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脚气一样,弄得你难受。
蜂门骗子用这蛊,也是存了警告之意。
蛆蛊乃是源自尸蛆,黎士卿先是用了糯米混合鸦胆子粉贴敷,随后又用鸡蛋拔蛊,来来回回用了二十几枚,才将蛊毒全部清除。
黑蛋大伯的伤口还在溃烂,但已没了腐肉和小虫,用些金疮药包裹,伤好后就会彻底恢复。
他一阵千恩万谢,才陪李衍离开医馆。
黑蛋也姓李,大名叫李黑尕,祖上是从陇右那边迁来的军户,他大伯则叫李老杆。
李老杆原本的皮匠铺位于永乐坊,这里位于城中部,比平民所在区域好一些,又比不上城北的那些富裕坊市。
能在这里置业,也算混的不错。
他们跑到永乐坊一看。
果然,铺子早已被人转手,还是转了好几手,如今已变成个衣帽店,店主对之前的事一无所知。
李衍也不着急,来到附近茶馆,跟里面喝茶的牙人说了几句,便带着黑蛋二人安静等待。
“李少侠,您找我。”
没一会儿,牙人行的赵九便跑来了客栈,满脸堆笑谄媚,心中七上八下。
他当时给李衍等人带路,前往郭杜镇,发现不对跑得快,后来才知道,那里竟出了如此大的事。
虽说暗自庆幸,却也怕被李衍等人找麻烦。
“有件事,请赵兄弟帮个忙。”李衍请其落座,又倒上了一杯茶,将事情讲了一遍。
“哦,原来如此…”
赵九心中松了口气,随后摇头道:“李少侠,想从牙行这条路找人,估计行不通。”
“一来蜂门的这帮人谨慎,倒手之时,肯定用了几层身份掩饰,就连衙门那边的转让备案,也能做的天衣无缝。”
“二来牙行出手,也坏了江湖规矩。”
“那…那该如何是好?”
黑蛋大伯李老杆顿时着急。
赵九瞥了他一眼,若有所思道:“对方既能说清当年事,肯定是有人泄露此事,说不定还是老伯你当年故人。”
“当年此事,知道的人多吗?”
李老杆愣了一下,点头道:“当年我被师父赶出门,班里的师兄弟几乎都清楚。”
“这就得了。”赵九抚掌一笑,“去打听一下柳家门,当年你那师兄弟,肯定有人来了长安。”
李老杆有些难以置信,“不可能!那些师兄弟跟我关系都不错…”
“哈哈哈。”
赵九的眼神很复杂,嗤笑道:“笑人无,恨人有,老伯您这么大岁数,还不懂人心之恶吗?”
李老杆呆立半晌,幽幽一叹,“当年的皮影戏班子来了,就在平康坊那边。”
“师父已经去了,师兄弟们都过得比较落魄,我还上门接济过他们…”
“平康坊?”
李衍乐了,“我就住在那儿啊。”
…………
平康坊,清苑楼。
这间青楼虽然比不上花萼楼,但在平康坊也是排得上号,面积不小,后面还建有池塘和水中亭子,唱戏的,玩儿柳海轰的,各种表演不停歇。
客人们只需推开窗,就能扔出赏钱。
无论想听什么,想看什么,都有各种班子随时等待,可谓是销金窟。
“李少侠到!”
还没靠近,大茶壶就眼睛一亮,高声吆喝。
“呦,李公子您快上面请!”
“您可有日子没来了!”
大茶壶很热情,后面还跟了个老鸨出来。
李衍脸一黑,“胡说八道什么,我哪来过你这?”
“您这话说的。”
老鸨笑的脸都乐开了花,“一回生,二回熟嘛,婉芳姑娘可是等您很久了。”
李衍无语,“特么的婉芳又是谁?”
老鸨一脸哀怨,“您这话说的,婉芳姑娘听到了,可是会伤心的…”
李衍连忙摇头,“我不认识她。”
旁边黑蛋张大了嘴巴,满眼崇拜。
“衍哥,这里真是你地盘啊……”
157.第157章 事起恨人有
157.
清苑楼虽是窑子,雅间布置却颇有韵味。
轻纱幔帐,窗棂精雕细琢,室内陈设古朴典雅,书画盈壁,桌上茶香袅袅。
一侧临街,冬日飞雪满长安。
另一侧向内,凭窗而望,下方池塘水汽荡漾,假山积雪,戏亭居于水中央,青瓦覆顶,四角飞檐。
亭中,鱼鼓、云香板、板胡声音交错,矍铄老者手拉二胡,唱道:“贫道出家终南山,日每举手把道参,口口用的千家饭,声声念的法无边……”
唱词沧桑优雅,正是周至道情戏。
戏名《卖道袍》,讲的是韩愈六十四大寿,已然成仙的韩湘子化作道童,邋里邋遢前来拜寿,要将道袍作为宝物卖出。
一番嬉笑,皆为点化韩愈。
后来双方相认,韩愈问他何时再见?
韩湘子笑道:除非那“雪拥蓝关马不前”。
韩愈不明所以,后来因谏迎佛骨一事被贬,行至秦岭蓝关,只见一人自风雪中而来,正是韩湘子,笑道:“您还记得那首诗吗?”
韩愈嗟叹良久,吟道:“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
这首诗,便叫《迁至蓝关示侄孙湘》。
李衍摇头晃脑听得仔细。
这些道情戏,虽都是民间小故事,且多为后人编纂,并非真正玄门内幕,但却意蕴深邃。
旁边的黑蛋叔侄俩,却都心不在焉。
一个眼神复杂,似在回忆往事。
一个满脸好奇,环顾周围布置。
“婉芳姑娘到!”
随着大茶壶一声吆喝,房门缓缓打开,一女子团扇遮脸,摇曳而入。
她一袭白衣,身姿婀娜,团扇遮着鼻子往下,仅露出白皙皮肤与柔媚双眼。
咕咚!
旁边黑蛋两眼发直,咽了口唾沫。
少年情窦初开,哪见过这种绝色。
团扇半掩,恰似犹抱琵琶半遮面,神秘中更显一丝诱惑。
李衍无奈,摊手道:“我真没钱了。”
一句话,说的是大煞风景。
他不过是来找人,但大茶壶和老鸨口灿莲花,三人稀里糊涂就被迎入这雅间之内。
清苑楼花魁赵婉芳,也会前来侍奉。
按照大茶壶的说法,这赵婉芳乃是大宋皇氏后裔,姿容绝世,学识渊博,长安城里不知多少达官贵人,求着上门都见不上。
李衍认为全是胡扯。
但要找人,也只能先说个清楚。
噗嗤!
听到李衍说自己没钱,花魁赵婉芳一声嗤笑,“李公子就这么急着离开吗?”
说着,团扇轻摇,露出精致容貌。
旁边黑蛋脸一红,低下头不敢再看。
李衍本想接着解释,但眼中幽光一闪,身子后仰,摆出大马金刀的坐姿,笑道:“我怎么觉得不是我急…而是姑娘有点急?”
“哦?”
赵婉芳眼中含魅,好似起了层雾气,随时都要滴出水来,一扭一扭,摇曳上前,“瞧你这话说的,天还亮着呢,奴家急什么?”
说话间,裙子一抖。
嗖!
一条秀腿似毒蛇般冷然弹出,快若惊雷,鞋尖还有匕首,直刺李衍喉头。
然而,李衍早有准备,左手刁打,抓着对方脚踝一送,同时右手缠丝擒拿,挡住袭向自己眼睛的右掌,借力一扭。
赵婉芳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他腿上。
刚想动弹,却发现李衍已掐住自己脖子,手掌好似钢铁,轻轻一动,就能将她那纤细脖子扭断。
双方动作极快,只是一眨眼。
在旁边黑蛋叔侄二人看来,就是那美人先是言语调情,随后一个旋转,躺在李衍怀中。
好嘛,这大白天的…
李老杆连忙用手捂住了黑蛋眼睛。
“裙里腿?”
李衍嘴角带着笑意,眼神却冰冷,“我的意思是,姑娘急着要在下的命,总得先说清楚原因吧。”
“吃葛念的?领了谁的差?”
所谓“吃葛念的”,就是葛家门,和挂子行相对,都是练家子出身,但是靠武艺干杀人、绑架、劫掠等买卖,通常是受人雇佣。
他自问没得罪青楼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