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薛玉莲应得那叫一个响亮，眼睛眯得都快看不见了。
“新娘子大点声儿！”
东方和沈琳几个坏笑着起哄。
这几个已婚妇女可不怕报复，逮着机会可劲儿逗陈小旭。
陈小旭红着脸又喊了一声：“妈~”
“哎~”
“还是没听着！再大声点儿！”
东方她们哪肯轻易放过，一个劲儿地煽风点火。
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几个姐妹哪肯轻易放过，非得让陈小旭多喊几声过过瘾不可。
不过她们也懂得适可而止，待陈小旭又羞答答地喊了一声‘妈’，便没再继续为难她。
与后世动辄请专业主持人不同，这年头虽然已有文化馆的职员出来跑外快主持婚礼，但大多数人家还是更愿意请德高望重的长辈或是单位领导来担任这个重要角色。
年宏远整了整领带，在众人的注目中缓步走到新人面前，声音洪亮地说道：“今日天公作美，良辰吉日。云桦和小旭这对璧人，可谓是才子配佳人，天作之合...”
年宏远的致辞简洁有力，几句真挚的祝福后便含笑退场。
随着荣家哥俩一声吆喝“走菜喽～”，宴席正式开席。
后院门帘一挑，张云桦牵着换了一身大红裙子的陈小旭款款而出，董轻舟端着朱漆托盘紧随其后。
“妈，这些年为了我们姐弟仨，您辛苦了~”张云桦声音有些哽咽。
按照规矩，第一杯酒是敬给证婚人，第二杯酒才是父母。
不过，李老作为张云桦的证婚人，非但没有不开心，反而欣慰的点了点头。
薛玉莲接过陈小旭双手奉上的酒盅，指尖微微发颤，晶莹的泪光在她眼眶里打转：“妈不辛苦...只要你和小旭和和美美，妈这心里啊，比喝了蜜还甜。”
......
敬完一轮酒，张云桦终于在陈小旭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回到了婚房。
刚一进门，他就瘫坐在铺着大红喜被的婚床上，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
“早跟你说让轻舟把白酒换成白水，偏不听。现在难受了吧？”陈小旭一边埋怨，一边替他解开领口的扣子。
张云桦眯着醉眼，大着舌头道：“咱...咱们才结婚...我就用白开水糊弄...以...以后呢...”
闻言，陈小旭心里美滋滋的。
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点了下他的额头：“就你歪理多。”
转身接过张芸桃递来的水杯，一手托起他的后脑勺：“乖，坐起来喝点蜂蜜水解解酒~”
张云桦突然睁开微醺的双眼，见屋里再无旁人，猛地搂住新娘子的玉颈，在那抹朱唇上‘啵’地亲了个响。
“哎呀~”陈小旭惊呼一声，红着脸娇嗔道：“喝醉了还不老实~”
哪成想，张云桦却在她耳边小声道：“谁跟你说我喝多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惹得陈姑娘一阵酥麻。
陈小旭这才恍然大悟，羞得直捶他胸口：“好你个张云桦，居然装醉骗人！”
张云桦一个翻身将新娘压在身下，眼中哪有半分醉意：“不装醉，怎么逃得过那帮家伙的闹洞房？”
詹明伟他们几个没结婚，张云桦能镇住。
但是街坊中可是有比他小且已经结了婚的，他可压不住。
说着，手指轻轻抚过她绯红的脸颊：“春宵一刻值千金，娘子说是不是？”
就当陈姑娘快要沦陷之际，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还当是闹洞房的人来了，陈姑娘慌忙推开张云桦，却见邓洁捧着一个描金绣凤的大红礼盒款款而入。
“我的‘林妹妹’总算嫁人了，”邓洁将礼盒往陈小旭手里一塞，眼角眉梢都带着促狭的笑意，“姐姐特意给你备了份贺礼。”
说完便翩然离去，临走时还贴心地带上了房门。
陈小旭好奇地打开礼盒，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一件大红衣裳。
她捏着衣领轻轻一提，一件流光溢彩的红裙在烛光下舒展开来。
“这不是......”
陈小旭歪着头端详片刻，突然认出这分明是仿照《红楼梦》第十九集里那件‘大红羽缎对襟褂子’做的。
料子是上好的苏绣云锦，金线暗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只是......这薄如蝉翼的罩衫竟没有内衬！
陈小旭正琢磨该配什么里衣，却见张云桦突然笑得意味深长。
附在她耳边低语几句，陈姑娘顿时从脖颈红到了耳尖，连声娇嗔：“流氓...女流氓！”
第391章 金色飞贼
玉芙胡同的小年轻们被张云桦装醉糊弄过去了，詹明伟几个也被他威逼利诱，没敢闹腾。
张云桦原本还暗自得意，以为成功躲过了闹洞房这一劫。
可他千算万算，偏偏漏了石碑胡同和南半截胡同那帮‘仇家’！
自打他成了作家，不知多少人的童年活在他的阴影下‘你看看人家云桦，比你大不了几岁，都成大作家了！你还整天瞎晃悠！’
这还没完，等他考上京大的消息传开，张云桦彻底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动不动就拿他做例子，说教自家的孩子。
昨晚，小两口刚说服薛玉莲收下礼金。
以曹姨家小川子为首的一群小伙子就把他俩堵在了婚房里，折磨的那叫一个‘惨无人道’！
传统的咬苹果、吃喜糖都是开胃小菜。
不知哪个缺德鬼想出的损招让张云桦唱歌，跑一次调，陈小旭就得喂他一口生饺子，还得娇滴滴地问：‘生不生？’
张云桦还得扯着嗓子答：‘生！’
倒反天罡！
倒反天罡啊！！
本该是新娘子答的话，倒让他这个新郎官喊得震天响。
等那帮臭小子勾肩搭背、心满意足地离开张家，胡同里的小年轻又来了...
张云桦就像是秀春楼里的头牌，找他的‘恩客’一波接一波，可是被折腾的够戗。
睡梦中，张云桦隐约听到一阵的声响。
以为又是哪个‘仇家’找上了门，吓得一个激灵便睁开了眼。
半梦半醒间，张云桦又听到一阵的动静。
他一个激灵睁开眼，还以为哪个‘仇家’又来闹，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陈小旭正轻手轻脚地穿着衣裳，张云桦这才长舒一口气。
摸过床头的闹钟一看连六点钟都没到！
“媳妇儿......”
张云桦一把搂住那盈盈一握的腰肢，把脸贴在她肚子上蹭了蹭，声音黏糊糊的：“起这么早干嘛？再睡会儿嘛...”
陈小旭被他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了，转身捏了捏他的鼻尖：“新媳妇过门第一天就睡懒觉，像话吗？”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你再睡会儿，等我做好早饭来叫你。”
“哈”
张云桦被传染似的也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算了，不睡了，早饭还是我来做吧。”
“不用！你再睡会儿吧。”
这几天，张云桦为了婚礼忙里忙外，陈小旭都看在眼里。
现在好不容易办完了婚礼，哪舍得再让他早起。
将张云桦按回床上，陈小旭将隔夜的茶水倒进崭新的痰盂中，拎着出了房门。
晨雾还未散尽，院子里还笼罩着一层薄纱般的静谧，唯有厨房的灯光透过窗棂，在青石板上投下温暖的方寸。
陈小旭踮着脚尖走近，只见薛玉莲已经在灶台前忙碌，锅里的白粥正咕嘟咕嘟冒着泡，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婆婆慈祥的侧脸。
“妈~”陈小旭轻轻唤了一声。
“哎~”
薛玉莲忙不迭地应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过来：“这会儿街坊们都该起了，你去倒痰盂时走慢些，多在胡同里转转。”
“知道了，妈。”
“去吧，去吧。回来差不多粥也熬好了~”
刚出院门，就撞见了早起的卢大妈。
“新娘子起这么早呢？”刘大妈左右看了看，嗓门刻意提高了些许。
“卢大妈早~”
陈小旭温温柔柔地应着。
“真是个姑娘，天没大亮就起来伺候婆婆了！是个好媳妇~”
这一嗓子，顿时让街坊们看了过来。
陈小旭红着脸低头快走，身后传来七嘴八舌的夸赞：
“到底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
“瞧瞧人家这规矩...”
“老张家娶着个好媳妇喽...”
俗话说得好，大红轿子人人抬。
陈小旭虽然在这胡同里住了一年多，街坊邻居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但这新媳妇的好名声，可得趁着新鲜劲儿好好传一传。
等陈小旭倒完痰盂回来，邓洁几人早已洗漱完毕，正围着薛玉莲你一言我一语地夸她熬的粥香。
见陈小旭进门，邓洁一个箭步上前搂住她的肩膀，挤眉弄眼道：“新娘子，感觉怎么样？”
陈小旭还以为邓洁在打趣昨晚那件‘特殊礼物’的事，顿时从耳根红到了脖颈，嗔声道：“女流氓~”
“什么女流氓？”张俪一脸茫然地从粥碗里抬起头，嘴角还沾着米粒。
邓洁装模作样地瞪大眼睛：“就是啊，我问你以新娘子的身份出门，是什么感觉，你说女流氓干嘛？”
陈小旭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又被邓洁给戏弄了。
杏眼圆睁，作势就要扑过去：“好你个邓洁！看我不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