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腰钱结束了,并不代表所有仪式都结束了,还有最后一项压箱钱!
有些地方,把压腰钱和压箱钱混为一谈。
实则不然。
压腰钱是娘家送给新娘的零花钱,压箱钱则是女方父母在女儿出嫁时放入嫁妆箱中的钱财,俗称‘救命钱’,用于应对未来可能的经济困难或突发情况。
“嘘!~小点声,王老师要给压箱钱了。”
霎时间,刚才还议论纷纷的街坊们,瞬间没了声。
只见王老师捧着一个描金红木匣子走到陈小旭跟前,轻轻打开。
里面并没有众人期待的,成捆成捆的钞票,而是一个工行的大红色存折。
第387章 婚鞋
9月24日清晨八点。
晚点近两小时的特快27次列车,终于缓缓驶入鞍城站。
月台上早已挤满了焦急等待的旅客,空气中飘荡着煤烟与早点的混合气味。
从软卧车箱下来的张云桦一行十余人格外醒目。
尽管他们都戴着夸张的蛤蟆镜和大草帽,但那种鹤立鸡群的气场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小如!快看!”
一个穿黄色连衣裙的姑娘拽住同伴,指着阿毛的方向激动道:“那个是不是阿毛?”
白上衣的姑娘眯眼看了几秒,突然原地蹦了起来:“真的是她!”
两人手拉手飞奔过来,气喘吁吁地拦住阿毛:“请...请问您是阿毛吗?”
众人一时愣住。
就在众人不知道怎么回答之际,阿毛却主动摘下墨镜和草帽,露出狡黠的笑容:“虽然我和她长得很像,但很遗憾,我叫小毛,是京城特型表演团的演员。”
两个姑娘显然不信。
见状,阿毛眼睛一转,突然伸手摘掉身旁段品彰的帽子:“我们团里可不止我一个‘假货’哦!这位是‘段品彰’,那边还有‘刘欢’...”
指着身后戴着墨镜的刘欢,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段品彰配合地摆出专业微笑,甚至还即兴哼唱了几句《妈妈的吻》。
末了,段品彰还问道:“姑娘,我唱的像不像?”
那惟妙惟肖的嗓音让两个姑娘彻底懵了,傻傻的说道:“像...真像~”
“像吧。”
阿毛狡黠一笑:“还不止这些呢。我们团还有‘林黛玉’、‘薛宝钗’、‘王熙凤’。对了,‘林黛玉’的妹妹‘陈小阳’我们团也有。”
邓洁几人还特别配合的摘下帽子和墨镜,跟俩姑娘打了声招呼。
“小姑娘,再见喽~”
‘表演团’成员们强忍笑意,紧跟着阿毛的脚步大摇大摆地向着出站口走去,留下两个陷入自我怀疑的少女。
“张,刚才发生了什么?”安德烈抱着薇薇安,一脸茫然的问道。
听完张云桦的翻译,艾米丽笑得直抹眼泪:“真是个聪明的姑娘,这招太妙了!”
陈小阳还想回头看那两个姑娘的反应,却被张云桦一把拽住:“再不走,等会就要露馅了。”
回想之前被观众认出来,像参观‘猴’一样,围在中间,陈小阳顿时打了个哆嗦,脚步加快了三分。
出站口的通道里,远远就看见陈导和荣裕林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向站内张望的身影。
陈小阳第一时间便看到了父亲,突然撒腿就跑。
“爸!”
清脆的喊声在通道里回荡,还没等检票员反应过来,这丫头已经像阵风似的从检票处窜了过去。
检票员以为又是逃票的,刚要追,张云桦赶紧上前一步,扬了扬手里的一沓车票:“同志,我们是一起的,票在我这。”
那边陈小阳已经一头扎进父亲怀里,陈导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摸着女儿的脑袋直念叨:“慢点慢点,这么大丫头了,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大爷~”
荣裕林宠溺的应了一声,还不忘朝张云桦他们招手。
“大爷、陈叔,辛苦你们来接站。”
张云桦快步上前,顺手接过荣裕林手里的接站牌。
荣裕林笑着摆摆手:“我们就在这站着,辛苦啥?”
陈导演拍了拍揉了揉小闺女的肩膀,转头热情地向崔建几人打招呼:“辛苦各位了~”
“不辛苦,我们一觉睡醒就到了鞍城。”
陈导演还想寒暄几句,荣裕林打断了,张罗道:“人来人往的,也不是说话的地,咱们先回去再说。”
接着,指了指停在广场边的一溜小车:“上车,咱回去慢慢聊。”
“对对对,坐了这么久的火车,肯定饿坏了,咱们先去吃点东西。”
众人说笑着鱼贯上车,谁也没注意到柱子后探出的两个小脑袋。
“小如你快看!”
黄裙子姑娘一把拽住同伴的胳膊,手里的包子都差点掉地上:“那不是‘林黛玉’她爸吗?”
白上衣姑娘顺着指引望去,瞬间瞪大了眼睛。
当年《红楼梦》热播时,她们跟着戏迷大军去陈家蹲守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我的天!”小如倒吸一口凉气,“那刚才那个‘特型演员’...”
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同时抓起行李就往外冲。
挎包在身后甩得啪啪响,发梢都被风吹得飞扬起来。
可等她们气喘吁吁地跑到广场时,只能眼睁睁看着最后一辆车的尾灯消失在街角。
“等等!”
小如徒劳地喊着,新买的凉鞋鞋跟都跑掉了一只。
气得她直跺脚,却只能看着扬起的尘土慢慢落下。
车队稳稳停在了鞍城宾馆(现鞍城大厦)门前。
陈小旭一袭大红色长裙,正和王老师、刘锦兰站在台阶上等候。
见众人下车,她快步迎上前,挽着张云桦的胳膊:“辛苦各位了,为了我和云桦的婚事,还专程跑这么远。”
“真是太客气了,我们啥还没做呢,就一个劲儿的感谢。”
阿毛摆摆手,眼睛笑成月牙:“再说了,我们也是来沾沾你们的喜气,兴许参加完你们的婚礼,我的另一半就来了呢?”
崔建立即接话:“那你可得排我后头,我都这把年纪了,没成家呢!”
“你才多大啊~~~”
众人哄笑起来,连向来端庄的段品彰都掩着嘴直笑。
“大家都别站着了,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咱们边吃边聊。”
午后,张云桦提议带大家去千山风景区转转,却被众人异口同声地拒绝了。
崔建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道:“结婚本就够累的,你就别为招待我们再操心了。”
阿毛则挽起陈小旭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可是要去新娘子家沾沾喜气!顺便...取取经~”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分头行动。
男同志们留在宾馆继续调试设备,女眷们则跟着陈小旭往陈家走去。
还没拐进胡同,喜庆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只见路两旁,凡是明天要经过的楼道、路口,都贴上了小巧的红喜字。
拐进胡同,陈家的门楣两侧贴着大大的‘禧’。
当然并不是所有地方都贴双喜。
在徐州地区,少有在大门两侧贴‘’,而是‘准喜’和‘鸿喜’。
准喜:用于男方娶亲,称为‘进喜’,贴于新郎家门上,寓意‘双喜临门’。
鸿喜:用于女方出嫁,称为‘出喜’,贴于新娘家门上,象征夫妻如鸿雁般忠贞不渝。
院子里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窗棂上贴满了精巧的窗花。
客厅正中摆着新打的五斗柜,上面整齐码着待客的喜糖瓜子。
卧室里,大红喜被叠得方方正正,床头贴着龙凤呈祥的剪纸。
邓洁好奇地打量着:“这剪纸真精致,是请老师傅做的吧?”
陈小旭抿嘴一笑:“是我妈的同事做的,她研究这个几十年了。”
正聊着,阿毛突然指着墙上的老照片问道:“小旭这是你,还是小阳?”
照片里,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有模有样地学着京剧的青衣的姿势。
陈小旭羞得直跺脚:“妈!你怎么把这个也挂出来了!”
王老师笑呵呵地端出果盘:“这有什么,新娘子从小到大的照片,明天都要挂出来让大家看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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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点半,王老师轻轻叩响了房门:“小旭啊,该起床了。你大娘一会儿就该给你梳头了。”
梳头礼这个传承千年的婚俗,要由全福妇人(父母健在、儿女双全的女性长辈)为新娘梳头。
寓意洗去过往尘埃,以崭新姿态开启婚姻生活。
每一梳都要从发根梳到发尾,象征婚姻有始有终。
邓洁、张俪和张芸桃因为要做伴娘,昨晚没有回宾馆,而是在陈家和荣家住下。
待她们化好精致的妆,换上伴娘服,来到陈家,陈小旭身穿婚纱,正端坐在梳妆台前。
陈小旭的大娘手持缠着红绸的木梳,动作轻柔地为她梳发,每梳一次便念一句吉祥话:“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儿孙满地…”
陈导演特意从单位请来的摄影师,正屏息凝神地记录着这庄重而温馨的仪式。
邓洁看得出神,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腕上的玉镯,脑海里已经开始盘算港岛认识的全福人。
张俪站在一旁,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摆,眼中盈满复杂的情绪。
“邓姐姐、俪俪姐,”张芸桃突然叫道,手里晃着陈小旭最喜欢的那双镶满了水晶的高跟鞋:“别发呆了,快帮我想想,婚鞋藏哪里合适!”
这时她们才发现,梳妆仪式已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