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然道：“等我们这批教辅书做完，市场里一定会出现许许多多的跟风同款书。面对这么大的市场，你要有所准备。”
“要做什么？”
姜雄没想到一个教辅书，竟然涉及到这么大规模的生意。
周浩然眯起眼睛，“只靠我们的实力，吃不下这么大的地盘，接下来中博书局必须要走上快速的兼并购的道路上去。”
“兼并购？”姜雄微微皱眉，“要去收购其他的书商吗？”
周浩然道：“不一定是实质上的兼并购，可以采用平台经济的思路，以‘自营+第三方’的模式来引入合作，把教辅书这个产业给牢牢抓住。”
“啊？”
姜雄根本听不懂。
周浩然笑笑，“没事，等过几个月真的出现了跟风的竞争对手，到时候再说。”
“嗯。”姜雄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知道原来周先生有了那么大的计划，“我接下来的重心应该是什么？”
周浩然道：“销售。”
姜雄道：“我已经联系了很多外地的经销商。”
周浩然道：“这只是第一步，要有覆盖全国的经销商，要把我们的教辅书全国推广。第二步，就是在全国各地都建立直属的销售团队，由销售团队直接跟学校对接。这第二步可能需要两三年才能做好，你要心里有数，要吸引优秀的销售人才。”
想把教辅书的生意给做好，只做书店渠道不行。
必须得下沉，直接跟学校对接。
就跟东方朗他们走遍海港的重点高中，上门卖书一样。
商业模式已经走通了。
接下来就是全国的大范围推广了。
中午，周浩然本想跟姜雄吃顿饭。
东方朗给他的传呼机发来了信息。
而且是连发三条。
周浩然给他回电话，手机在东方朗手里呢，联系很方便。
“你在哪呢？”
“什么事，直说！”
“你要是有空，就回来一下，家里这边要出大事！”
东方朗的语气很着急。
“彩电的事呗？”
周浩然能想象到家里弄堂那边的乱象，却一点不同情。
东方朗很苦涩的说：“是彩电的事，现在事态扩大了，胖大婶和很多人都在那边劝呢。要是闹大了，就得报警了。”
“啊？”周浩然吓了一跳，“报警？不至于吧？”
东方朗道：“真的，动刀了。”
“我去！”
周浩然有些出乎意料。
弄堂里虽然闲话很多，但彼此的关系都还可以，别说打架了，吵架都少。没想到这次动刀子了，可见这人性一旦受到压力，就很容易畸形。
东方朗快速的说：“是俞家和孙家。孙家有彩电的名额，俞家没有，俞家就不高兴，说那些闲话孙家也都说过，凭什么孙家有彩电？两家就闹起来了。后来就闹大了，从争彩电到争房子了。”
“争房子？”
“他俩不是邻居嘛。”
“那房子都是国家定好的，谁能争？”
周浩然觉得莫名其妙。
东方朗道：“那个石库门里，以前不还住着盛家嘛。后来盛家的爷爷奶奶没了，盛家人就都搬走了。留出来的地方，就让给俞家和孙家了。卖也卖不了，就等以后拆迁了。”
周浩然这就明白了前因后果，“俞家和孙家在争夺盛家搬走后留出来的房间使用权。”
东方朗道：“对，本来说是共用的。孙家的人不是多嘛，俞家就叔婶两个人，就让出来了。现在就不愿意了，说是要争。”
周浩然冷哼道：“所以啊，人性经不起考验。让他们也都有点教训，他妈的天天在背后说岁青姐的闲话，这不就是在考验母女关系吗？跟挑拨离间没区别！”
东方朗就有点尴尬。
因为之前他俩在背后也没少说过，生活在那种环境里，谁都不可避免。
道德的沦丧从来就不是个体的错。
东方朗叹了口气，“你快回来吧，把真相说清楚吧，别让他们闹了。这几天，弄堂里的每一个婶子都来找过我妈说情，我妈是觉得挺有面子，可太乱了，都应付不来了。”
周浩然问：“不能坚持了吗？”
东方朗气道：“都动刀子了，还怎么坚持？漂亮姨都被胖大婶给找回来了，说是要把房子给收回去！谁都不给住了！”
“漂亮姨？”周浩然深吸了一口气，“行，我这就回去！”
第197章 漂亮姨
有车了，就方便了。
周浩然开着新车回老家。
把车停在外边，步行回去。
隔着很远，就能听到弄堂里的鸡飞狗跳。
今天不是休息日、也不是上班时间，弄堂里人不是太多，都聚在了孙家、俞家的石库门房外，都神色担心的翘脚往里看。
周浩然故作慌张的跑过来，气喘吁吁，“阿婶，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浩然？”胖大婶见到他，就很是埋怨，“都是你的彩电惹的事！”
这边一共就七八个人。
都是这几年陆续下岗的爷叔或者阿婶。
胖大婶是居委会的，年纪五十多岁，几年前就从厂里退休了。
周浩然奇道：“彩电怎么了？”
胖大婶很头疼的说：“浩然，你想想办法，这彩电……你得换种方式啊，要么就都别送了！”
“这怎么行？”周浩然很不情愿，“阿婶，我们卖书赚了钱，就是想对弄堂里的邻居们都帮衬帮衬。”
胖大婶叹气道：“知道你是好意，可现在……唉！那里边为了房子的事都闹起来了！”
“怎么了？”
周浩然不明所以。
胖大婶就又把争房子的事给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
就很让周浩然无语。
这么紧急的时刻，你就长话短说得了呗？还非得添油加醋，就跟讲故事似的描绘了一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搞文学创作呢！
“浩然，人两家都已经从争彩电到了争房子了。”胖大婶急得跺脚，压低了声音，“刚才都动刀子了，被我们几个给劝住了，我把盛家人都叫回来了。”
周浩然很着急的说：“怎么还争彩电呢？我不是……东方！东方朗！”
很快，东方朗就冒头，跑了过来。
周浩然质问道：“东方，卖书的尾款不是到账了嘛，你没跟婶子们说？”
东方朗会意，连忙道：“我也不确定那笔尾款还有没有别的用途啊，万一……”
“哪还有万一？”周浩然看起来比谁都急，“都发生这种事了，就别想那么多了，赶紧解决问题啊！阿婶，是这样，我们卖书的项目，最后一笔钱进账了，又多了4万多块钱。”
“啊？”
胖大婶眼睛发亮，又有些难以置信。
周浩然大义凛然的说：“我原本的计划，就是挨家挨户都送一台大彩电，只是后来算错账了，没那么多钱，这才不得不缩水一半。现在账上又有钱了，就可以按照原计划发放彩电了。”
胖大婶面色惊喜，神色红润，“浩然，这彩电……每家每户都有？”
周浩然掷地有声的说：“都有！”
“浩然，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真的，阿婶，你快去通知吧！让两家都别争了，彩电谁都有！我钱没了，可以接着赚，咱们这邻里乡亲的关系，可别给破坏了。”
“好，好孩子！”胖大婶知道事不宜迟，就赶紧往屋子里跑了，“让让！都让让！”
周浩然等她离开，低声问：“怎么样？”
“还行。”东方朗跟他小声交流，“这几天，你家、我家，还有岁青姐她家，都成香饽饽了，挨家挨户的上门去说情。我家里送来的酒，都有十几瓶了。”
周浩然哼道：“这是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谁有钱谁是爷！”
东方朗道：“这下算是被你治住了。”
“还差的远呢！”
周浩然知道人性的劣根性，一台电视可搞不定。
东方朗听懂了他的意思，很吃惊的问：“以后还有计划？”
周浩然瞥他一眼，“这次的事，你好好感悟，看看能总结出什么道理出来。上到世界格局、国家稳定，下到公司管理、弄堂关系，其实都是相同的道理。”
“嗯。”东方朗沉吟片刻，随后眼睛发亮，“我刚才见到漂亮姨了！”
周浩然问：“在哪呢？”
“就在里面呢。”东方朗很高兴的样子，“感觉比小时候更漂亮了。”
周浩然气道：“有点出息！”
不过，他心里也有所期待。
漂亮姨回来了？
也不知道跟记忆中的样子是否有变化。
漂亮姨是盛家的人，叫盛温婉。
其实年纪不太大，也就比周浩然、东方朗他们大十岁。
不过辈分大，她爹是当年跟爷爷们一起南下的负伤战士，当时只有十六岁，年纪最小，到了六十年代才结婚，生下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盛家爷爷很帅气，盛家奶奶也貌美。
所以生下的儿女都很漂亮。
很小的时候，弄堂里的男孩子们都叫盛温婉为“漂亮姨”。
乔岁青是弄堂里这一代最漂亮、最有出息的才女。
盛温婉是上一代的才貌双绝，八十年代上了轻工业专科学校，算是弄堂里出去的第一批考上去的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