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这可冤枉死我了~”
张云桦委屈地扯着衣领闻了闻:“今晚我可是滴酒未沾,这身酒气都是在酒桌上熏的。”
薛玉莲脸色稍缓,却仍板着脸道:“酒味这么冲,没喝也给我把衣裳换了去...”
张云桦哭笑不得道:“这大半夜的...”
碎碎念还没开始,又被老太太瞪了一眼,张云桦立马举手投降:“得嘞!您说得对,我这就去。”
刚站起身,邓洁也跟着起身:“阿姨、王姨,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又住酒店?”
薛玉莲皱眉:“上回不是说了么,来京城就住家里,空房间多的是,花那冤枉钱做什么?”
“真不是见外,”邓洁解释道:“是京城这边的员工知道我过来,他们给定的。我已经说他们了不许再私自做主,下次,下次我再来京城,一定在家里住。”
“这还差不多。”
薛玉莲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对张云桦说道:“你把邓儿送回酒店,这大晚上的可不好打车。”
张云桦刚摸到车钥匙,邓洁已经拎起手包笑道:“不用麻烦啦,我刚才给员工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了,这会儿应该就在巷子口等着呢。”
见陈小旭点头,薛玉莲没再坚持。
临出门,见陈小旭披上外套要送她,被邓洁轻轻按住手腕:“外头凉,你怀着身子就别出来了。明儿一早,我就过来。”
“那成,你路上当心。明儿可要早点来。”
上了车,薛玉莲还叮嘱道:“明儿,姨包饺子,来家吃哈~”
“知道了阿姨,您回吧。”
直到小车消失在黑夜之中,张云桦和薛玉莲这才转身回家。
卧室里,陈小旭已经蜷进被窝,正捧着三毛的《梦里花落知多少》翻看。
听到动静后,将书本合上,放到了床头柜上:“邓姐姐走了?”
“嗯。”
就在张云桦脱衣服的时候,陈姑娘说道:“你猜今儿谁来了?”
“嗯?”
张云桦动作一顿,疑惑道:“不会是张俪也来了吧?”
“啥呀~俪俪在鹏城,来回哪有邓姐姐那么方便,不过她倒是给我打电话了。”
见陈小旭谈兴正浓,张云桦索性靠坐床头,给她腰后垫了个软枕。
陈姑娘像只猫似的蹭了蹭,终于找到最舒服的姿势。
“下午,阿毛来了。”
张云桦挑眉:“她来了?”
“嗯。”
陈小旭揪着被角的花边向上扯了扯:“说是录节目时听说我怀孕了,特意来看望。”
陈小旭本就心思通透,这一年多在商场的历练更让她深谙人情世故。
阿毛虽然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句张云桦的新歌怎么样,但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她一眼就看穿了弦外之音。
“你有没有适合她唱的歌?”
“她主动问的?”
洗漱好,张云桦也钻进了被窝,将陈姑娘搂进了怀中。
陈小旭往他的怀中贴了贴:“这是我问的,阿毛只问了你的新歌怎么样了。”
陈小旭的回答,倒让张云桦挺惊讶,她可从没有替别人传话,更别说主动帮别人说话。
就在张云桦疑惑不解时,陈小旭继续道:“我是想着人家为了给自己的婚礼,不仅推掉了好几场商演,还千里迢迢赶来捧场,这人情早晚都要还。与其拖到以后不知道怎么还,还不如趁早还了。毕竟人跟人之间的交往,不都是有来有往么。”
“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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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昨天是被刘干事送回来,张云桦只好打了辆出租车去王立平的工作室。
刚和王立平碰头,两人正寒暄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响惊得工作室里的乐手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出车祸了?”王立平皱着眉头就要往外走。
还没等他们出门,就见刘干事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军装笔挺:“王老师、张作家,打扰了!”
张云桦以为是昨天给的曲谱有遗漏,却听刘干事说道:“昨天拿回去的两首歌,战士们已经学会了!领导特意让我来接二位去听听效果。“
‘这么快?’
二人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的眼神,心里不约而同地犯起了嘀咕:该不会是黄承平特意调来了文艺兵充数吧?
可当他们真正踏入营地时,眼前的景象让张云桦瞬间为自己的猜测感到羞愧。
只见列队整齐的战士们,无论男女,个个面庞黝黑却神采奕奕,双眼布满血丝却炯炯有神。
待张云桦一行人就位,指挥官一个标准的转身,向黄承平敬礼:“歌唱团,应道一百人,实到一百人,请领导指示!”
“开始吧。”
“是!”
指挥官转向队伍,深吸一口气,铿锵有力地起头:“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预备唱!~”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
歌声响起的那一刻,整个训练场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一百个战士的声线汇聚成一道钢铁洪流,每个音符都像出膛的子弹般充满力量。
他们布满老茧的双手紧贴裤缝,昂起的下巴勾勒出刚毅的弧线,干裂的嘴唇里迸发出的却是最嘹亮的战歌。
张云桦怔住了。
《强军战歌》,他听过各种各样版本。
甚至大学军训时,数千人合唱的《强军战歌》,都不及此时一百人有气势!
那歌声像决堤的黄河水般奔涌而出,气吞万里如虎。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钢钉砸进铁板,带着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
高音处如利剑出鞘直刺苍穹,低音处似战鼓擂动震撼大地。
张云桦甚至感觉脚下的土地都在共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颤栗的肃穆。
他从未想过,一首军歌竟能唱得如此震撼人心。
那歌声里饱含着一种直面生死的坚毅,一种舍我其谁的担当。
从那坚毅的眼神中,张云桦明白,这些都是上过战场、甚至是奋勇杀敌的真英雄!
当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震颤着消散,张云桦第一个用力鼓起掌来,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这就是我想要的声音!!!”
大受震撼的王立平此时才如梦初醒,喃喃道:“这才是真正的军歌该有的气势啊!”
能将《强军战歌》演绎得如此震撼人心,张云桦实在想不出还能有比这更完美的版本。
战士们歌声中那种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那种气吞山河的豪迈,完美诠释了歌曲的灵魂。
然而,当战士们开始演唱《祖国不会忘记》时,张云桦微微蹙起了眉头。
不是战士们唱得不够好,他们的音准、节奏都无可挑剔,声音依旧铿锵有力。
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就像一锅好汤缺了最后那一撮盐,一首好诗少了最点睛的那个字。
将《强军战歌》的录音事宜交由王立平后,张云桦便在琢磨,缺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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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烟的烟雾在床头灯下袅袅升起,张云桦靠在床头,眉头紧锁。
邓洁轻轻拭去他额角的汗珠,转身倒了杯温水“喝点水吧~”
“啊~哦~”
直到邓洁唤了三四声,张云桦才如梦初醒般接过水杯。
温水入喉,他却浑然不觉滋味,又将杯子放回了床头柜。
邓洁钻进他怀里,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你说...这次能怀上吗?”
“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要不要按辈分来取?”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回答她的只有香烟燃烧的细微声响。
邓洁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心头泛起一阵苦涩。
最近这段时间,张云桦总是这样心不在焉。
就连最亲密的时候,也像是在完成任务。
邓洁咬着唇,舌尖尝到一丝铁锈味她比谁都清楚,自己比张云桦大了整整七岁。
若单凭容貌,她守不住这个才华横溢的男人一辈子。
所以她拼命工作,在商场上杀出一条血路,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容颜老去时,还能用智慧和能力留住他的心。
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胸口却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块,连呼吸都带着刺痛。
“你是不是...厌烦我了?”邓洁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要是真的厌了,你直说就好...我不会纠缠的...”
话未说完,泪水已经决堤,在脸颊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冰冷的泪水将张云桦从思绪中拉回,猛地掐灭烟头:“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厌烦你了?”
“你是没说...”邓洁别过脸去,“可你这些日子的表现,还不够明显吗?”
“傻瓜~”
张云桦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我最近是有事情...”
听完张云桦的解释,邓洁眼中仍带着将信将疑的泪光。
张云桦不再多言,手臂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托起,对着那浑圆的翘臀就是一记清脆的巴掌。
“呀!”
邓洁惊呼一声,还未从错愕中回神,就被他捧住了脸庞。
张云桦的目光如炬,一字一顿烙在她心上:“你给我听好了!你一天是我的女人,一辈子都是!莫说我不会厌烦,就是你想逃,我也要把你抓回来!”
火辣的痛感在臀瓣上蔓延,邓洁却突然破涕为笑,猛地扑上去在张云桦唇上咬了一口,娇嗔道:“讨厌~哪有你这么霸道的~”
话音未落,天旋地转间已被压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