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个不恰当的例子,比如有人在学习工作之时,他需要一些小手段,比如听首音乐,泡壶茶,才能进入状态……
又比如与人争斗,总是喜欢先出什么招。
这种习惯有时会是优点,能帮助你达成目标,但若想更进一步,却往往会成为阻碍。
这东西,便是“习气障”。
在磷矿峡谷之时,李衍曾遭遇一位藏密高手,后来特意打听收集过情报。
这“习气障”,在密宗之中尤为重视。
没想到,竟如此难缠。
对面那个“他”,对李衍的所有招式习惯,了如指掌,甚至比他自己还了解。
每次动手,都会被抓住破绽,打起来,甚至比面对张笑山还憋屈。
但这同样是一种机缘。
问题就像个背包,很多人都能轻易看到他人的毛病,很少有人能看清楚自己的问题。
眼前这个“他”,简直就像一面镜子,将他所有的毛病,都赤裸裸展现出来。
比如起手之时太过死板,总是直接用劈挂掌破门,随后刁打或雷法解决问题。
一旦受阻,便急着想用勾魂索。
这些底牌不知不觉间,竟已成为他武道更进一步的阻碍,李衍想想都有些后怕。
想到这儿,他再次一声低吼,扑了上去。
这一次,没有用劈挂,而是直接使用天雷降魔锤,拳头之上,电弧吱吱作响,轰然砸下。
果然,变招后立刻起到效果。
对方连忙躲闪,露出破绽。
而李衍却没有上当,直接雷法进击。
若是寻常的他,肯定会转换招式,抓着这处破绽,使用阴雷或刁打之法。
但破绽这东西,也不一定非要去抓。
诸法无常,赢了就是好招!
嘭!
一声巨响,那道身影飞出数米远,但在地上滚动的同时,浑身伤痕已彻底修复。
李衍紧随其后,断尘刀猛然砍下。
但刚一出手,他就察觉不妙。
自己这刀法出手时,同样太讲究套路,习惯性的劈刀进击,收招变化不足。
果然,地上“他”又抓住破绽,抬头一架,又用了个红拳中的九滚十八跌摔法,直接两脚一别,起身翻肘。
嘭!
李衍脑袋中了一肘,头晕目眩,跌跌撞撞摔倒在地,眼前又是一阵恍惚。
他知道,这是神魂消耗过大的原因。
没有丝毫犹豫,李衍又用大罗法身迅速修复,起身继续迎敌。
通过眼前“他”,李衍就像在审视过往自己,那些练武形成的习惯,那些对敌中总结的套路,在脑中逐渐模糊。
所有招式,似乎全都已经忘记。
他出手越来越快,劈挂、红拳、阴雷手、降魔锤…所有一切,只是本能用处,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终于,又是轰然一击后,对面的“他”飞出数米远,起身后两眼相对,身形逐渐消散。
李衍这才松了口气,向前踏出一步。
霎时间,周围景象大变。
他抬头一看,自己不知何时已进入大雄宝殿,木鱼禅音飘荡,佛灯如繁星,香火璀璨,眼前便是高大的释迦牟尼佛像。
虚实之间的转换,让李衍如坠幻梦,两眼从空洞变成迷茫,有些不知所措……
砰!
就在这时,脑袋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棍。
却见通玄禅师,不知什么时候已来到他身后,一棍敲下后,喝道:“呔!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
他一手持棍,另一只手拇指与中指相捻。
此为佛门说法印。
李衍只觉脑中响起一声炸雷,好似漆黑的房间开了窗户,灵光照入,瞬间大放光明。
他心有所觉,当即盘膝而坐,双目微闭,幻境中的那些感悟,不断在脑海中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李衍才缓缓睁眼。
只见大雄宝殿内空无一人,外面天光大亮,看情形竟已过了晌午,蓝天白云,微风吹荡。
李衍缓缓起身,摸着脑袋上的鼓包,有些哭笑不得道:“这便是禅宗棒喝?”
“老和尚也太实在了些…”
话虽如此,但心中却升起一股大喜悦。
自从离开李家堡,他要么干架,要么修炼,感觉实力飞速提升,但终究留下许多隐患。
张笑山能指点的,无非是招数。
而昨晚,就好似一场暴雨,洗涮心性,补足了许多心灵上的破绽。
走出大雄宝殿,李衍缓缓伸了个懒腰,只觉头脑清明,心中轻松。
那些压在心头的事,似乎已不再重要。
“阿弥陀佛。”
就在这时,殿外一名小沙弥走了过来,双手合十道:“李施主,通玄师叔祖请您过去一趟。”
“嗯。”
李衍也不废话,跟着对方穿过重重回廊,来到一间禅室中。
只见通玄大师盘膝而坐,手中掐着念珠。
“多谢大师。”
李衍连忙拱手道谢。
似乎是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变化,通玄微微点头,眼中露出一丝笑意,“看来李施主收获不小,昨晚之事,莫要放在心上。”
说着,将原因讲述了一番。
李衍这才知道,机缘就是这大雄宝殿炼心殿。
宝通禅寺年代久远,最初由梁时昭明太子萧统所建,名“东林寺”,南宋年间又叫“崇宁万寿禅寺”,乃大宣朝皇家寺庙。
这里本就是武昌附近地脉窍穴,从修建之时起,便用了一些天灵地宝,加上一次次毁于战火,又重新修建,才逐渐有了这炼心玄境。
当然,想要进入其中也有条件。
一是要佛门弟子摆下大阵开启。
二是心中不能有所防备,所以才故意隐瞒,在他踏入院子的同时,不知不觉进入其中。
三就是要禅宗棒喝之法唤醒,消化所得。
就连老和尚拿的棍子,也是佛门法器,乃黄檗禅师所留,当时临济义玄禅师向其请教,黄檗禅师也不说话,直接拎出棍子敲打,让其醒悟。
“德山棒,临济喝”,在禅宗可是赫赫有名。
虽然这一棍敲的狠,但李衍是实实在在得了好处,哪会抱怨,再次拱手致谢。
通玄禅师微笑道:“李施主三番两次相助,些许小事,无需挂齿。”
“五月十三,便是护国明王佛诞,我等要进行准备,听说李施主也要在那天炼制法器?”
李衍点头道:“没错,这次来武昌,便是为了此事,也要多谢贵寺相助,借宝地与我们炼器。”
通玄禅师沉思了一下,“武昌城中有霸王井,相传乃西楚霸王所打通,与卓刀泉有些相似。”
“霸王井深处,原本还有一处地下寒潭泉眼,若与卓刀泉灵水相合,锻造的法器可更添灵韵。”
“可惜,霸王井最近一段时间忽然变得浑浊,时常涌出黄水,腥臭难闻,也不知出了何事。”
“寺中人手不足,无暇查看,李施主有空可去看看,若能解决,对咱们双方都有好处。”
“没问题。”
李衍一口答应下来,“回去后我就瞧瞧。”
在他离开后,通玄禅师才若有所思,从一旁的书架上,取出一本册子,上面赫然写了李衍情报。
在其他人看来,李衍即便闯出名堂,但也太过年轻,还远远达不到镇压一方,左右局势的名声。
但能闯过五“障”,在禅宗众人看来,更加不凡,年轻时能做到此事者,皆有先天潜力。
一个先天高手,代表的意义就截然不同…
…………
“霸王井?”
御泉寺中,被打断工作的卢大师有些恼火,但听到与霸王井有关,还是点头道:“确实有这回事。”
“卓刀泉位于伏虎山,其下有矿脉,灵泉水属庚金(阳),霸王井位于武昌城中,地下水脉与江水相通,为辛金(阴)。”
“因此,卓刀泉水可淬炼兵刃刀锋,使其刚强肃杀,而霸王井水柔和,适合制作首饰等法器,也可用来增加镶嵌的符韧性。”
“老夫曾派人前往霸王井,但也没查出原因,很可能是地下水脉改道所致,有寒泉水是锦上添花,没了也无大碍。”
“那霸王井周围百姓常年香火供奉,宝通禅寺让你去看,多半是人手紧缺,又不想此事弄得人心惶惶……”
“原来如此。”
李衍听到后,顿时了然。
这种事,顺便看一下也无妨,毕竟这次可着实得了好处。
回到武昌城,已是日近黄昏。
白日的龙舟大赛已经结束,武昌三城的禅宗僧人们,又将法坛搭起,放焰口超度亡魂。
往年这种事,一般从五月初五开始,连着进行三天就会作罢,而今年却已进行了十天。
百姓不明所以,但这种事也不会错过,善男信女纷纷从家中赶来,跟着祈福祭祀。
李衍顺手掐动阳诀,立刻能闻到江面上,一些阴气若隐若现,四处游荡。
时至今日,许多事已经明了。
双瞳风水大师余岚山,计划借天时地利人和,一举镇压妖人风水局。
如今龟蛇二神凝聚,长江之上常年积攒的阴煞之气,如同沉渣搅动,纷纷出现,所以每晚必须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