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剑痴的推测
“详细说说。”
老者似乎并不在意剑痴点破了幕后主使，反而饶有兴致的开口。
“首先，这些人的实力不强，但是身上穿着的飞鱼服却一点也不劣质，应当是江南织造府出来的，此物按理来说，只供给两类人。”
“一种是大内宫人，另外一种就是王公大臣。”
“能拿出如此批量的织物给死士穿，如此大的手笔，江湖门派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有皇室中人了。”
“公公又是皇帝身边的近臣，基本上也能排除皇室宗亲。”
剑痴正说着，老者忽然开口打断：“也不尽然吧，当今七王爷与皇帝一母同胞，如何不能是他遣我前来下毒。”
“七王爷的确受皇帝的信任，但公公别忘了，七王爷虽然不喜郡主，可他的世子却深爱郡主，以七王爷爱子成疾的性格，他不会让人来截杀郡主的。”
听到这话，老者深表同感：“倒也是......你继续吧。”
“再者，便是皇帝的作案动机。”
作案动机......老者眼眉微微一抽，将这个词用在皇帝的身上，这小子胆子是真大。
不过他没有开口打断，继续听剑痴分析。
“汝阳王乃是军功封王，虽然被调回大都，但在军中声望极高，边军几十万将士甚至认人不认兵符。”
“皇帝对此人早有忌惮，奈何汝阳王粗中有细，平日里寻不到什么破绽。”
“想来皇帝也想着借助这次锦衣卫镇抚使被劫走，敲打一番汝阳王。”
老者听到最后，笑而不语，转过身，仿佛缩地成寸般，三两步便消失在了剑痴的眼前。
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上，则留下了一个小通透的小瓷瓶，里面有着一枚明晃晃的丹药。
剑痴目光扫过，逐渐变得阴冷，嘴角的笑意也收了起来。
有一瞬间，他在这个老者的身上，感受到了敌意。
这验证了他心中没有说出来的第二个和第三个猜想。
......
......
不多时，体内毒素较少、威力也较弱的赵敏率先醒了过来，小道童则因为伤口迟迟没有得到治愈，目前还昏迷不醒。
“我这是......”
赵敏轻扶着额头。
“你中毒了。”
扑面而来的热气，让赵敏一下子精神了起来，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是剑痴的脸庞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目光变得温柔，继而转为疑惑。
“中毒？”
“嗯。”剑痴点点头，将自己与那位宫里出来的老者之间的对话，包括那老者想要对自己出手，最后又无疾而终的事情，一一讲给了赵敏听。
赵敏听完后，表情很是难看。
她不怀疑剑痴骗自己，因为没有任何铺垫的谎言最容易被揭穿。
她气愤的，是自己父王辛辛苦苦为蒙元操劳大半年生，结果竟落得被皇帝猜疑不惜截杀郡主来敲打的地步。
这就好比在商场给女朋友选礼物，遇到了好看的店员多谈了几句，被她看见，然后当众出了一个大糗的感觉。
赵敏的一切反应，包括对蒙元皇帝的气愤、为人臣子的无奈、以及大腿被不老实手掌上下摸索的羞愤，剑痴都看在眼里。
正如他没有松手，他相信，赵敏也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而直接与蒙元皇室决裂。
所以，他打算在推波助澜一番。
“那位公公的实力很强。”
“多强？”
赵敏这时也顾不得大手上下求索，追问道。
“具体实力不好说，但极擅长用毒，若是条件允许，宗师中期应该不是一合之敌。”
在老者实力的方面上，他没有说谎。
那位老者给他的感觉、威胁，实力保守估计在宗师后期，而且还不是最弱的那一批。
他从赵敏和小道童妙风的体内吸收出来的毒素，也是极为罕见、根据最后转化出来的真推断，是极少数可以对宗师中期起作用的剧毒之一。
考虑到对方的肢体残缺，但喉结还在，应该是成年后净的身，再加上轻功路数，大概率是他印象当中的那位韦公公。
不是韦爵爷，而是实打实的宗师后期高手。
阴后祝玉妍的师兄，早年间为了卧底皇室，净身当了太监。
实力不在魔门八大高手之下。
赵敏听到他的话后，秀眉微蹙：“如果只是敲打一番，用
.不到这种等级的高手才是......”
他身边虽然有玄冥二老常年跟着，但且不说今日她并没有带着两人，便是带着了，这二人都是聪明人，在发觉对方是公公后，就会知道这是皇帝属意。
除非她的性命堪忧，否则绝不会出手。
那为何还要出动这等高手？
闲的没事拉出来遛遛？皇帝还没有奢侈到这种程度。
“你应该庆幸，扎牙笃还算个正人君子。”
剑痴幽幽开口，赵敏脑海嗡的一下，杂乱无章的环节，仿佛被穿了一根线，瞬间清晰明了了起来。
假设，如果今日剑痴也中了毒，那位宫里出来的高手会如何？
丢下其余人不管不顾，直接将她送回到汝阳王府？
虽然起到了敲打一番的作用，但这是下下之选。
相比之下，若是直接将昏迷的她，送到七王爷府，送到扎牙笃的床上，生米煮成熟饭，七王爷假装斥责儿子一番，再顺势提出求亲。
汝阳王多半会顾忌女儿的名节，答应下来。
而这样，汝阳王这位兵马大元帅，就有把柄落在皇室手中。
未来即便是起了造反的心思，也要顾及一下最宠爱女儿的性命。
治标不治本和一劳永逸，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该选哪一个。.
这一瞬间，赵敏在脑海中想了很多种可能，好几次张嘴，却都说不出话来，最终看向剑痴：“还好有你。”
“以后让玄冥二老光明正大的跟着吧。”
剑痴笑了笑，依旧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继续道：“这样他们即便想要袖手旁观，事后也要掂量掂量。”
说完，他看向了一处角落。
两股微不可察的气息，暴露在他的感知当中。
女儿前往魔门圣地，汝阳王这个女儿奴又怎么可能不会派人前来保护？
要知道，玄冥二老的权限，还是汝阳王授予她的。
没有光明宁正大陪伴左右，也只不过是顾忌赵敏的面子罢了。
赵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开始还没什么察觉，可正在这时，遮蔽太阳的云朵飘走，残阳显现出来，两道人影斜斜向前延伸。
“你们两个家伙，给我滚出来！”
第452章 功高震主
远处的玄冥二老听到这声娇嗔，原本就铁青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看了一眼郡主身旁吹耳边风的青年，无奈的摇摇头，朝着两人的方向快步走来。
就在两人行来的路上，赵敏像是想到了什么，用胳膊肘了肘剑痴的大腰子，略有好奇道：“你今天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剑痴知道，他说的是自己主动开口‘拱火"，略有些认真道：“我可不想某人在我不在的时候，一不留神着了别人的道，稀里糊涂的变成了世子妃。”
“哦。”听到这话，赵敏果然没有再追问下去，心中本就不多的疑虑打消。
谈话间，玄冥二老已经行至近前，朝赵敏行了一礼。
赵敏微微颔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冲着一旁的小道童扬了扬雪白的下颌：“把他带上，我们回王府。”
“是郡主。”
体格稍微健硕一些的鹤笔翁点点头，凑到小道童的身边，瞧见他颇深的伤口，眉头微微一皱，但也没有太过伤脑筋。
在赵敏和剑痴策马离去后，鹿杖客和鹤笔翁两人拆了破烂的马车车厢，简单弄了一副担架出来，一前一后，施展轻功追着前方的奔马，向着汝阳王府而去。
回到王府后，玄冥二老带着小道童去疗伤。
剑痴去和小家伙培养感情，赵敏则找来了负责照顾汝阳王饮食起居的侍女，询问了他的下落。
得知在城郊的马场，赵敏也不换衣服，在府中牵了一匹大宛驹，风尘仆仆的前往了城郊。
......
......
城郊马场。
近两百名披甲士兵将马场包围起来。
汝阳王身形臃肿，骑在马背上却也显得威武不凡，手持一把铜胎铁背弓，胯下是一匹黄骠马，正在马场内绕圆狂奔。
马场的正中央，摆放着一排标靶，正中心点着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红心。
坐在马背上，汝阳王双脚撑着马镫，腰身发力，右手的扳指勾在弓弦上，拉了一个满月。
只听‘嗖"的一声，箭矢破空，只是眨眼间便跨越了近八十步的距离，一箭射中标靶红心。
汝阳王见状，再次从箭囊中取出几支箭矢，接连射出。
标靶的红心一个个被命中，有的甚至被蛮力贯穿。
只是几个呼吸，马场正中心的标靶，便十中其九。
唯一一个没有命中红心的标靶，还是因为汝阳王胯下的黄骠马跑出了射程，最终导致箭矢歪了几寸。
这时，汝阳王一勒缰绳，黄骠马的前蹄高高抬起，停了下来，左手的铁胎弓随手丢给了守在一旁的士卒。
“还是老了啊。”
看着那唯一没有命中红心的标靶，汝阳王英雄迟暮般叹了口气。
返生香挨骂，汝阳王准备到一旁的营帐中歇息一番，可紧接着，便听到一阵马蹄声。
汝阳王一听，便知道是谁来了，脸上的愁容一扫而空，转而变成了慈爱的笑意。
这处马场是他的私人财产，门外有亲卫把守，能够不通报一声就策马进来的，也就他那个无法无天的女儿了。
果不其然，在他的念头刚刚升起的时候，便有一匹大宛良驹从门口奔入，马背上是一个女装但英姿飒爽的姑娘。
还没等奔马停稳，那姑娘便一拍马背，整个人腾空而起，最终平稳的落在了汝阳王的身前，顺势躬身行礼：“女儿给爹爹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