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礼对着陈慕禅说道:“就是这样,小儿从昨日就一直叫个不停,昨晚整宿没睡。”
房门被推开,床上躺着一位十二岁上下的男童,名为杨唯。
杨唯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双眼无神,眼圈泛黑,就像是病入膏肓一般。
但听他的呻吟声,虽然有气无力,但明显没有生命危险。
邢昱运转因果瞳术一看,杨唯身上的光芒和正常人相同。
“我来看看。”
陈慕禅说着就走了过去,并给邢昱使了个眼色。
邢昱会意,打开药箱,拿出脉诊放置在床边。
陈慕禅一边观察着杨唯的脸色,一边给他号脉,陷入了沉思。
过了有两分钟,陈慕禅将手放下,看向杨礼问道:“杨小公子最近可有碰到武林中人?”
“没有啊!”杨礼看向杨唯,“唯儿,你昨日可有遇见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没!”
杨唯回答的有气无力,好在神志还算清醒。
“这就怪了,”陈慕禅皱起了眉头,“小公子体内有一缕先天真气运转,但因为他没练过内功,所以导致全身酸痛。”
杨礼着急地问道:“可有大碍?”
“有,也没有。”
陈慕禅卖起了关子。
杨礼拱手道:“还请陈馆主明言。”
“寻常郎中还真瞧不出小公子的症状,好在陈某也算有点武功在身。小公子现在的状况就有点像是一个虚弱的人偶然间吃到了大补之物,再酸痛个两天就没事了,就是难熬了点。”
此时,陈慕禅的神情轻松了下来,微微笑道:“此后,他将百脉俱通,若能练武必能一日千里啊!”
弘农杨家分文武两脉,杨礼这一支属于文脉,他蹙了蹙眉头,“也就是说小儿身体无大碍?”
“不错。”陈慕禅说道:“小公子昨日疼痛之时,脸色是否有些红润,初时会以为他在装病,是否?”
杨礼点头道:“正是。”
“就是了。”陈慕禅说道:“他体内的先天真气质量奇高,非寻常玄境高手的真气,有可能是地境高手的真元所化,小公子福缘匪浅啊!”
“这!”杨礼面色略显为难,“但在下没有让小儿练武的打算。”
“,这有什么,谁说文人就不能有武艺在身?”陈慕禅劝道:“当朝于少保不就是文武双全吗?杨先生何必拘泥于文武之别?”
“再说吧。”
见自己孩子身体无碍,杨礼的神色放松了下来,看向杨唯,“唯儿,你再坚持坚持,再过两天就好了。”
“孩儿没事,让父亲担心了。母亲在外祖父家中还未归来,还请父亲让她多留几日,免得担心孩儿。”
邢昱有注意到,杨唯的眼中有光,‘看来这家伙早就知道自己身体的问题。’
他没有点破,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杨礼见自己孩子如此懂事,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便对陈慕禅问道:“陈馆主,小儿身体的酸痛可否有方法减弱?”
陈慕禅道:“倒是有缓解的法子,让懂得按摩的下人给小公子按按就好了,多少能缓解一些。”
“行,我这就吩咐下去。”杨礼说着伸手请道:“陈馆主辛苦了,天色已晚,下人已经准备好了一些清茶淡饭,咱们边吃边聊。”
“好,边吃边聊。”陈慕禅眼睛亮了亮,他很久没吃顿好的了,家中贤妻的厨艺不是太好。
杨礼说的粗茶淡饭只是谦虚之言。
来到饭厅,饭桌上已经摆上了八道菜,五荤三素,还有一碗莲藕排骨汤。
分量很足。
杨礼深受邀请道:“请入座。”又看向邢昱,“小兄弟也坐吧。”
邢昱看向陈慕禅。
陈慕禅道:“坐吧。”
三人这才坐了下来。
杨礼刚要吩咐下人倒酒,陈慕禅阻止道:“我这徒儿还未成年,酒就不喝了,给他来碗米饭。”
“好!”杨礼吩咐了下去,下人端来一盆米饭。
三人慢条斯理地吃着。
陈慕禅和杨礼一边喝酒一边聊天,邢昱不多话,但嘴巴没停过。
一桌子的菜有半数入了他的肚皮。
但因为吃相很好,没人察觉到这点。
杨礼以为是自己的胃口变好了,只有陈慕禅知道邢昱有多能吃。
晚饭过后,在杨礼的安排下,邢昱和陈慕禅被各自安排了一间房休息。
三更时分,邢昱运转了两个周天的内息后,感觉有些内急,便出来如厕。
他和陈慕禅住的客院在别苑的边缘,角落就有一间茅房。
夜晚灯光昏暗,乌云笼月,邢昱看不清路,便运转了因果瞳术。
哪想,只是为了方便看路,结果却看到了一团亮眼的红芒,微微有些泛紫,就在茅房的后边。
‘好家伙,这人罪孽滔天啊,得抓了。’
邢昱也顾不得内急,轻手轻脚地朝茅房后面走去,手中出现了吹箭。
虽然那光团有些晦暗,那人应该是昏迷不醒了,但有备无患。
第11章 追风
红芒中是一个僧人,但有别于大乾僧人,‘这是个番僧。’
邢昱一见到他,没有丝毫犹豫,第一时间就拿着吹箭对着那番僧吹了过去。
绣花针朝着番僧的脖颈飞射。
原先屡屡建功的绣花针如今却发挥失常,居然连皮都没刺进,反而被弹飞,掉在地上。
“好厚的皮。”
邢昱暗叹了一声,‘这应该是个外炼的武者。’
喇嘛的胸口有一滩血迹,下颔到嘴巴也有血迹留存,看样子受伤不轻。
‘应该是没有行动力了,抓了再说。’
很谨慎地一步一挪,走了过去,邢昱轻轻将手与番僧的身体接触。
念头一动,番僧消失在了原地,‘这么简单的吗?我白担心了。’
这时候,他才感觉到了内急。
刚才因为紧张的缘故,现在放松下来,有点忍不住了。
将地面的绣花针收起,他快步推开茅房的小门,掀开袍子,很是繁琐地解决了生理需求。
“古装就是麻烦!”邢昱看着下身,不禁想对现在的服装做一个改革。
正当他整理好衣袍打算出来时,别苑外来了一队人马,足足有三十人,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正在和管家交涉。
“追风捕头,你们六扇门追捕犯人都追到我们杨家这边来了?”
“杨管家,”追风抱了抱拳,“我们捕快亲眼看到那番僧从西边院墙跳了进去,还请向杨老爷通传,万万不能让他跑了。这番僧武功高强,若真逃进了杨府,那祸患就大了。”
听追风说逃犯是武功高强的番僧,杨管家不敢怠慢,“追风捕头稍等,我马上向老爷禀报。”
六扇门不比锦衣卫,他们若想搜查宅院,要么有搜查令,要么征得宅院主人的同意,没有事急从权一说。
邢昱正从茅房出来,门口那边已经处理好了,追风第一时间就来到这里。
一见到邢昱,他立马喝问道:“你是何人?”
邢昱刚要回答,跟在追风一旁的管家介绍道:“这是从京城来的天和医馆高徒,今天刚到,同行的还有他的师父陈慕禅。”
“陈慕禅。”追风点了点头,“我认得,不过他就一个徒弟啊,我还见过,你是他新收的?”
“您说的是朱一品师兄吧。”邢昱对追风说道:“我也算是新收的吧。”
“不错,陈慕禅徒弟确实是朱一品。”追风点了点头,不再怀疑邢昱的身份,转而问道:“你刚才有见过一个番僧没有?”
“没。”邢昱果断摇头,虽然他才把那喇嘛给收了进去,“我内急,刚出来如厕,不过有听到这后边响动,过去看了一眼,这天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
“什么?”追风一听急了,赶紧朝茅房后面走去,手中还拿着火把。
果然看到了几个脚印,还有地上的一点血迹以及番僧躺倒的痕迹。
起身转头看向邢昱的脚,这脚印确实是他的。
追风朝邢昱问道:“你什么时候听到的响动?”
“就刚刚。”邢昱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之前以为是什么动物。”
追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接着一个疾冲,把住他的命门。
邢昱被吓了一跳,挣扎了一下,“这位大人,你这是为何?”
追风没有理会邢昱的挣扎,体内真气一吐,在他的身体绕了一圈,“你没练过武?”
“啊!”邢昱摇了摇头,“我就随师父学了一点医术。”
“那没事了。”追风放开了邢昱,抱拳道:“刚才多有得罪。”
“无碍!”邢昱摆了摆手,“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追风点头道:“慢走!”
等邢昱走后,他又在四周看了看,除了刚才那番僧躺下的痕迹以及邢昱的脚印外,周围就没有其他痕迹了。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
追风陷入了沉思,而杨管家却陷入了担忧之中,家里突然被埋了一颗定时炸弹,怎么办?
追风拿着火把,朝地面照去,仔细地看着地面上的痕迹,包括邢昱的脚印。
脚印没什么问题,一个还未及冠的少年,黑夜中听到一丝响动确实会好奇,但又有点害怕,驻足了几下又继续前进。
没看到任何东西就离开了,这很合理。
不合理的地方在于那番僧消失了,只有地面上躺着的痕迹保留着。
按那躺着的痕迹来看,番僧已经受了重伤。
也确实如此,他是被自己的师父亲手用惊涛掌拍在了胸口,没理由不重伤。
可重伤之身又怎会毫无痕迹地消失呢?
他陷入了沉思,想怀疑邢昱,邢昱又是个没武功的少年,地面上也没有拖动的痕迹。
“奇怪,当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