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硬茬子了呗,你可不知道,眼前这位李少侠,可是刚让他们吃过亏…”
“呦,这么厉害,年纪轻轻看着不像啊。”
“有本事今晚便去取了熊宝东项上人头!”
人群中的好事者又是纷纷起哄。
以火熊帮凶名,普通百姓躲都来不及,顶多站在旁边看看热闹,哪会多嘴。
这些起哄的,都是街上二流子,偷鸡摸狗,踹寡妇门,坏的流脓的种。
李衍冷冷一瞥,直接从地上抓起两枚石子,手腕一抖,嗖嗖呼啸而出。
“哎哟!”
“哎哟!”
人群中,两人满嘴鲜血摔倒在地。
周围人看到后,顿时哄堂大笑。
他们不敢取笑火熊帮。
但这种二流子,逮着揍都没事。
李衍也不再理会,拉起黑蛋就走…
…………
“就在这儿!”
跟着黑蛋,二人拐入一条小巷,又走了个十来米,进入右手边的院子。
这是个狭小的普通民宅。
院内乱七八糟,一片狼藉。
李衍刚进去,就眉头紧皱,捂住了鼻子。
无他,这里实在是太臭了!
墙壁上,挂着大大小小的干皮子,既有狼皮、狗皮、驴马皮,也有黄鼠狼皮和老鼠皮。
满院都是制皮工具,但都已被打翻。
“大伯!大伯!”
黑蛋满脸着急,冲进小屋内,只见一名老者靠在墙边,鼻青脸肿,捂着嘴巴唉声叹气。
看到黑蛋,他连忙挣扎起身,着急道:“你回来干什么?快跑啊!”
“师傅放心…”
黑蛋见师傅没事,这才嘀嘀咕咕,将方才的事讲出,一阵安慰。
李衍看到后,心中暗自点头。
他路上已问过黑蛋缘由。
原来在他离开后,黑蛋也终于耐不住寂寞,跟父亲大吵一架,嚷嚷着不想种地,想出外面学门手艺。
黑蛋父亲拗不过,只得答应。
正好,他大伯就在长安城当皮匠,于是黑蛋也离开家乡,甚至比李衍更早到达长安。
学手艺,可不是件清闲的事。
黑蛋每天起早贪黑,除了跟大伯学手艺,还要每天跟着干活,维持小店生意。
早出晚归,忙得脚后跟都不着地,哪会知道李衍也来到了长安。
“李少侠,多谢。”
黑蛋大伯起身,颤颤巍巍拱手。
他可不像黑蛋这傻孩子,不仅是玄门中人,也算半个江湖人,自然听过李衍名头。
没想到,竟和自己这傻侄子有旧。
“不用客套,先找个地方说话。”
李衍此时早已被熏得头晕脑胀,捏着鼻子说话,瓮声瓮气,也顾不上什么礼数。
世间都有阴阳对应。
随着他建起楼观,嗅觉神通不断变强,对于味道也越来越敏感。
臭味就是他如今的弱点。
这院子里的味道,实在让人受不了。
…………
“也是无妄之灾呀…”
酒馆包厢内,黑蛋大伯喝了口酒,唉声叹气,“火熊帮的人,要请我出手制皮。”
李衍冷笑道:“请工匠出手都要强来,火熊帮可是真霸道!”
“不是。”
黑蛋大伯摇头苦笑道:“对方出的价钱倒也合适,就是我出了点事,想挣钱也没办法啊。”
李衍问道:“出了什么事?”
黑蛋大伯沉默,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咬牙道:“恐怕说出来你也不信。”
“我得罪了妖仙!”
“老夫是从华县皮影戏班子里学的手艺,后来机缘巧合,通了耳神通,能听到鬼神之语。”
“原本师父传的,都是些普通手艺,那日班子里人外出接活,我一个人喝醉,模模糊糊听到个声音,说要教我如何制作灵皮。”
李衍听的好奇,“灵皮是什么?”
老头喝了口酒,“所谓灵皮,就是有了灵性的动物皮,这些东西死后怨念不散,还经常作祟。”
“会制作灵皮的工匠,都会知晓如何压制,慢慢消磨怨念,又不损伤其灵性,制出来的皮,才能用于炼制法器。
我当时也是胆大,按照那声音的指点,逮住了一头有灵性的老鼠,又趁着天雷劈庙,砍死了一头道行被压制的老蟒。
在那声音指引下,一步步学会制作灵皮,还用皮做了个皮影戏小人,结果却惹来祸事。
那东西竟附身在皮影小人身上,每晚作祟,吸食班子里伙计的精气。
我心中害怕,就找着机会偷偷告诉班主。
班主找了神汉,将那东西收押,镇压在一口老庙枯井之下,但我因惹祸,也被赶了出来。
后来辗转来到长安,借着这门手艺,也算弄出一份产业…”
说到这儿,眼中已满是恐惧,颤声道:“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那东西竟脱困而出,还附身了人身上,来长安找到我。”
“这东西敢来长安?”
李衍听着,莫名感觉有些不对劲。
“嗯。”
老头咽了口唾沫,“当时的事,他都知道,还给我下了毒咒,不仅夺我产业,还要我发誓。”
“从今往后,再不可使用灵皮之术!”
第156章 江湖事,江湖了
老头说着,颤颤巍巍将袖子翻起。
其手臂上,赫然有大大小小黑斑。
其中一些,甚至已经溃烂。
有小虫子钻来钻去……
李衍抽了抽鼻子,眼中怀疑之色更浓,摇头道:“敢进长安城作祟的妖孽,会贪你那点儿买卖?”
“事情恐怕另有隐情。”
“走吧,先带你去见个人…”
…………
兰陵坊,仁心堂。
黑蛋大伯鼓着嘴巴,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死死盯着黎士卿神色。
而黎士卿则拿了个鸡蛋,在他的伤口上滚来滚去,还不时拿银针刺激那些小虫。
半炷香后,黎士卿将鸡蛋拿起,磕在旁边碗里,只见里面蛋黄蛋白,皆已化作黑色粘液。
无数米粒大小白虫,在粘液中不断蠕动。
黎士卿心中已有计较,却没急着下定论,而是开口询问道:“感觉腥么?”
黑蛋大伯摇了摇头。
“嗯,吐出来吧。”
老头闻言,立刻将嘴里含的东西吐出。
那是些泡软的生黄豆,常人闻着腥气扑鼻,但他却根本尝不到味。
不仅如此,吐出来的黄豆也全部变黑。
“这是中了蛊。”
黎士卿摇头道:“蛊咒、蛊咒虽经常连着说,但实则是两种东西,并非恶咒。”
“哦?”
李衍来了兴趣,“先生可否赐教?”
黎士卿点头道:“‘咒’本为‘’,亦‘祝’,《易》曰:兑为口为巫,甲骨之意乃是对神祈祷,所以是借助鬼神之力,由口出声咒之…”
“蛊就更别说了,器皿之虫,同样取于象形甲骨,源于上古,盛行于商周…”
“狗贼!”
听着二人谈话,黑蛋他大伯哪还不知道自己上了套,气得面色通红,牙关紧咬。
李衍哑然失笑,“急什么?这是江湖骗子的手段,估计你的店铺早已被转让,即便告到官府也手续齐全,只能凭借江湖手段解决。”
“先解蛊吧。”
“黎前辈,此蛊是何蛊,可解吗?”
黎士卿抚须笑道:“自然好解。”
“这就是普通的蛆蛊,乃取女子死尸身上尸蛆,密封于坛中,深埋地下,每日撒猪羊牛血滋养,一旬便可炼成,算是蛊中入门。”
“对方看来还留着手,没把事做绝,如果老夫没猜错,只要能找到他们,此事当场就可解决。”
李衍顿时了然,“是蜂门之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