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其离开,他却并未追击。
旁边雷震眉头一皱,“这人什么来头?竟敢在宜昌城中邪法害人,城隍庙为何没动静?”
“他布了阵法。”
“前辈留在这儿,我去逮几个人。”
话音未落,李衍已脚下暗劲勃发,噌的一下跃出五六米,踩着墙壁一个借力,便跳过蛇群,向着街角暗巷而去。
果然,街角处已插下一根根竹竿。
竹竿之上贴着白符,以红线相连,上方隐有阴气缠绕,将整个严府包围。
而在暗巷处,几道身影正飞快离去。
李衍二话不说,顺手抄起地上石块,翻腕一抖,用飞黄石的手法甩了出去。
嘭!嘭!
“哎呦!”
惨叫声响起,两道身影滚落在地。
却是两名衣着褴褛的乞丐,手中拎着蛇笛,后脑勺满是鲜血,晕头转向,半天爬不起来。
见李衍满脸杀机走来,两名乞丐心中一慌,连忙跪下叩头,“大侠饶命,我们都是被逼的!”
…………
“那人绰号叫‘老鬼’。”
严府内,两名乞丐跪在地上。
其中一名老乞丐痛哭流涕道:“他一来宜昌,蛇爷就吩咐我们听其命令,还被下了毒控制,若非如此,怎敢骚扰严府。”
“老鬼?”
李衍眼睛微眯,“那人什么来头?”
另一名乞丐摇头道:“我等也从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号人。”
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开口道:“对了,他刚到穷家窝,蛇爷就跪在地上称呼将军,随后才改了口。”
“将军?”旁边雷震若有所思。
李衍则听得一头雾水。
“蛇爷”他知道,乃是宜昌城内西行丐子头首领,会一些玩蛇迷魂之术,无论术法还是功夫,都不入流。
若非城中乞丐需要有人管理,收脏土、收路倒这些肮脏活也要有人干,丐帮早已被人荡平。
但称呼将军,这就有问题了…
就在这时,玉陵子带着几名道人匆匆赶来,却是严家护院已跑去通知了城隍庙。
城隍庙负责镇守城池,尤其是来自玄门的力量,以及各种邪祟。
眼下还没到子时,就有人敢大范围使用术法,攻击城中大族,城隍庙自然要来查看。
“李少侠,你怎么也在?”
看到李衍,玉陵子明显有些诧异。
怎么中午人刚到,晚上就摊上了事。
问清楚情况,老道更是吃惊,“严夫人的事,贫道也有所耳闻,竟也是这帮土司搞的鬼…”
“事情还要麻烦。”
碰到太玄正教的人,李衍也没必要隐瞒,开口道:“术法来自《长生仙库》,应该有修炼此术的邪修,投靠了那些土司。”
“还有这东西!”
玉陵子闻言,更是头大,无奈道:“罢了罢了,此事随后再说,今晚又是怎么回事?”
李衍沉声道:“朱家堡磷矿那帮人现身了。”
他自然不会说《霹雳雷火经》和新式火药,因此耍了个花招,只提及部分情况。
“哦?”
玉陵子面色变得凝重,“这帮人,都尉司也在暗中调查,怀疑和天圣教有关,却也毫无线索。”
“西行丐子头抓到没?”
旁边有府衙来协助的差人,拱手道:“回道爷,都尉司的人上门时,人已跑了,正在派鹰犬搜索,应该是从小东门那边离开,上了山,”
“我们还查到,那‘蛇爷’曾是龙骧军的人…”
“什么?!”
玉陵子和旁边的雷震听到,都是面色大变,甚至严伯年,眼神也变得凝重。
李衍皱眉道:“龙骧军是什么?”
严伯年沉声道:“前朝余孽!”
“百年前,大宣立朝,前朝仍有余孽四处活动,试图复国。他们在各州藏匿,有时上山为匪,有时混入江湖筹集资金。”
“都尉司最早建立,便是为了应对他们。”
“鄂州这支,自号龙骧军,藏身于云杜绿林,聚集众多山匪,声势不小。但他们却很是精明,从不对外泄露身份。”
“直到二十年前北疆叛乱,龙骧军才正式打出旗号,四处破坏,后来被鄂州守军打散。”
“现在看来,他们只是藏到了暗处。”
李衍有些无语,“都百年前旧事了,当时老人早死了,怎么还有人想着复国。”
“这就不得而知了。”
玉陵子叹了口气,无奈劝说道:“李少侠,事关龙骧军,都尉司肯定会紧咬不放,他们估计也顾不上找你麻烦。”
“眼下宜昌城牛鬼蛇神汇聚,贫道头都大了,若可怜老道我,就多帮点忙,否则民心动荡,后果不堪设想啊…”
“道长放心。”
李衍拱手道:“我们明天就去城隍庙。”
事关前朝余孽,自然由都尉司处理,玉陵子说了几句安慰的客套话后,就急匆匆离开。
宜昌城的麻烦事,实在太多了。
城隍庙人手不足,严府这边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李衍原本酒宴过后,会在严府住一晚,但敌人已经现身,他自然也不好留下,拱手告辞离开。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雷震忽然一笑,“严兄,这小子不老实啊,我分明听到,那老乞丐说他拿了龙骧军东西,方才却闭口不谈。”
严伯年叹了口气,“这李少侠为人仗义,肯定不会为非作歹,只是小小年纪,就面对如此风雨,实在是……”
“严兄无需担忧。”
雷震笑道:“我观这小子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狡猾胆大的很,定能逢凶化吉。”
“再说了,江湖这条路,腥风血雨,哪个不是一步步闯了过来。”
“你早点睡吧,明早我便召集神拳会,把这宜昌城好好清理一番…”
…………
因为阵法,严府的乱子并无太大动静。
李衍回到长风客栈,沙里飞等人还未入睡,被他全都叫进房间,将事情讲述了一番。
“前朝余孽?”
沙里飞吃了一惊,摇头道:“好么,世道一乱,什么牛鬼蛇神都冒了出来。”
“绿林山那边又不大,他们多半是跑到了荆楚山区,混在流民寨子中,才苟活到现在,说不定这次叛乱,也有他们手笔。”
“咱们该如何应对?”
有些事就是这样,未知的敌人才可怕,知道对手是什么人,他们反倒放松许多。
李衍沉声道:“他们制作火器,多半也是为了西南战事,更不能将东西交出。”
“他们忙于和朝廷周旋,又有都尉司追捕,不可能派太多人前来。”
“既如此,就放手去杀!”
“杀得他们心疼,不敢再派人前来。”
李衍说这话,自然有底气。
勾牒之中六道罡令,六营三千阴司兵马,就是普通的城隍庙,也能给冲散了。
当然,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
“吕兄弟,要辛苦你那鹰儿了,从明日开始,就随时探查敌踪,防止被人偷袭…”
“沙老叔,你那东西做的咋样了?”
“放心,我和吕兄弟联手,什么玩意儿都不怕,就是小胖子送的药粉有点不够,没这东西,容易被术士发现。”
“我记得要‘山魈毛’和‘地衣’吧,明日去了城隍庙,看他们那里是否能搞到…”
众人商议对敌之策,一直到寅时。
…………
次日清晨,天空有些阴沉。
还没出门,伴着几声闷雷,小雨便淅淅沥沥落下,将宜昌城沁得越显潮湿。
李衍见状,反倒心中欢喜。
这种不见阳光的天气,意味着即便白天,也能正常召唤阴兵出战,更是无所畏惧。
城隍庙就在附近,因此几人也没穿斗笠蓑衣,打着雨伞便来到了城隍庙。
只见那坍塌的半截庙墙,已经修好大半,但因下雨的原因,工人们也没干活。
“可是李少侠。”
侧门门檐下,一名小道童正在避雨,看到他们后连忙询问,显然玉陵子早有交代。
随着道童进入城隍庙,李衍感触更深。
宜昌城隍庙的实力,远远比不上长安,不仅高手全被调走,就连社令兵马规模,也不大。
玉陵子已经出来迎接,见李衍看向大殿,顿时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摇头道:
“兵马可不是想招多少就多少,一是要有来源,二是能压得住,供的起。”
“这边法脉势力不俗,他们祖坛兵马,比我们还多,若是民心不安,城隍庙香火受损,连这点兵马估计都养不起。”
李衍见状安慰道:“等到朝廷平乱,改土归流,情况肯定会有所好转。”
玉陵子一愣,意味深长道:“李少侠知道的倒不少。”
有些事,没必要说的太透。
玉陵子当即扯开话题,“诸位请随我来吧,那个村子的事,如今最为紧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