸的陶盆,棺材下方则点着油灯。
这点油灯也有个说法,是照亮亲人阴间路。
棺材旁边摆着两排草席,原本是家中女眷和孝子贤孙下跪的地方,一是守灵,二是叩谢前来吊唁之人。
然而,此刻草席上却空无一人。
原因很简单。
两口棺材都已敞开,一口棺材里的中年人躺得很安详,而另一口棺材中,一名华服老者竟是直挺挺坐着,脸色铁青,两眼瞪大望着前方。
几名请来的和尚正在那念经。
但这几个,都是普通和尚,只是低头闭眼敲木鱼,身子发抖,根本不敢看向灵堂。
他人眼中之鬼,却也是某人至亲之人。
见此情形,沈景洪不仅不怕,反倒是满眼流泪,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父亲,孩儿不孝,您若有什么心事,就告诉…”
话未说完,李衍便已来到他身旁,一把捂住其嘴巴,面色凝重道:“别乱说话!”
碰到这种情况,乱说话就是禁忌。
一句承诺,说不定真的引来对方入梦。
人死即为阴魂,大多数都是一口怨气不散,阴煞之气汇聚,害起人来可不讲究什么血脉亲情。
“你这不孝子,可算回来了!”
就在这时,从侧院涌来一大帮人。
为首的,是两名老者,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丧服只是胡乱套着,还能看到下方锦衣。
与沈景洪不同,这两名老者明显练过拳脚,虽已年迈,但走起路来还是风风火火,气势十足。
他们身后,则跟着五六名年轻人,看到沈景洪后,顿时撸胳膊挽袖,竟想要上来揍人!
“你们要干什么?!”
不等沈景洪说话,后院便跑了一名白须老者,见状目呲欲裂,愤而发声。
“干什么?”
那名矮胖的老者眼睛一瞪,“大哥和景玉死于非命,这小子却远远躲在武昌逍遥。”
“没看到大哥死不瞑目吗?定是气这小子不孝,我是他三叔,今天就要好好教训他!”
跑来的白须老者怒声道:“胡说八道,颠倒黑白,老爷意外亡故,二少爷就是一家之主,你们哪来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