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了解这一点,太学~生们才深深的叹服。
什么样的老师是好老师?
别的不论,这种才华横溢的老师,当然有值得追捧的地方。
震天的响声,响彻了太学大礼堂,一直蔓延到礼堂之外,蔓延到赵墨白的教室中。
被这种掌声勾引,原本认认真真在赵墨白教室中听课的太学~生也心中发~痒。
那边到底讲了什么,才会让气氛这么热烈?
很多时候,想法一旦产生,就再也难以磨灭了。
陆陆续续,赵墨白的教室中还在走人。
而大礼堂内,已经人群拥挤了,就连过道中都挤满了人。
不过太学~生们都很有素质,没有人大声喧哗,最多就是为高大全鼓掌叫好。
高大全这一次,是从《儒林外史》的开头讲的。
事实上,《范进中举》并不是《儒林外史》中记载的第一个故事,如果要连楔子也算上的话,那《范进中举》是第三个故事。
不过楔子不算是正文,从正文来看,第一个故事中所讲的周进和第二个故事中所讲的范进,其实都是一类人。
周进比起范进来说,还要更老一些,已经六十多岁,还把全部的人生希望寄托在科举上,只不过直到胡子花白,也没有中过。
一个人混到了这种程度,自然是经常被人羞辱,明讥暗讽,言语如刀。
有一次,周进路过一处考场,进去观看,触动了一生的辛酸和痛苦,放声大哭,竟然难过得死去活来。
后来在一些小商人的帮助下参加了考试,周进这副模样,博得了考官的同情,才时来运转。
当他考中举人时,以前讥讽挖苦他的那些人,又都来奉承他,把他吹捧成最有学问的人。
这一个故事讲完,大礼堂内的气氛顿时压抑了很多。
没有人鼓掌,大家都陷入了沉思当中。
高大全要的,也不是别人鼓掌。
他真正想要的,就是大家能够深入的思考一下,科举当然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但是在这个阳光背后,又有多少的阴影?
真的有必要,将自己的一辈子都寄托在虚无飘渺的科举制度上吗?
一个人不事生产几十年,一心只读圣贤书,他自己能忍受,家人呢?也跟着一起成仙吗?
而像周进这样中举都六十多岁的人,从前又受多了别人的讥讽。这样的人做官,真的是国家之福?百姓之福?
那些围绕在周进身边的人,在周进没有中举之前,各种明讥暗讽。
可是当周进中举之后,又立刻转变~态度阿谀奉承。
这样的社会风气,又是因何而起?
现如今的社会,难道不也是这样吗?
不然的话,他们为什么会进入太学?
他们背后的家庭,又为什么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金榜题名?
这些话,高大全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但是他知道,这些太学~生们肯定会想到的。
这就是文学的魅力,这就是名著的作用。
很多时候,你把道理直白的讲述出来,说服不了别人。
反倒是你讲一些小故事,举一些小例子,更能够打动别人的心。
到了这个时候,赵墨白那边的课彻底上不下去了。
因为他整个教室内,还有不到一百人。
上座率已经降到百分之十以下了。
这绝对是对一个老师很大的侮辱,就算是太学讲学最差的老师,一般上座率也会维持在百分之二十左右。
赵墨白今天,也算是创了一个很尴尬的记录。
即便是以赵墨白的城府,也不敢再继续下去了,因为他怕整个教室到最后真的走的一个人都不剩。
这并不是他在无的放矢,而是他看明白了趋势。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
大家都开始走了,那留下的学~生们心里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老师真的讲的有什么问题?大家都走了,我还继续留在这里,会不会被其他人当成异类?
这些想法一旦产生,就很难去除。
而很显然,起身离开赵墨白教室的人也越来越多,速度越来越快。
不出意外,再过上十几分钟,可能整个教室就没人了。
现在其实还没有到下课的时间,不过赵墨白实在是讲不下去了。
他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下手表,然后直接扔下一句:“下课。”
没有再给太学~生提问的时间,赵墨白直接离开了教室。
他不想再留下承受更大的羞辱了。
而随着赵墨白的离开,这一次竞争的胜负,也就毫无争议了。
高大全,取得了完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