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部分人则是被赏钱所吸引,试图以命为赌注,博取那一线富贵。
侥幸心理古往今来的人都不缺,身边的人挂了只是他运气不好而已。自己还没死,那就说明还有机会。
杨锐站在阵地之中,看著再次冲锋的叛军,神色凝重的问道:“我们还有多少火药?”
“回将军,火药不多了,只够半天之用,但箭矢足有五万支。”身边的副将立刻汇报导。
“援军还有多久到?”杨锐听后,眉头紧皱的问道。
“这个.末将马上去打听!”副将只得拱手说道。
就在这时,另一名副将匆匆跑来,脸上洋溢著难以掩饰的喜悦,朗声说道:“将军,好消息!援军已至,命令我们半个时辰后停止炮火!”
杨锐闻言,脸上先是一喜,随即又迅速被疑惑所取代,他连忙追问:“你可曾亲眼见到援军?领兵前来的是谁?”
副将这才恍然大悟,连忙从腰间解下一块精致的象牙腰牌,双手呈上,答道:“是礼部尚书欧大人亲自率军前来!末将看到骑兵如云,不知凡几!这是欧大人的身份腰牌,请您过目。”
杨锐接过腰牌,仔细端详,只见其正面镌刻著“大明礼部尚书令正德戊寅孟秋御赐”十五个遒劲有力的楷书大字,正是宫中之物。
“哈哈哈”
杨锐忍不住大笑出来,随后下令道:“传令下去,半个时辰后,停火!”
“是!”
正在冲锋途中的叛军们,尚未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机。
吴十三犹如疯子一般,拼命地驱使著大军向前推进。
就在这紧要关头,他猛然发现对面的火炮竟然停了。
吴十三先是一怔,随即脸上绽放出狂喜之色:“兄弟们,都听到了么!他们的火药已耗尽,现在随我冲,入城之后,两日内刀刃不封!杀!!!”
叛军们一听“两日不封刀”的命令,仿佛打了鸡血一般,眼中闪烁著狂热的光芒,犹如一群脱缰的野马,疯狂地朝著阵地冲杀而去。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雷鸣般的响声。
吴十三呆了呆,心中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莫非朝廷挖开了长江,打算来个水淹三军?!
下一刻,一名眼尖的叛军喊道:“是骑兵,骑兵杀过来了!”
吴十三立刻扭头看去,只见远处一面旌旗迎风招展,上面的‘欧’字仿佛活过来一般,朝著众人挥手致意。
“欧藏华?!”
吴十三顿时瞪大了眼睛,接著便咬紧牙关,怒吼道:“老子倒要瞧瞧,你究竟有何等能耐,竟能让王爷对你如此另眼相看!”
说著,吴十三便想指挥一部分人转头去对抗骑兵。
可他实在太小看骑兵的速度了,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骑兵就已经杀到了三十丈内。
然后,他就看到前排的骑兵们举起了铁铳,一阵浓烈的白烟腾空而起,仿佛给骑兵们镀上了一层仙气,随后才传来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嘣!”
一排叛军随声而倒,运气好的直接升了天,而运气不佳的,则痛苦地捂著伤口,在地上翻滚挣扎,哀嚎声此起彼伏,凄厉至极。
接著便是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如同夏日里急促的雷鸣,一遍遍轰击著叛军脆弱的心理防线。他们就像稻田里被狂风摧残的稻穗,一排排、一片片地倒下,绝望与恐惧在人群中迅速蔓延,战场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吴十三呆住了,现在应该怎么办?
举盾?
对对对,举盾!
想到这里,他当即大吼道:“举盾啊!快快举盾!”
但欧藏华不会给叛军任何喘息之机,铁铳的轰鸣已然撕破了步兵那脆弱如纸的防御,马蹄扬起的尘土如厚重的乌云,遮天蔽日,汇聚成一股汹涌澎湃的灰色洪流,吞噬了天际的最后一丝光亮。
长刀闪烁著森冷的寒芒,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凛冽的弧线,宛如死神亲自降临,无情地划过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尽管叛军们拼尽全力,用盾牌抵挡,用长矛刺击,但在骑兵那不可阻挡的冲击面前,依然迅速崩溃。
骑兵们在欧藏华的带领下,轻易便切开了步兵的阵列,将他们分割成一块块孤立无援的小团体。
随后,骑兵们便如同饿狼扑食一般,对这些小团体展开了残酷的屠杀。
一时间战场上,哀嚎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叛军们在骑兵的铁蹄下纷纷倒下,鲜血染红了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更多的人选择转身逃走。
吴十三大吼著,却不知道自己都在吼些什么。
他想不通,为什么先前势如破竹的大军,在五军营骑兵面前会这么不堪一击?
不到半个时辰,四万大军便溃散了,就连他连续砍死好几个逃兵都于事无补。
他抓住一人,对著骑兵的方向推去,同时吼道:“给老子上啊!”
那人吓得浑身颤抖,直接瘫倒在地。
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息著,然而面对眼前的残酷现实,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与挫败。
就在这绝望之际,一抹沉重的黑影蓦然将他笼罩,他本能地转过头去,视线中映入一名青年将军的身影。
他身著一袭绯色明甲,骑著一匹雄壮的枣红大马,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冷冷地审视著吴十三。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漠视,仿佛是在注视著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
吴十三无能狂怒,想要一刀砍过去,可他却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我这是在害怕?’
‘可我见过生死,我为何会怕?’
“啊哈!!!”吴十三一声暴喝,举起了长刀朝著那将将军砍去。
结果对方却只是长剑一抖,便将他手里的兵刃打飞了出去。
吴十三倒在地上,眼神一片死寂,耳边传来一阵对话:
“欧大人,敌人大部分已经投降!”
“嗯,你们继续追击溃兵,不可让他们落草为寇,免得以后惊扰百姓。”
“是!诶?欧大人,这人是谁?”
“应该是一个头目吧!莫名其妙的乱喊,抓回俘虏营吧!”
“是!”
“呵呵呵哈哈哈.”吴十三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原来他就是那位麒麟之才啊!
果然,自己比不上。
吴十三抓住身边的一柄断枪,艰难的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欧藏华,你给我听好了!我乃吴十三,宁王麾下左路大将军,绝非什么籍籍无名的喽之辈!”
“今日败于你之手,我无话可说,只恨自己有负王爷的厚望与信任!倘若有来世,我吴十三誓必投身王爷麾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言毕,吴十三的眼神变得坚定而决绝,他毫不犹豫的举起那柄断枪,对准了自己的腹部,猛然一刺,枪尖瞬间穿透身体,鲜血喷涌而出,身影缓缓倒下
“拖下去埋了吧!”
欧藏华顿了顿,又补充道:“虽为祸一方,却有几分忠义,给他立块碑吧!免做孤魂野鬼。”
“是!”
第490章 化整为零
户部右侍郎李充嗣听闻朝廷援军已到,一战破敌四万众,心中喜悦难以言表。
他当机立断,迅速整编出一支由千名水上精兵组成的精锐部队,意在与欧藏华协同作战,实施一场水陆联动的战术。
然而,当麾下将士奉命前去侦察时,却带回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欧藏华并未选择乘胜追击,而是在应天府城外安然扎营。
这一举动让李充嗣颇感困惑,他身为采石场这一战略要地的守将,职责所系,无法擅离岗位,只得派遣副将前往欧藏华营地询问缘由。
事实上,比李充嗣更先一步来找欧藏华的,正是他的顶头上司户部尚书乔宇。
两人见面之后,先一顿寒暄。
随后乔宇便直接询问道:“不知欧大人为何不趁胜追击,一举拿下叛军呢?”
欧藏华解释道:“乔大人有所不知,我是带著骑兵营疾行而来的,炮营和步兵营都在后方。如今虽然一战而胜,但士兵们亦是疲惫。倘若此时不顾一切追击敌人,恐怕正中对方下怀,让他们有机可乘,利用我们的疲惫作为突破口。”
“此外,南方地区山川纵横,河流密布,这样的地形不利于大规模骑兵部队作战。”
乔宇听闻此言,也只得点头表示理解。
安庆城中,宁王气得怒砸了好几个花瓶。
“整整四万大军,攻打应天府三日,未立寸功!”
“遇到五军营骑兵,一击而溃,四万人啊!只有七千余人逃了回来!”
“他吴十三是干什么吃的?!”
“来人!”
随著宁王一声怒吼,一名侍卫小跑著进来,拱手行礼道:“卑职在!”
“传本王旨意,将吴十三的老幼亲眷,一律处以极刑!”
“且慢!”
刘养正赶紧站出来,劝解道:“王爷息怒啊!吴十三虽然打了败仗,但他对王爷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战后不屈自尽而亡,若王爷此刻杀他全家老小,必然会让手下将士心寒啊!”
“哼!”
宁王怒不可遏,一把将桌上的茶具挥落,摔得粉碎,满腔愤懑的低吼道:“真是可恶至极!即便是死了,也要给本王添堵,真是让人恶心至极!”
刘养正只得提醒道:“王爷,眼下的重中之重,乃是筹谋如何应对欧藏华,至于吴十三之事,我们不妨暂且搁置,待到日后局势稳定,再从容处置不迟。”
“呼”宁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终究是冷静了下来。
随后王纶走了进来,向宁王汇报起了战后情况。
“王爷,根据逃回来的将士们所述,欧藏华趁著他们进攻之时亲率铁骑,首以火铳之威扫清障碍,继而如猛虎下山般突入我军阵中,瞬间便将我们精心布置的阵型撕裂得支离破碎,随后便是.”
王纶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我军将士虽顽强抵抗,但已经失了先机,最终导致大溃败。”
“原来如此!”
刘养正恍然大悟道:“如今我等用城墙为盾,骑兵作用不大,所以欧藏华才没有率领骑兵直接杀过来,而是在应天城外驻扎。”
“两位认为,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宁王开口询问道。
刘养正思索片刻后,开口道:“回禀王爷,微臣以为,若要充分发挥我军之长,规避我军之短,则胜券在握。经臣深思熟虑,我军之优势在于步兵营与水师的强大。因此,臣斗胆建议,可利用城墙之固,布下重重防线,以此消耗欧藏华骑兵之锐气。”
王纶亦献策道:“此外,我们还可以考虑分兵一路,向杭州方向挺进。无需真正发动攻击,只需营造出欲取杭州的态势,以此策略性地分散欧藏华的兵力,削弱其集中作战的能力。”
宁王算是听明白了,自己手下的两个谋士都不想主动出击呗!
可转念一想,对面是三万汉人打十万蒙古铁骑的天才,万一被对方抓住机会,自己剩下的七万人还不够人家一场打的.
嗯,的确不适合主动出击!
于是,宁王接受了二人的计谋,开始对安庆城墙进行加固。
两日之后,五军营的步兵营和炮营悉数赶到,欧藏华便将武臣们召集了过来,向他们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接下来的时日,我会留在此处,把炮营和骑兵营摆在安庆城外,将宁王七万大军困于此处。”
“至于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