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一切，高大全十分镇定。
因为他环视左右，对他仇视的人固然有不少，但是同时也有很多人都充满善意。
一篇《师说》，至少能收一半太学生的心。
能考上太学的人，要不就是天资聪颖，要不就是出身富贵。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会自甘平凡。
他们想要上位，想要取代那些老家伙，可是从前没有机会。
现在，高大全给了他们这个机会。
而且看样子，高大全未来还会是反击这些固有势力的先锋，这就让很多太学生心动了。
那些老家伙，麾下早就人才济济，他们根本挤不进去。
可是高大全这里，却是势单力孤，正是烧冷灶的好时候。
站边高大全，危险性肯定也很大，但是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的区别，任何人都懂。
高大全越来越感觉到，知识就是力量，一篇《师说》，胜过十个天位。
“高大全，你竟敢辱我大兄至此，你不知道他已经年逾古稀了吗？”程颐怒斥道。
高大全目光很冷，说出的话更是毫不客气：“程博士既然年纪大了，不妨退位让贤，以免有尸位素餐的嫌疑。”
“你……”程颐想直接动手打死这货。
现在的大儒，基本都是文武双全，即便不是纯粹武夫的对手，可是也绝不是高大全这种半吊子能够比拟的。
只是众目睽睽，程颐一旦诉诸武力，就代表他在才华方面认输了。
他丢不起这个人。
“二弟，我没事。”
程颢到底也是一个大儒，一两口血，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拒绝了其他人的搀扶，他将目光重新放到高大全身上。
这一刻，程颢终于明白，这是一场战争。
你死我活的战争。
《学生说》是他的证道之基，现在就这样被高大全毁了，可以想象，他在九州文坛的地位必然会受到强烈的冲击。
等到《师说》真正风靡九州，将《学生说》完全盖过的那一天，高大全在文坛的地位，和他相比就真正差不多可以说是取而代之了。
这一次，高大全摆明就是要挑起年轻人的野心，而程颢是他选中的祭品。
连这种名闻九州的大儒都能够被他取代，其他那些老家伙，你们这些年轻人怕什么？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程颢甚至能够想象，日后九州将会变成何等荒唐的模样。
让一群年轻人掌控世界？
那太危险了，程颢不允许这种事发生，更不允许自己跌落神坛。
程颢是一个心思阴沉的人，到这里，他其实已经做出了决定。
“高博士，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你这不是在和我为敌，是在和九州所有老师为敌。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你们太嫩了。”程颢阴声道。
甚至，他不再掩饰自己的鄙夷和威胁。
现在来说，他唯一强势的地方就是，很多已经功成名就的人，都会站在他这边。
而高大全身后的那些年轻人，至少现在来看，根本没有掌控话语权。
世界的支柱，依然还是程颢这一代人。
“程博士，年轻人才是未来，老了，就要服老。”高大全回的很强硬。
高大全和程颢针锋相对，其他人面面相觑。
他们都感受到了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而为首的人正是高大全和程颢。
本来，在绝大多数人的眼中，高大全是绝对不能和程颢相提并论的。
可是经过了一篇《师说》的渲染，高大全此时却有了和程颢分庭抗礼的资格。
大家都在想，程颢除了年龄之外，真的还有哪些地方比高大全要强吗？
比诗词，高大全明显要胜过一筹。
比文章，程颢固然有《学生说》名扬九州，可是高大全的《爱莲说》和《师说》在对比之下也略占优势。
比底蕴，这玩意没法比，因为程颢确实比高大全年龄大。
也就是说，归根到底，大家能盘出来的程颢比高大全强的地方，居然真的只有年龄。
想到了这点，很多人的心思就复杂了。
或许，那些高高在上的老家伙，也并没有从前他们以为的那么强。
程颢到现在，其实也有些慌了。
高大全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他们本来想以高大全文才不足以教授太学生为由将他赶走，但是高大全一篇《师说》震动太学，再强行说高大全没有才华，那是把在场所有人都当傻子。
只是让他们承认高大全的才华，继续让高大全在太学中肆虐下去，后果更糟。
程颢最后做了一次尝试，“高博士，你年轻气盛，老夫可以理解，而且你的才华，老夫也看在眼里。既然有才华，何必着急。我们这些老人，自然有我们的优点，你们太冲动，不知道冲动会害死人的。我们用时间积累下来的经验，才是你们最望尘莫及的地方。”
“说句不谦虚的话，老夫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老夫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等你到了老夫这个年龄，自然也会有老夫的地位。”
程颢这话，堪称苦口婆心，围观的太学生一片哗然，就连其他几个博士都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