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很开心地抱着陈胜的脖子。
如果那鼻涕没有流到衣服上的话,应该是个很温暖的画面。
不一会儿,三碗热气腾腾的炊饼野菜汤端了上来。
陈胜接过一碗,开始吸溜起来。
“嗷咦嗷咦嗷!”
门口传来老马焦急的叫声,仿佛在说别忘了我那一份。
“你这鼻子倒是灵光。”
陈胜哭笑不得,走到屋外,从老马背上大行囊又拿了几个炊饼给农妇。
“麻烦姐姐放灶台旁热热,我这老伙计嘴叼得很,闻到吃食散发的热气,凉饼就不肯吃了。”
“嗷咦嗷咦嗷。”
门外的老马不满地叫着。
在这么冷的天,谁不想来口热的?
晚饭过后不到一刻钟,天就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
熟悉的悲凉声从远处传来,只是有些沙哑,显得渗人。
妞妞已经缩在母亲怀里。
“哼,死得好!苍天有眼,活该你儿子横死!”
农妇瞪着窗外那点点火把照映出的送葬队伍,语气中充满恨意。
陈胜闻言有些好奇道:“姐姐,您这是何故?”
“小哥你有所不知,家里男人死得早,那钱开欺负我们孤儿寡女,强买我们家田地,说是什么风水宝地,等他死后要埋葬在那里,老天有眼,倒是让他儿子先用上了!”
农妇的言语中充满快意。
她一个妇道人家,还有女儿要养,自然是斗不过钱家。
如今见钱家香火很有可能断绝,自然痛快不已。
“原来如此,这么说那钱开是个大恶人喽?”
陈胜下意识地摸了摸他那盘得发亮的老盲杖。
“可不是么,那钱开家里良田千亩,有半数是强买得来,周边几个村的村民有什么急事找他借钱周转,最后还债时,轻则卖房卖地,重则卖儿卖女,好不凄惨,他曾瞧上村东头卖货郎的女儿,雇人将其腿打断,逼得人家女儿不得不卖身救父,最后玩腻了……”
一提到钱开,农妇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愤愤不平地历数钱开犯下的罪孽。
陈胜则是在一旁静静地聆听。
讲着讲着,妞妞却打起了哈欠,显然是困了。
“小哥,我带妞妞去睡了,你今晚就睡在里屋,床我已经铺好,炕也烧起来了。”
农妇抱着犯困的妞妞说道。
她家有两间卧房,说是两间,其实是一间大的隔开,是妞妞三岁的时候自家男人砌的,毕竟一家人全睡一张床,夫妻间有时候恩爱就很不方便。
如今丈夫死了,刚好腾出一张床,她和妞妞凑合挤另外一张。
“多谢姐姐,叨扰了。”
陈胜抱了抱拳,然后在农妇的牵引下进了里屋。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入梦和那使双刀的少年干上一架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那种。
那晚被秒杀,一击斩颈,着实有些丢人。
有了暖和的炕和舒适的床,陈胜很快就陷入沉睡入梦了。
梦里,那个邋里邋遢,穿着羊皮袄,腿上各绑着一把短刀的少年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果然,我在梦里的身体素质和现实同步了。”
陈胜握了握拳头,强劲有力。
这还得多亏了瞎子大叔,继承了他的体质后,陈胜的身体素质飙升。
“这下我可不会被你一刀秒了。”
陈胜将手搭在杖刀柄上,缓缓靠近着双刀少年。
他可不能再像上次那般鲁莽,要仔细研究一下少年的招式套路。
十步以内,双刀少年不再盘膝而坐,站直身板,看似迷茫的眼神却死死盯着陈胜的身影。
七步!
手指轻勾,双刀时而半出鞘,时而归鞘。
五步!
少年的眼睛已经眯了成一条线了。
三步!
陈胜速度猛增,奋力拔刀朝着少年的咽喉抹去。
抽刀断水水长流,拔刀夺命命不久!
他算准了距离,仗着杖刀比短刀长,卡在一个短刀够不着,杖刀斩得到的距离。
这样就算少年出手速度比他快,也需要向前小半步,然后再出手。
耽误了对方一点时间,陈胜在速度方面的劣势被抹平了一些。
如果少年只顾进攻,那在短刀斩落他的人头前,他的杖刀亦会遵循惯性,划过少年的咽喉。
这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当!
少年终究还是没有选择两败俱伤,右手短刀架住陈胜的杖刀,往后退了一步,左手一招,短刀入手,瞬间挥舞而出。
现在的距离……太近了啊!
噗滋!
陈胜的咽喉飙出殷红色的鲜血。
说来也搞笑。
他想用杖刀抹少年的喉,最后却被少年用短刀抹了脖子。
当啷!
杖刀无力落地。
少年乘胜追击,一刀砍下陈胜的脑袋,干脆利落,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仿佛是在处理一只案板上的羊羔。
第12章 打一把好刀
“真是一把快刀。”
在梦境中复活的陈胜摸了摸脖子,露出一抹苦笑。
他见少年年龄尚小,便想以力欺人。
结果自身力量虽然比少年大,但还没大到碾压,大到一力降十会的地步。
杖刀斩下去,只是让少年吃力后退半步,随后的快刀反击,陈胜脑子是想抵挡,但身体却跟不上了。
也就是说,他的速度,被人家碾压了。
“再来!”
陈胜没有气馁,抽刀再次上前。
长夜漫漫,不是你砍我,就是我砍你。
砍得熟了,自然就会抓住破绽。
天见拂晓,农妇起床烧火做饭。
陈胜缓缓张开眼眸,然后又闭上,起身。
二十三次,整整死了二十三次!
瞎眼大叔还可以欺他眼瞎,甩暗器声东击西,然后伺机打闷棍,能起到一点干扰效果。
但这少年,除了力气小点,毫无破绽,每次动手,快如闪电,根本不会给陈胜一击不中便远遁的机会。
“唯一的机会就是让他陷入持久战,靠着体能优势磨死,可这前提是我能挡住他的快刀,要不下次试试用盾挡,或者身披甲胄?”
陈胜摩擦着下巴思考着,旋即摇头。
“不,不对,带盾穿甲会影响我的速度,届时可就真成案板上的肉了。”
防御性再好的甲胄,关节、脖颈等活动部位依旧薄弱。
普通人可能做不到精准斩击,但对于少年来说,再容易不过。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想不出什么对敌方法了。”
陈胜无奈苦笑。
同时对疑似自己金手指的梦境也有些抱怨。
想当初对战瞎眼大叔,早已可以将其斩杀,却没有摸清门路,一直仗着眼睛欺负。
直到心血来潮闭上眼睛互砍,获得胜利后,方才明白这梦境对手也是可以换人的,只要将对手打得心服口服即可。
真是白白浪费了几年时间。
这恐怕是最垃圾的金手指了,连说明书都没有,就静静地躺着,让他自己动……摸索。
“姐姐,村里有铁匠铺吗?”
陈胜问道。
他想再打把杖刀了。
“村东头的刘铁匠是个老把式,平日里大家的农具坏了,都是找他打的,沿着门口的路朝左一直走就到了。”
农妇回道,旋即她又想起陈胜的眼睛,便放下手中的柴火道:“小哥,等我烧好饭再带你前去吧。”
昨天晚上的炊饼还剩了些,再下点野菜干,便能应付一顿早饭了。
“不用了,姐姐尽管做饭便是,我慢慢走过去。”
陈胜婉拒了农妇的好意,提着盲杖出门。
“老马,你在这儿好好待着,我去去就来。”
陈胜拍了拍老马的屁股叮嘱道。
它身上的大包袱里可有着三十多两碎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