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惊讶地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一张陌生的身份证,上面的照片是龙志强的,但姓名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他压根都不知道龙志强是什么时候把这张身份证放进去的。
“你们谁是黄根发?”警察问道。
龙志强一脸憨厚地举了举手道:“我是,我是。”
警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身份:“本地人?”
“是的是的。”龙志强憨笑着用本地口音道。
“那你就是余长顺了?”
余长顺赶紧点头:“是,是。”
“车上装的什么?”
龙志强赶紧说是五金件,还主动下车打开卡车的挡板给警察看。
余长顺坐在车里没敢动弹,大气都不敢喘。
警察爬上车看了看,确定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后,问他们送去哪儿,有电话么,他们打个电话核实下。
龙志强赶紧屁颠屁颠的跑回驾驶室,拿出了交货单,顺便低声提醒了余长顺一句:放松点。
警察检查完之后,把证件还给龙志强,然后就放行了。
后面两次的情况大致相同,第二次的时候龙志强甚至还主动和警察攀谈,问到底出啥事儿了。
警察说:“别瞎打听,只要你没有违法犯罪就行。”
永安乡的公路上,面对余长顺的问题,龙志强不屑地笑了笑,没说话。
天底下除了他自己,没有人会知道他有多谨慎,每次作案之前,他都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哪怕这些年从来没失过手,也不例外。
他会在选定作案城市后,提前做一张本地身份的假身份证,甚至还会学一些本地的方言。
他原本的普通话就已经无法分辨口音了,真遇到盘查,普通话里夹带几句本地方言,绝对不会被警察识破。
这些事情,别说娜娜和陈启立,连孟大海都不知道。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暴露,因为盯梢、绑架、买黑车、拉拢苏俊,都是孟大海他们出面的,自己自始至终都藏在暗处。
但他也很清楚,这样的局面,火车和长途汽车都不能坐,车站这种地方进去了就是瓮中捉鳖,警察一定会盯着每一个可疑目标打破砂锅问到底。
而且孤身一人没有行礼去坐火车坐长途,等于是自我暴露。
偷车抢车也不行,一旦车主报案,直接完蛋。
所以他才会去找余长顺,因为他需要一个不被怀疑的理由来躲过盘查。
但余长顺的车出不了城,因为没有可以支撑的理由。
“四哥,这是两万块钱,我手里没有更多了,你留着。”龙志强从包里拿出两沓钱顺手塞进了储物盒里。
“哎呀,你这是干啥呀。”
“四哥,这辈子咱们俩恐怕是没机会再见了。我欠你的还不了了,下辈子我当牛做马再报答你。”
“强子说你这干啥,你……”余长顺抬手抹了下眼泪,哽咽道,“要是小娜还……”
龙志强打断道:“四哥,过去的事别说了。”
“我就在前面下了,你按我说的,在永安乡到处转一转再回去,要是警察问起来,你就说开错路了。”
“强子……真……真没法儿回头了吗?”
龙志强仰天长叹:“下辈子,下辈子我再做个好人吧。”
……
陈严进入永安乡的公路,速度慢了下来,因为省道上没有看到目标车辆。
而且他们在路口停了一下,守在路口的民警也说没见过那辆卡车。
但王所长那边没有传来什么消息。
说明,这辆车还在乡里。
突然,一辆卡车从他们旁边疾驶而过。
两人瞬间气血上涌。
“严哥!”
“明白!”
第214章 追踪
陈严猛打方向盘,一个急转弯,朝那辆擦肩而过的卡车追了过去。
上了省道后,周奕就把磁吸警示灯给收了起来。
毕竟不是拍电影,上演高速飙车的后果是非常惨烈的。
而且省道出城的口子已经被武警封死了。
陈严眨眼间就追上了卡车,一个摆尾就把对方给直接逼停。
不等对方有反应,两人下车的同时掏枪,瞄准驾驶室里的人厉声大喊道:“双手离开方向盘抱头!不准有任何动作!”
周奕隔着挡风玻璃,用枪指着驾驶员,陈严再度确认车牌后,绕到旁边拉开了车门。
“就一个人!”陈严大喊道。
“下来!”
余长顺高举双手,战战兢兢的下了车。“别开枪,别开枪。”
“你是余长顺?”陈严用枪指着他,周奕把他拷上问道。
“我是,我是余长顺。”
“龙志强呢?”
余长顺一脸茫然地反问道:“谁……谁是龙志强?”
“就是郝强!他人在哪儿?”周奕厉声质问。
陈严此时已经绕到了卡车后面,但车斗里除了一箱箱五金件之外,没有人。
“什……什么郝强?我不……我不认识啊。”余长顺支支吾吾地说,但他显然不擅长撒谎。
“余长顺!”周奕大怒,“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犯了包庇罪?你还要一错再错到什么时候?”
“我……”
“你知不知道郝强杀了多少孩子?”
“什么……”余长顺不傻,他坐过牢,也收留了很多坐牢出来的人,他很清楚什么样的罪是连自首都逃不过死刑的。
但他不敢想,并且还留了一丝幻想。
“强子他……他到底……干了什么啊?”
“快说,他到底在哪儿下的车?我告诉你,他今天要是跑了,今后再有人被他杀害,那些人就是因你而死的!你自己也是当爹的人,你以后怎么面对你的孩子!”
周奕的话,彻底击溃了原本就有着巨大负罪感的余长顺的心理:“就……就前面有个摩托车修理铺,大概两三公里,前面那个路口拐过去就是了。”
两人立刻把余长顺押上了车,周奕坐在后排控制着余长顺,然后让他指路,沿着他说的方向往前开。
周奕问余长顺,龙志强穿了什么样的衣服,带着什么东西。
因为他们都没见过龙志强,只能通过衣物进行识别。
虽然周奕上一世见过余自新,但他不敢确定余自新百分之百就是龙志强,而且这么多年是否会有容貌上的变化。
余长顺交代了龙志强现在的穿衣打扮,说衣服都是自己给的,因为他来找自己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湿的。
其他事情周奕并没有着急问,目前没有任何迹象表明绑架案及之前的那些案件和余长顺有关,他唯一的罪行就是藏匿、包庇、并协助龙志强逃跑,后面可以慢慢审。
很快,车就停在了余长顺说的那家修车铺门口。
两人赶紧下车,但并没有看到疑似龙志强的人,只有一个捂着流血的鼻子的男人,惊恐地看着他们。
周奕立刻出示证件询问,男人这才害怕地说,刚才突然来了个男人,揍了他一拳后就用枪指着他,逼他交出了门口一辆铃木摩托车的钥匙。
“是不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穿了件灰色的粗布工作服?背着个挎包?”
男人连连点头。
“他往哪儿去了?”
男人指着北面得路说:“他朝那个方向去的。”
“走多久了?”
“就五六分钟吧……警察同志,那车是人家送来修的啊,在我这儿被抢了我得赔钱啊,我这一天到晚也挣不了几个……”
周奕和陈严现在哪儿有空听他抱怨,直接开车就走。
理论上摩托车的车速五六分钟的话,应该走不了多远,但是一连追了快十公里了都没看到人。
两人的心瞬间揪了起来,虽然这一路开过去没有什么大的岔路,毕竟乡下的路不像城里那么规范。
但乡下多小道,而且都是土路,更加错综复杂。
很多路摩托车走得了,但汽车压根就走不了。
周奕突然喊道:“严哥,调头,快调头。”
“怎么了?”
“往北只会离三坡村越来越远,虽然有很多小路,但乡下的很多小路不是本地人是很难熟悉的,他不可能冒这种风险,他一定是在故意误导我们!”
周奕姥姥家就住乡下,小时候暑假他经常去姥姥家住上十天半月。所以他知道乡下很多小路根本是因为有人家才开的路,有些路就是断头路,通到家门口,有些路会通到别的路,但这些小土路压根不可能画到地图上,只有天天走的当地人才熟悉。
龙志强在逃亡,虽然他骑了摩托车,比汽车灵活很多,但是他不可能浪费时间冒风险一条条小路去试。
何况本身往北这个方向只会离三坡村越来越远。
所以周奕意识到了这一点,认为他很可能在故技重施,把摩托车变成让他们追赶的目标,自己则暗度陈仓。
陈严立刻调头,周奕让他留意下路两边的河道。但公路两边基本都是不太深的小河沟,并没有看到河里有摩托车的影子。
眼看又要开回到修车铺了,大概还有七八百米的地方,周奕突然看到一栋平房后面的草垛后面倒着一辆摩托车。
他马上让陈严停车,自己跑过去查看,因为这辆车停的位置相当突兀,正常情况下农村谁不把车停在屋前。
上前一看,果然是一辆铃木摩托车,而且发动机还有一点余温。
最关键的是,这辆车停的位置,如果沿着公路往北走,刚好被平房和草垛给挡住了视线。
只有往南走的时候,才能看到。
周奕转到房子正面,找到房主,是个老头。
一问,老头说这不是自家的摩托车,他哪里买得起摩托车啊。
然后老头突然看了看四周,着急地大喊道:“我自行车呢?刚才还在这里啊,我车呢?”
周奕瞬间就明白了,再一问,不光丢了车,本来挂墙上干活用的衣服和草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