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作着揖的贾蓉，贾也是烦了，只能去宁府走一趟……倒不是可怜贾蓉，只是如今也还没有与贾家撕破脸皮。
都在一条街上，也不用骑马，贾带了铁柱出门，同贾蓉而去。
刚入了宁国府，过了仪门，迎面就走上来了一拨人，打头的是宁府的管家赖升。
“二爷还真是难请啊，我亲自去连门都进不了，也只给老爷面子了。”赖升笑着开玩笑。
贾没理，冷眼看向贾蓉：“这人谁啊？”
贾蓉回：“是府里的赖管家。”
原来是赖升，贾有些印象。他哥哥赖大是荣府的管家，这两人是典型的藏了奸的恶仆。
赖升向来是在宁府里作威作福惯了，连贾蔷等正经主子，见了他都得喊一声赖爷爷，长此以往气性越发大了，现在还给贾开起玩笑了。
贾本就不情愿来，便对贾蓉冷道：“这府上也没点规矩，奴才没个奴才样，敢说教起主子来了。”
又转向铁柱：“给我掌嘴！”
铁柱就走上前去。赖升指着他惊道：“你敢！”
铁柱咧嘴一笑，一双大手掐着赖升的脖子，啪啪就是两个耳光，这才推开了他。
几名小厮扶住了赖升，他脸上留下了几个红肿指印。赖升捂着脸死死地盯着贾，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你还不服气？谁给你惯得这气性？”
贾说着一脚踹出，赖升哎呦一声，连带着身后几个小厮一起倒地，痛得叫不出声来。
贾蓉都给看懵了，平日里见这叔温文尔雅的，都差点忘了他是武状元，正儿八经的武夫。
“你愣着干嘛？”
“哦……叔里面请，这边请。”贾蓉连忙弯腰道，生怕贾一个不爽也给他揍一顿。
会芳园凝曦轩内笛韵悠扬，歌声婉转。
一曲作罢，台上演起了《丁郎认父》、《姜子牙斩将封神》等戏，倏尔神鬼乱出，忽又妖魔毕露，锣鼓喊叫之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贾珍等的都烦了，忽然贾蓉领着贾从抄手游廊快步而来，立马起身相迎。
“弟让为兄久等啊！”
贾随便应付了下。这贾珍对他还算亲善热情，但贾知道其品行卑劣，道德沦丧，也生不出好感。
宴饮过半，贾珍才说出了意图。
“七日后陛下要去铁网山打围，弟圣眷正浓，应该会同去吧？”
贾说：“当然，护卫陛下是龙禁尉职责所在。”
贾珍放下酒杯叹道：“我倒了霉，也要领一营兵马同去，届时还要劳烦弟照拂一二。”
贾一阵疑惑，贾珍是世袭三品爵威烈将军，其中“威烈将军”只是衔，并无实职，怎么会让他领兵呢？还是在皇帝出行的重要时刻。
贾珍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是兵部下的令，让我暂领一营，厂公义子赵无极为副指挥使，方公公监军，护卫在銮舆左翼……”
赵无极？
贾眉头一皱，此事，有蹊跷！
该不会和剧情中一样，赵无极要对皇帝下手吧？
但兵部已下令，断然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还好他在皇帝身边，事事都占先机。
说过此事，贾珍又提起了让贾搬回宁府住的事情。贾自然是一口回绝。
贾珍说：“下月是蓉儿他太爷的寿辰，若他知道你还住在外面，肯定要说我们当哥嫂的亏待了你。而且这也是老太太的意思。
“府里也一直空着你的院儿，我已经让婆子们洒扫去了，用具摆设全部换新，吃也和我们吃在一起，若你有什么住的不顺心的地方，直接打法人来跟我说。”
贾冷淡地说：“我在金陵一个人住惯了，就不打扰了。到府上左右不过几步路，也不碍事。”
贾珍一听，面色有些不好，他被贾接连拒绝，已经有几分愠怒了。
自他袭爵成为贾家族长以来，除却西府的主子，神京贾家两府八房之中还真没有人敢触他的眉头。
而且他又是贾家族长，贾的兄长，自然觉得被落了面子。
贾懒得和他虚与委蛇，见场面冷了下来，直接告辞，也不顾贾珍发黑的脸色，转身就出了凝曦轩。
贾珍看着贾的背影消失，啐了一口：“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子，拿了个武状元就开始翘尾巴！忘恩负义地东西，也不想你这么多年在金陵吃得谁的喝得谁的！”
贾珍发狠又喝了一大杯酒，看着台上俏丽的角儿，只觉小腹一阵火热，便连忙喊赖升来。
一个小厮进来说：“老爷，赖爷爷下去躺着了。”
贾珍问：“他怎么了？”
“赖爷爷刚刚被二爷打坏了，身子都直不起来了，才被抬回去……”
贾珍摔了酒杯，骂道：“好个无法无天的孽障！”他指着贾蓉说，“你去把他给我叫回来！”
贾蓉只觉得腿软，忙说：“老爷，叔是武夫，我……”
“那个孽障还敢打我不成！”贾珍骂道，“你赶紧去，让他走脱了，仔细你的皮！”
贾蓉脸色苍白，只能追上去。
他在穿堂处看见贾，刚想叫住，便见荣国府管家林之孝对贾说：
“二爷，有大明宫太监戴老爷来降旨，现在到了荣禧堂。”
贾面色平静，应了声。他又转身看向脸色仓皇的贾蓉，冷声道：“有什么事？”
贾蓉连忙摇头道：“无事无事，我来送送叔。”
贾蓉只能把贾送出宁国府，又回了园子里。不等贾珍开骂，他连忙跪下说：
“老爷，宫里有天使来传圣旨，叔去西府接旨了……”
贾珍有些气急败坏，一阵怒骂，又给了贾蓉一耳光：“你还比那孽障还大几岁，瞧你这出息！”
贾珍喝命小厮啐他，这小厮知道贾珍素日的性子，违拗不得，便朝贾蓉脸上啐了一口，贾蓉跪在地上只能受着，又垂下脑袋，一声不敢说。
“叫你媳妇儿端碗银耳莲子羹送到园子里来，我这嗓子一直不利索，你也是个没孝心的种子，不如秦氏熨帖！”
贾蓉更埋下头了，不知是被贾珍骂的羞愧，还是在隐藏自己的表情：“秦氏今儿病了，听瑞珠说早上都起不来。”
贾珍怒骂道：“下流囚攮的！连自个儿媳妇都顾不好，仔细你的皮！”
贾蓉吓得身体发颤，只觉得又屈又辱，秦氏怎么病得旁人不知，他可是太清楚了。
第46章 戏鸳鸯
贾跟着林之孝，一路畅通无阻入了荣禧堂。
贾一眼扫过正堂的布置，又落在大紫檀雕螭案前的戴权身上。他正在仰头看着那副木联牌对联：
“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
这位大明宫的内相，依然是锦袍华服，趾高气扬，周围内卫持刀扈从。
戴权听见脚步声转身，见贾到后连忙笑脸相迎，他移步厅上，南面而立：“贾接旨。”
戴权也并未负诏捧敕，看来是口谕。
“臣贾接旨。”
贾府早年也经常接旨，流程已经十分熟悉了，贾政早命人摆了香案。
“奉圣上口谕，贾忠君爱国，守卫内廷有功，朕甚慰之，加以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衔，御赐飞鱼服，绣春刀。钦此。”
贾连忙谢了恩，接过了一旁内卫递上来的托盘。瞟了一眼飞鱼服上龙首、鱼身、飞翼的纹案，才递给了身边的人。
一旁贾琏给他塞了一块银锭，贾会意，连忙接过，谈话时隐晦的塞给了戴权。
“内相，有劳你跑一趟了，用点茶水。”
戴权欣然接过，太监不爱财的和男人不好色的一样少见。而且在这一拿一送间，交情才会深。
戴权一笑，环顾了左右后也是小声道：“如今陛下正是用人之际，只要贾公子用心办差，少不了浩荡皇恩……尤其是此次铁网山打围，你得多表现，陛下定会再行封赏。”
贾神色一动，“多谢内相提醒了。”
戴权道：“杂家还得回宫复命，这就告辞。”
贾点了点头，和贾政等人送戴权出府。
看着戴权带着内卫离开，贾政看着贾，满意地捋了捋胡须。
如今我贾府也出了个青年才俊？
刚考了武状元，封了从三品的武官，又加了锦衣卫的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贾是简在帝心，前途无量。
真有宁国之风！
贾微微拱手：“政老爷。”
贾政这人只是迂腐，能力不足，与贾珍、贾赦之流相比，简直是大善人。
一阵寒暄，贾母又派人来请，贾又跟着婆子进了荣庆堂。
贾母已经知道旨意的内容，见一道颀长的身影步入屋内，一时也是心绪复杂。当然，大多都是喜悦之意。
如今贾府虽然表面还是鼎盛祥和，但作为掌舵人，贾母也知道诸多问题，最大的就是远离了朝堂中心。
如果贾家有个顶事的爷们，她也不至于让王子腾出任京营节度使。
如今看来，贾的出现，似乎能填补上这个空缺……
“哥儿来了，可用过饭了。”
“回老太太，刚在东府用过了。”
听着贾一板一眼的回答，贾母如今也只能在心中无奈。
好在有一点是不能更改的事实，这个青年才俊，姓贾。
说了会话，贾母对一旁的婆子说：“哥儿来了，把宝玉他们叫过来顽罢。”
贾也不想和贾母在这儿干瞪眼，完全是浪费时间，相比起来他更想往莺莺燕燕里钻，刚好趁机开溜。
他便起身说：“懒得姐妹们还跑一趟，不如我过去吧。”
贾母也意外贾的主动亲热，笑着唤来鸳鸯：“鸳鸯，带哥儿去罢。”
贾忙出了贾母的院里，跟着鸳鸯而去。
过穿堂时，贾一边和鸳鸯搭着话，还在瞧着荣府内的建筑，不知怎滴视线忽然落在了前面鸳鸯的身上，就再也移不开了。
鸳鸯如今十七八岁，已经长熟了，背影绰约，后颈处一片雪白，尤其是隆起的弧形臀线，在阳光下十分清晰。
这比贾院里那几个小丫头有感觉多了，这时代又没“男凝”的说法，贾便大胆地欣赏着。
鸳鸯过穿堂时回头提醒贾注意台阶，忽然瞧见了他的视线，顿时明悟。
鸳鸯红了脸，转过身去兀自走着，不禁加快了脚步。
她似乎还能感受到贾的视线，步伐都有些别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