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令瞬间愕然。
他随后低头沉吟,赶在入殿前着急问道:“吾前日观星,见紫微垣中勾陈大亮,煌煌如日月。莫非……”
紫薇垣乃天帝居所,历来观测君主家事,都从此方查看。
而垣中勾陈星,乃天后所表。
此前勾陈黯淡,几不可见,前两日骤然生出光彩来!他还在细细揣摩宫中哪位夫人即将封王后,却未曾想,应在这位贵人身上!
周巨也有些惊讶。
他虽未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能说明一切。
太史令袁忻顿时眉飞色舞:心宿三从来暗淡,心宿一更是暗暗无光。他私下为大秦后代烦忧许久,却未曾想,变化竟在紫薇垣中!
细想来,大王才36岁,正是春秋鼎盛之时呢!
“善!大善!”
小老头儿提着袍角跨过门槛,也不用周巨引见,急急忙就冲入了章台宫内。
“大王,兰池贵人何在?”
小老头儿一旦不被问罪,整个人就活跃起来。
而姬衡面不改色,女子更衣洗漱罢了,有甚好问的?
他只沉声问道:“寡人欲立王后,不知太史令观星,可有所得?”
“啊呀!”袁忻笑眯眯捋着胡须:
“观星还需等入夜,臣前两日倒是见紫薇垣中勾陈星大亮,但不甚明确,不如蓍草占筮一番吧!”
他顺手就在袍袖中抽出一卷红绳扎捆的蓍草:“大王,可要占蓍?”
虽说惯来是有人记录,有人解卦,但如今就他一人,也不是不行嘛。
姬衡果然眉头大皱。
太史令袁忻历经三朝,在朝堂上怕也是真怕,现下活泼也是真活泼。
此等割裂的性格,常叫姬衡多有不解。
但,他仍是点头:“既如此,便起卦看看。”
太史令笑吟吟应声,而后端坐在席案前,此刻眉目骤然沉敛,容色严肃。
端端正正,着实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气。
他静静将红绳解开,而后拢住那一卷整齐的蓍草,哪怕每日都用心数过,此刻仍是专心再数一遍。
恰逢此时,秦时入内,见此情形不由大感好奇,连忙凑上前来。
太史令专心数完五十支蓍草,抬头便见秦时饶有兴致地跪坐一侧,专心看着自己的动作。
这位贵女眉头黑浓,性格坚毅,印堂明阔,心胸广远。
一双眼眸璨璨天然,纯善有仁。
好!好啊!
他心头一动,将手中整齐的五十支蓍草递过去:
“蓍草占筮,需先取出一根不用,此乃太极。”
“秦卿可否助我?”
秦时兴致盎然,又看看不动声色的姬衡,立刻说道:“这有何难。”
说罢,直接从中抽出一根来放在案上。
太史令微微一笑:“剩余49根,随意左右一分为二,便是天地。”
他两手一分,便各自抓着一把蓍草放在案上。
两把蓍草一左一右,并不均等。他又从右侧取出一支来,夹在左手小指与无名指之间,微笑道:“此乃【人】。”
姬衡本有些不耐:占蓍,便快些占,何须作此细碎话语?
但见秦时仍旧兴致勃勃,他沉吟一瞬,干脆去看奏书了。
此等包容,叫周巨看了也心中啧啧,越发觉得自己眼光独到。
秦时并未察觉。
算命一事,就算有人不信,也很难不好奇。
如今有当朝太史令亲自教学,错过岂不可惜?
她正专心致志呢!
太史令见状,又从袖中掏出另一卷蓍草递过去:“秦卿若是有意,不妨也亲自测算一番。”
看起来好像不难,又好像很有趣。
秦时顿了顿,转头看向姬衡:“大王可有想测算之事?”
姬衡顿了顿,而后眉头一扬,随意道:“卿既有意,便测我大秦未来吧。”
来啦!四月,艰难撑住了全勤,真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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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蓍草占筮:shī cǎo zhān shì。】
【紫微垣:yuan2】
【袁忻:yuan2xin1】
这种占卜方法有点麻烦,但很有意思。抛开变卦不谈(这个就复杂了我没搞懂),可以自己测测看。
《封神一》电影里,周文王用的就是这种测算方式。
四月总结
啊呀,心中万言,但不知道说什么。
这本书首发起点,大家看排名就知道,其实算我的扑街成绩。
但是……
写起来好开心啊!
宿命感好强!
我经常会写到一个点时汗毛耸起,有时候看文字都不觉得是我能写出来的。
但确确实实在我笔下,读起来又常常有种宿命交织的感觉。
查资料时顺便学了一下蓍草占筮,整了一晚上。
挺复杂的。但用蓍草不难,难的是解卦。于是我靠微信读书自己查周易看注释稀里糊涂来解,只知道是坤卦,让我顺其自然就好……
巧了,我很爱这个顺其自然!
因而也很开心。
(年底来汇报准不准)
就这样吧,四月只断更两天对我而言已经分外勤快了,尤其这本书每天大量时间都在总结资料。
对自己满意,希望五月大家一样开心。
感恩支持!
打赏的订阅的开会员的评论的以及只默默看书的朋友们,再次鞠躬感谢!
写作需要忍耐,但忍耐中又有快乐。
大家假期愉快!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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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乾坤之卦
秦时一点儿没觉得这是难题。
她兴致勃勃看着太史令,袁忻则同样展示:“分天地取一人,此乃分二挂一。”
“接下来,就要揲四了。”
所谓“揲四”,就是将左右两边的蓍草四根分为一组,余下的就是余数。与“人”那一根相加,便得“一变”。
将余数取出,放置一旁,而后再挂一揲四,如此三变,方得一爻。
巧了!
太史令笑道:“臣问卦大王婚姻事,一变得【九】,秦卿若何?”
秦时低头再次复算:“得【六】。”
太史令摸了摸胡须:“【九】为老阳之数,【六】为老阴……有趣有趣!”
他沉心静气:“再来。”
如此反复十八变,二人将得出的数报出,同时哑然。
太史令得六九之数,始为阳极,乾卦。
但阳极转阴,乾天转坤,为坤卦。
秦时得六六之数,始为阴极,坤卦。
阴极转阳,地坤转乾,为乾卦。
秦时看不懂这个数,但六次都是同一个数,未免有些极端了吧?
她唯恐卦象有些不好,再刺激姬衡敏感的心,因而主动问道:“太史令,蓍草占筮,为何要五十之数,又为何要有一不用?”
太史令正沉思解卦,闻言略一沉吟,便道:
“河图有云:一二三四五,乃天之气,故称生数。六七八九十,乃感天之气化生万物,故为阴,为成数。”
“五居中央,乃天地交汇之气。故,五为土之生数,十为五之成数。”
“《尚书》又言: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地二生火,天七成之;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地四生金,天九成之;天五生土,地十成之。”
“《周易》有解:五为阳,十为阴,五十相得,乃天地变化。”
“蓍草用五十问卦,乃人之气机与天交映,所得为上天暗示,故而定五十之数。”
秦时耐心倾听,虽然理解的仍旧不透彻,但却不妨碍她记下。
太史令已然解卦成,此刻看她凝眉,又难得看看高阶上对二人置之不理的秦王,此刻小老头摇头晃脑:
“至于【有一不用】,一乃太极,生两仪四象万物。”
“《系辞》有曰:天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一之遁,乃天地之变,寓意人力或可胜天。”
他缓缓收拢蓍草,活泼的小老头形象也跟着收拢,而后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