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您要是有胆量辞掉一半的学徒工跟正式工，我就有把我降低两成的生产成本。”
主管财物的副厂长马上接话……
“厂长……”
“老周这句话说得好。”
“虽然轧钢厂给学徒工跟正式工发的工资不高，每个月只有十八块跟二十七块钱。”
“但他们人多……”
“因为这几年的扩招，整个轧钢厂的学徒工加起来整整有两千四百多人，差一点儿就两千五百人。”
“陆续转正的正式工更多，整整有三千余人……”
“每个月光给他们就要发出去十三万的工资。”
“如果厂里面真能辞掉一半的学徒工跟正式工，我这边儿每个月都能少发出去六七万块钱工资。”
“说不定轧钢厂就能从亏损转成盈利。”
“除了生产车间，后勤各个部门也藏着大量磨洋工的工人。”
“就比如说采购科……”
“之前四九城实行票据制，很多东西买不到，我们不得不成立采购部门，让采购员下乡采购厂里面急需的各种物资，保证轧钢厂生产。”
“现在四九城已经取销票据制，只要有钱，什么东西都能买得到，采购科二十多个采购员天天在办公室看报纸，打牌，喝茶，什么事儿都不用干，每个月却能拿到三十四块钱工资……”
“这完全就是白白浪费轧钢厂的钱吗？”
看杨厂长眉头越皱越深，主管财务的副厂长果断闭上嘴巴。
该说的他已经说了，但在轧钢厂想要辞退一个工人实在是太难了。
用别人的话来说，只要在轧钢厂转正，那就是铁饭碗，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杨厂长都没法儿辞退人家。
所以自己说再多轧钢厂人员臃肿的问题都没用。
如果杨厂长不能下定决心，或者想办法辞掉一些人，谁都没办法改变轧钢厂现在的困境。
果不其然，自己刚刚说完，主管人事的副厂长就开口了：“你们说得轻巧……”
“咱们轧钢厂是国营工厂，工人们端的都是铁饭碗，只要人家没有犯错，就算厂长亲自出马都没法儿辞掉人家。”
“我看这件事儿还是算了……”
“先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从其他渠道降低我们的生产成本，节省一些开支……”
就在大家一脸沮丧，绞尽脑汁都想不到破局办法时，杨厂长突然插话：“没有理由，人家不犯错，我们确实没办法辞退厂里的工人……”
“但我们可以想办法逼他们主动离职……”
“我有一个想法大家一起讨论一下，可行的话咱们就形成决议，马上执行……”
几个副厂长脸上全都露出一副期待表情。
如果将来轧钢厂入不敷出，他们这些厂长跟副厂长都没好果子吃。
所以每个人都想解决轧钢厂困境，让轧钢厂生存的更久，进而保住自己现在的地位和收入。
否则没了轧钢厂，谁也不知道他们这些厂领导会被上级发配到哪个边边角角。
杨厂长没让大家等太久，直接说出自己想法：“从现在开始，轧钢厂不再接受任何转正。”
“也就是说目前还没有转正的学徒工如果想要一直在轧钢厂当下去，那就得做好当一辈子学徒工的准备。”
“如果不愿意在轧钢厂继续呆下去，那就自己从轧钢厂辞职。”
“现在四九城的物价越来越高，曾经的粮票也没有了。”
“什么东西都要花钱买。”
“十八块钱的学徒工工资顶多够两个人在四九城勉强生存下去。”
“我相信这个政策一出来，很多想要挣高工资的学徒工都会选择辞职。”
“毕竟现在在外面的私营饭店刷盘子，一个月都能挣二十多块。”
“已经转正的正式工原则上不再进行任何考级，并且从事原来学徒工的工作，如果接受不了也可以主动辞职。”
“第三……轧钢厂所有正式工的工位如果有人继承，只能从学徒工干起，而且只能当一辈子的学徒工。”
“至于后勤下属的采购科……”
“他们确实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但里面的采购员都是正式工，直接辞退肯定是不行的……”
“后勤处长安排人清理一下，把后勤多出来的人员名单列出来，全部送到车间当苦力。”
“愿意做就继续在轧钢厂领工资，不愿意干可以主动辞职……”
“从现在开始，轧钢厂不养闲人。”
“如果是干部呢？”主管人事的副厂长再次开口。
杨厂长想了一下回答：“我记得轧钢厂不少基层干部都是工转干，你负责考察一下他们当干部以后的工作情况，有能力的继续当干部，没能力的全部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继续当工人……”
第668章 倒霉的棒梗
杨厂长连续说了好几个想法才停下来，然后就带着满脸期待等着大家回复。
虽然这些想法很有可能伤到他们自己的利益。
但为了保证轧钢厂稳定，也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最后这些副厂长竟然全部同意这些提议。
杨厂长看到最后的投票结果后既诧异又高兴，当即做出决断：“既然大家都没意见……”
“一会儿我就把这些政策整理出来，全厂进行广播……”
…………
轧钢厂一车间。
棒梗这段时间特别开心。
再有半个月他就可以转正了。
按照他之前跟家里的约定，转正之前，每个月的十八块钱工资必须交家里十五块钱，毕竟他现在的工作是秦淮如跟贾张氏两个人出钱保住的，棒梗于情于理都应该出钱养家，交给家里的十五块钱就相当于全家每个月的生活费。
加上愧花每个月还给秦淮如跟贾张氏的十块钱，交给家里的五块钱生活费，易中海每个月交给秦淮如的十块钱生活费，贾张氏跟秦淮如在不愁生活费的情况下，每个月都还能攒个七八块钱。
等棒梗转正以后，每个月交给家里的十五块生活费并不需要上涨，这就意味着他每个月留在自己身上的零花钱将会从原来的三块钱暴涨到十二块。
虽然不是很多，但也足够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好一阵子。
更重要的是，秦淮如跟贾张氏正想方设法儿的在外面给他买房子，找媳妇儿。
还说等他在轧钢厂一转正就帮他娶媳妇儿。
连续三个好事儿聚在一起，棒梗想不高兴都难。
他都想好了，只要自己被轧钢厂定为正式工，就把之前从贾张氏手里搞到的那些钱拿出来请一帮兄弟在外面好好庆祝一下。
今天跟往常一样，棒梗一边在车间磨着洋工混日子，一边跟自己玩得好的几个兄弟聊天吹牛，完全没有一点儿上班的样子，看得周围几个老员工不断摇头叹息，觉得他们完全就是在浪费长辈好不容易给他们买下来的工位。
车间主任也很不满棒梗的行径，但他并没有犯错误，而且车间确实没有什么他们可以做的活，只能眼不见心不烦，尽量不去看他们几个混蛋。
“通知……通知……现在播报一则重要通知……”
就在这时，熟悉而又悦耳的广播声突然在车间里响起。
棒梗面色一喜，还以为是自己转正的通知下来了。
旁边几个年轻人也都知道棒梗马上就要转正了，想法跟棒梗一模一样，马上朝棒梗恭惟道：“棒梗……”
“肯定是你转正的通知下来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到时候可别忘了请客……”
棒梗满脸都是笑容，拍着胸脯朝大家保证：“兄弟们放心……”
“我棒梗向来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要是今天的转正名额里真有我……今天晚上咱们兄弟几个肯定不醉不归……”
“经过厂领导研究决定，从今天开始，轧钢厂不再接受任何学徒工转正申请……”
“还没有转正的学徒工原则上不再进行转正……”
“如有员工认为学徒工工资太低，可以主动向厂里面提出离职申请，轧钢厂将会补偿大家一个月的学徒工工资。”
“已经转正的正式工不再进行任何攻击考核，在各个车间从事之前学徒工工作……”
广播的内容特别长，但棒梗听完广播中的第一条就傻眼了。
自己马上就要转正成为轧钢厂正式工，已经做好将来每个月领二十七块钱工资的准备，结果厂领导竟然告诉自己，轧钢厂不再接受任何转正申请……
那不就意味着自己的转正彻底黄了……
而且还要在轧钢厂当一辈子的学徒工，完完全全失去转正希望。
越想脸色越白，嘴里喃喃自语道：“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决定不能等我转正以后再公布……”
“我不服……”
“在轧钢厂工作了这么多年，凭什么厂领导说不让我们转正就不让我们转正……”
棒梗这句话引起不少人的附和。
毕竟光一车间都有将近四十个没有转正的学徒工。
要是轧钢厂真按广播里的新政策执行下去，那他们都将会失去转正的希望。
要么在轧钢厂当一辈子的学徒工，要么主动辞职，放弃轧钢厂的工作。
当一辈子学徒工肯定是不可能的。
四九城的物价越来越高，而且还在继续上涨，现在十八块钱的工资还能让两个人勉强活下去，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十八块钱工资只能让自己一个人勉强活下去，那这个学徒工的工作就更没有干下去的意义了。
所以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们都想在轧钢厂争取一下。
虽然转正后的工资也不是很高，但毕竟有二十七块，比学徒工的十八块钱工资整整高了一半。
很快一车间就因为广播中的新政策吵成一片。
车间主任看着眼前越来越乱的局面果断开口：“都吵什么吵，这里是轧钢厂生产车间，不是菜市场。”
“现在是工作时间，不是下班时间……”
“如果让我发现有人再在车间里面捣乱，小心我直接以违反常规来处分你们，特别是你们这些学徒工。”
“我早就看你们不爽了，干活不好好干，天天就想着偷懒……”
“现在厂里面给你们一个主动辞职的机会，还有一个月的工资补贴可以拿。”
“等时间过来，再想离开轧钢厂，补贴可就没了。”
“要是今后违反轧钢厂常规，挨了处分，以你们学徒工的身份除了开除，没有其他任何路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