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付出多少代价而已，如今这个结果，算是最好的】
【大仇已报，故友在旁】
【广寒宫顶上只有一轮月，不再为水天幻境笼罩，所以有雪落了进来】
【就在池边，宋甲仙盘腿坐下】
【一招，绿蚁新醅酒】
【再招，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他邀你同饮】
【饮】
【不饮】
嘶……半场开香槟啊！
楚老板心里总有种毛毛的感觉，但这宋甲仙敬酒，他不能不给面子。
“喝！”
【为雪景，为故人，为了自己活下来……都可以饮】
【一杯接一杯】
【你饮一杯，宋甲仙就饮一杯】
【三杯下肚，他才张口】
【“塔楼里的那些人，各种性格的都有。”】
【“你做的这场梦，他们都在做，做的比你早。”】
【“这场梦，从我知道你真正去世的那一天，就开始编纂了。”】
【“但是过了这么久……没一个人醒来。”】
【他又饮了一杯】
【“我一度以为……魏宸，你不可能从梦里走出来。”】
【“那我即使复仇成功了，又能怎样呢？和曹野一样，作为一个孤魂野鬼活下去？”】
【你看不清宋甲仙的脸，看不清他的眼睛，但你能从酒中感到一股弥漫开来的庆幸，就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唯一一根绳子】
【“你可能会对我感到陌生，这很正常。”】
【“二十多年未见，朋友，也会生疏的。”】
【“往后多的是时间，我慢慢讲给你听，我们再成为……知交。”】
【杯里的酒有些苦涩，你不想再喝】
【知交吗……】
【“可以。”你应下了】
【不道那宋甲仙是如何惊喜，一个人却突然往这边来了】
【瞧那打扮衣着，你认出了此人】
【东圣齐合物】
【他不是被宋甲仙杀了吗？怎么还活着？】
【魏宸的记忆让你想到了一个神通“假死还生”】
【你曾经，也会这个神通，并且还研究过用它能不能在曹野手上活一次】
【应该是可以活】
【那也就代表着用这个神通，也能在宋甲仙手上活一次】
【孙午安的记忆里，有齐合物身死的画面，用魏宸的记忆回顾了一遍，你确实找出了一些发动这个神通的前兆】
【你在观察，而宋甲仙却是出手了】
【他直接幻化出了曹野的一剑，斩了出去】
【此招可斩登山境，按理来说，齐合物绝无幸免之理】
【但那齐合物只是一步跨出】
【就来到了寒池边】
【“不可能！”】
【宋甲仙知道齐合物有一个逃命非常厉害的神通，也认出了这个神通是大名鼎鼎的咫尺天涯】
【所以他幻化出了曹野的剑气】
【曹野的剑下，从无遁逃者，就是因为他的剑能封锁空间】
【无论是轻功、神意，还是神通，都不应该能位移躲开】
【齐合物的眼中有不正常的灰白】
【你只是看了他一眼，也来不及阻拦】
【他就一个猛子扎进了寒池里，要去捞……那轮红月】
第170章 一个不想输的人
【忽有万剑从天落】
【全往寒池里去扎】
【扎的水花四溅，扎的整个寒池沸腾起来】
【一点血红从从寒池中出现，然后缓缓散开，遮住了整个池面】
【万剑落尽，宋甲仙收手】
【一切归于平静】
【“他死了？”】
【“死了一个，但不是曹野。”】
【“嘭”】
【一双白骨从寒池中伸出，捧起一轮血月】
【血月浮出水面之后，又化作曹野的样子，活动了起来】
【“东圣乃我一招闲子，竟有奇效。”】
【他的状态看起来不错，不见什么伤势，样貌也恢复了自己的本相，不再像曹青盘】
【“你们应该很好奇，我到底跌境了没有。”】
【他一步一步向你们走来，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弱】
【“可笑的是，魏宸死之前，我没有跌境。”】
【“魏宸死了之后，我崩了二十年的那根弦仿佛断了一般，连跌两境，回到了见山境。”】
【曹野之名可以下禹本山，但不能输给魏宸，更不能如他所期望的那样……英雄迟暮】
【常言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别人没了这口气，还能换气】
【曹野这一口气，是要争一辈子的，一旦没了，他这辈子也没了】
【他不可能接受自己成为一个普通人】
【何谓普通？】
【上过巅山境的曹野觉得，登山境就很普通】
【宰相被贬官成了庶民，员外失了万贯家财成了穷光蛋都会产生落差感】
【有些人能接受落差感，有些人接受不了】
【魏宸分析了很久的曹野，他认为这个人，接受不了落差感】
【他的一生虽说是从仇恨开始的，但他的进境极顺】
【出门就能捡到绝世功法，上山采药就能碰到神兵认主】
【危急关头有高人搭救，落入算计中还有破局者来】
【虽说这都是各家各派给他设计好的成长路线，只为他将来冲锋在对抗冥法宫的第一线】
【但他的心性，也是在这样一个安排好的环境中成型了】
【曹野一辈子，有机会停下来休养心性吗？】
【没有】
【在冥法宫灭门之前，仇恨是一把火，连他的骨头都要燃尽】
【在冥法宫灭门之后，魏宸成了那把火，放出心祟时刻扰乱他的心境】
【换做别的武人，心性不好早就遭劫了】
【但他是曹野，他的天赋能支撑起他一直走在顺境中】
【原本各门各派在他头上栓了某个链子，这个链子会在冥法宫灭门之后变成卸磨杀驴的屠刀……但他那不是悄无声息的入了巅山境吗？】
【如此甩开了周围的那些束缚，这路，他走的更顺了】
【魏宸想的是，他要为曹野的人生转个向，让其从今往后都是逆境】
【让一个天才，被日日迟暮逼疯，自己了结自己】
【但他没想到的是，长久的顺境，锻炼成了曹野的另一个心态】
【要强】
【输得少，所以他不想输】
【就因为“不想输”三个字，他撑了二十年，熬死了魏宸】
【尽管日日迟暮，日日看着自己距离山巅越来越远，但他就是坚持过来了】
【如果没有魏宸，他这辈子的巅峰绝不只是天下第十，他在二十年里可能有很多的故事，二十年后他还会继续向上攀登】
【他每一天做的事，可能都会被别人写做话本传唱】
【他日后，或许能建立一个比冥法宫还大的门派，成为某条武道上的鼻祖】
【因为曾拥有无限的未来，所以现在的落魄愈加不可接受】
【在魏宸死后，一瞬间，曹野回想起了过去二十年发生的一切，事所无成，浑浑噩噩】
【窥镜自视，又如一老翁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