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刀行 第195节

  一个满脸好奇,环顾周围布置。

  “婉芳姑娘到!”

  随着大茶壶一声吆喝,房门缓缓打开,一女子团扇遮脸,摇曳而入。

  她一袭白衣,身姿婀娜,团扇遮着鼻子往下,仅露出白皙皮肤与柔媚双眼。

  咕咚!

  旁边黑蛋两眼发直,咽了口唾沫。

  少年情窦初开,哪见过这种绝色。

  团扇半掩,恰似犹抱琵琶半遮面,神秘中更显一丝诱惑。

  李衍无奈,摊手道:“我真没钱了。”

  一句话,说的是大煞风景。

  他不过是来找人,但大茶壶和老鸨口灿莲花,三人稀里糊涂就被迎入这雅间之内。

  清苑楼花魁赵婉芳,也会前来侍奉。

  按照大茶壶的说法,这赵婉芳乃是大宋皇氏后裔,姿容绝世,学识渊博,长安城里不知多少达官贵人,求着上门都见不上。

  李衍认为全是胡扯。

  但要找人,也只能先说个清楚。

  噗嗤!

  听到李衍说自己没钱,花魁赵婉芳一声嗤笑,“李公子就这么急着离开吗?”

  说着,团扇轻摇,露出精致容貌。

  旁边黑蛋脸一红,低下头不敢再看。

  李衍本想接着解释,但眼中幽光一闪,身子后仰,摆出大马金刀的坐姿,笑道:“我怎么觉得不是我急…而是姑娘有点急?”

  “哦?”

  赵婉芳眼中含魅,好似起了层雾气,随时都要滴出水来,一扭一扭,摇曳上前,“瞧你这话说的,天还亮着呢,奴家急什么?”

  说话间,裙子一抖。

  嗖!

  一条秀腿似毒蛇般冷然弹出,快若惊雷,鞋尖还有匕首,直刺李衍喉头。

  然而,李衍早有准备,左手刁打,抓着对方脚踝一送,同时右手缠丝擒拿,挡住袭向自己眼睛的右掌,借力一扭。

  赵婉芳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他腿上。

  刚想动弹,却发现李衍已掐住自己脖子,手掌好似钢铁,轻轻一动,就能将她那纤细脖子扭断。

  双方动作极快,只是一眨眼。

  在旁边黑蛋叔侄二人看来,就是那美人先是言语调情,随后一个旋转,躺在李衍怀中。

  好嘛,这大白天的…

  李老杆连忙用手捂住了黑蛋眼睛。

  “裙里腿?”

  李衍嘴角带着笑意,眼神却冰冷,“我的意思是,姑娘急着要在下的命,总得先说清楚原因吧。”

  “吃葛念的?领了谁的差?”

  所谓“吃葛念的”,就是葛家门,和挂子行相对,都是练家子出身,但是靠武艺干杀人、绑架、劫掠等买卖,通常是受人雇佣。

  他自问没得罪青楼中人。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杀手。

  裙里腿这功夫,没传承可练不好。

  旁边黑蛋叔侄吃了一惊,刚想起身叫喊,却被李衍一个眼神示意,又坐了下来。

  情况不明,还得小心有其他人。

  花魁赵婉芳此时,也没了方才妩媚,眼神决绝,手中团扇下方,渐渐伸出刀刃。

  李衍嗅觉惊人,即便闭着眼睛都能察觉,岂会中招,腾出另只手一扭,团扇顿时掉落。

  他眼中也没了耐心,“家伙事这么多,想必是个贼窝,正好一锅端了!”

  “跟他人无关!”

  赵婉芳脸色微变,沉声道:“我与你乃是私仇,即便你今日不上门,也会伺机下手。”

  “今日栽了,要杀要剐随便,莫要牵连别人!”

  “私仇?”

  李衍若有所思,“我杀了的什么人,说来听听,也好有个数。”

  他入江湖,手底下已不知死了多少人。

  虽都有出手的原因,但这些人也毕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有人寻仇,一点儿也不意外。

  赵婉芳咬了咬牙,“不是你,是你父亲!”

  “我父亲?”

  李衍一听,顿时头大,随即眉头一皱,“胡说八道,看你年纪不大,哪会跟我父亲扯上关系。”

  “哈哈哈…”

  赵婉芳苍凉一笑,眼中满是凄苦,“当年,你父亲在金翠楼出事,却招来江湖中人报复,我母亲、姨娘,皆葬身火海。”

  “可知我这些年受了多少苦,早不想活了,只是可惜,没把你连着带走…”

  李衍眼睛微眯,“你是当年幸存者?”

  他这次来长安,自然顺着调查当年之事,可惜那金翠楼被焚,官府卷宗也说人全死了。

  没想到竟还留了一个…

  想到这儿,他在赵婉芳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便伸手一推,将其放开。

  赵婉芳顺势一滚,从地上捡起团扇,好似反手持匕握在身前,眼中阴晴不定,“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衍沉声道:“此事隐秘,你若想活着找到凶手,就莫要声张,晚上我再来找你细谈。”

  赵婉芳眼皮微颤,“好!”

  她虽练武,但不过明劲巅峰,尚未踏入暗劲,这次也是拼死一击,想靠美色诱人,趁李衍不备,划上一刀。

  刀刃皆淬有剧毒,算是想同归于尽。

  但李衍的实力,显然不是她能抗衡,再加上对方谈及的事,也让她升起了疑惑。

  二人一番动作,看得黑蛋满脑子糊涂。

  一会儿亲热,

  一会儿动刀,

  莫非这就是江湖?

  李衍自是不知黑蛋所想,盯着赵婉芳沉声道:“这件事随后再说,另外有件事,要麻烦一下姑娘。”

  听他说完前因后果,赵婉芳沉默了一下,转身来到屋门前,神色已恢复正常,拉开门娇声道:“胡凳子,去,请白班主过来。”

  赵婉芳在这清苑楼中有些地位,大茶壶连忙去请人,很快就有一老者满脸喜色上来。

  这老者瘦的干巴,脖子上还贴着狗皮膏药,衣角都破了线,显然混得不咋样。

  他本以为是豪客要看戏,但看到房中众人,顿时愣了一下,眼神复杂,随即就挤出笑容,“李师弟,是你啊,好久不见了。”

  “白师兄…”

  看见老者,李老杆原本还有些激动,但听到此话,却身子一颤,有些难以置信道:“是…是你?”

  “李师弟说什么,我怎么不懂。”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却在装糊涂。

  “你个老不死的!”

  李老杆瞬间暴怒,一下子上来扯住他衣衫,“师兄弟一场,我待你不薄,为何害我!”

  李衍冷眼旁观,微微摇头。

  所谓做贼心虚,老者一上来就漏了馅。

  李老杆以前来帮过他,如今落魄上门,对方一不关心最近出了什么事,二不问为何许久不见,只说明一件事:

  他知道李老杆的情况,甚至知道内情。

  被李老杆撕扯,那老者也不还手,先是沉默,随后再也绷不住,老泪横流,一下子跪倒在地,“师弟,我对不住你啊…”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起了缘故。

  仍旧是赌博惹的祸。

  他们戏班子自师傅走后,光景就一日不如一日,在当地混不下去,便想着长安城繁华,来这里总能混口饭吃。

  然而,长安城繁华,有本事的更多。

  这里玩皮影戏的行家,可不只是陕州。

  华阴老腔班子不说,来自蜀中、齐鲁各地高手汇聚,也皆有绝活。

  凭他们那两下,也就能在街面上混,饥一顿饱一顿,后来还是托了关系,才在这清苑楼扎根。

  虽说能吃口饭,但钱是半点攒不下。

  加上这平康坊乃长安最热闹之地,繁华迷人眼,班子里年轻人难免心中不平。

  凭什么别人能大鱼大肉,他们却是贱命!

  李老杆当时还算有些身家,上门时衣着华贵,虽是好意接济,但也让那几个年轻人心中更不甘,鼓捣着让白班主说情,将制灵皮的手艺传授给他们。

  白班主虽说也眼红,却还有原则,知道这事丧良心,就训斥了那几个年轻人,并未提及。

  后来没多久,那几人便染了赌瘾。

  想着一朝暴富,反倒输的精光,还欠下赌坊一大笔钱。

  事已至此,他们也是把心一横,互相联合,想要耍老千把钱赢回来。

  赌场那是什么地方,高手如云,当场就被识破,半夜将几人绑住,让白班主拿银子赎人。

  否则次日,便等着收尸。

  白班主哪有钱,便苦苦哀求。

  那几个年轻人心中害怕,便大声嚷嚷着让赌场的人,去找李老杆要钱赔偿。

  其中一人还泄了底,说出李老杆手艺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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