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镇静、内心同样紧张的李恒暗暗舒口气,刚才还在下意识喵喵饱满,胡思乱想:
怎么办?怎么办?
老师这样直白,自己是被迫从了?
还是撕破脸皮,奋起反抗,誓死不从?
李恒收敛心神问:“老师住在几楼?”
王润文说:“二楼,本来今晚打算在市区过夜的,可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房子里有些阴森,就来学校了。”
这是她的真实体验。
把电视声音调大都无法静心,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脑海中的邪念在不断地滋滋生长。
李恒本能地想问,为什么不让她家里人住进去镇一镇?
但下一秒想到老师的不幸遭遇,其父母离婚又各自有了新的家庭,李恒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有求于两人,王润文抢着付了蛋炒饭的钱,稍后三人在校门口乘坐公交车去了市区。
路不远,坐公交十三四分钟的样子就到了。
小区有点老旧,楼房普遍不高,最高也才四层。
李恒跟着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楼下搭了个棚子,外边有花圈和白色挽联,里面敲锣打鼓,还有和尚念经。
怪异的是,就是没有哭声。
经过棚子,上到二楼,才进门,他就忍不住问:“怎么死的?不是没过30吗?还设灵棚?”
在他们老家的习俗里,死者没过30的一般怨念深重,号称少阎王,不设道场,尸体骨灰都不许进屋,直接拉去坟场埋了。
英语老师叹息:“也是个可怜人,遭了无妄之灾,半夜从卷烟厂下班回来的路上被人误砍死的。”
李恒问:“那怎么没送去火化?”
英语老师回答:“已经火化了,灵棚里摆的是盒子。”
聊到这,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两人默契地没再提及。
换好鞋,摆好行李,从卫生间洗个手出来的李恒发现张志勇这货正盯着茶几上的相框一个劲猛瞧。
客厅里没发现英语老师的身影,他出声问:“老勇,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沉浸在相框世界中的张志勇吓了一跳,稍后急不可耐地向他招手,压低声音猥琐说:“快来看,好美!”
原以为这二货在说英语老师年轻的时候,等他接过相册一瞧,才发现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这是一张两人毕业合照。
左边正是英语老师,一脸灿烂的笑容。
右边的女人同样在微笑,但只一眼,李恒就明白缺心眼刚才为什么失神了?
虽然穿的学士服,打扮也并不华丽,简简单单,可其身上的浓浓书卷气息隔着相框都能清晰扑鼻入耳,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
就在两人凑头欣赏的时候,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美不美?”
快嘴张志勇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美!美得冒泡泡,我都想娶来做媳妇了。”
等到说完,缺心眼扭头看到的是一张似笑非笑的脸,顿时面红耳赤地低下头,双手无措地搓着,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
伸手拿过李恒手里的相框,王润文对着相册里的人看了会,缅怀说:
“她叫余淑恒,是我大学最好的朋友,如今在一大学当老师。”
说完,她还不忘揶揄张志勇,“她很受欢迎的,家境也不错,你要想娶她的话,那得加油了,第一步就是考个好大学。”
张志勇被说的无地自容,心慌慌地跑卫生间去了,美其名曰上厕所,实则逃避。
听到门“砰”地一声关好,王润文转向李恒:“和陈子矜比,你觉得谁更漂亮?”
这明显在奚落人啊!
李恒白了眼,一屁股坐沙发上,双手枕着后脑勺,不接话。
王润文把相册放回茶几上,好奇问:“陈子矜去京城了,你们现在还有联系么?”
李恒还是没接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润文似乎懂了,双手抱胸,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放弃了你,是她的损失。
以你的外在条件,只要进入大学就犹如蛟龙入海,到时候能挑花了眼。”
李恒本欲辩解:老师你误会了。
可一想到上辈子陈家众人对自己的低眉冷眼态度,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太早,他在等!
等《活着》的消息!
都说先苦后甜嘛,这些日子自己已经够苦了,他期待成名后的甜。
是人就有虚荣心,是人就追逐名利,是人就希望别人高看自己一等,纵使两世为人的他,也不能免俗这点。
心里估算下日子,《活着》已经寄出去好几天了,也快到杂志社了,
应该很快就会反馈消息。
思及此,他的内心莫名澎湃。
他清楚,自己压抑得太久了,来自村里的、来自陈家的、来自父母姐姐的、来自同学之间的,他都需要一个渠道释放情绪。
李恒对她说:“老师,过几天也许会有信件寄到你这里,或者有人打你电话找我,请帮我留意下,这个对我很重要。”
王润文听得一知半解,“什么信?什么电话?”
一切还未尘埃落定,李恒不敢把话说太满,笑笑开口:“容我先卖个关子,到时候你就晓得了。”
视线在他身上停留小会,王润文问:“是我学校住处的座机号码?”
李恒说是。
王润文爽利答应:“行,这段日子我注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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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劫
当天晚上,英语老师睡主卧。
由于这是老房子,空间并不宽敞,就两室一厅,李恒和张志勇一起住次卧。
听着楼下有道师在麻麻地念经,张志勇翻来覆去睡不着,跳起来满是怨气:
“这麻批的要搞到几点?吵死了!老夫真想下去一脚把那盒子踹了!”
李恒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只能算是毛毛雨噻,他眯眼平躺着:
“你忍一忍,这是老城区,周边都是住户,不会弄太久的,估计等会就歇息了。”
张志勇青筋毕露,抓着头发发狂:“可老子要疯了,已经忍不了了!”
李恒说:“那你就下去踹盒子,我替你打110和120,顺便到火葬场帮你预订个盒子。
不过你知道的,我兜里钱不多,到时候要是预订不到骨灰盒的话,你也别怪兄弟不够意气,你忍忍,资江河里吃死肉的鱼…”
“停!停!你个傻!”张志勇骂骂咧咧下床到窗户边瞅瞅,随后又回到床上,学他的样子平躺假寐。
过了会,这二货又耐不住了,忽然问:“李恒,你说隔壁的英语老师睡了没?”
李恒睁眼望着天花板:“你问这干什么?”
张志勇嬉皮笑脸说:“长夜漫漫,我觉得你不应该在这浪费,应该去隔壁。”
李恒:“……”
没等到回复,张志勇接着往下叨逼:“真的!我真的感觉她对你不一样,要不今晚我去楼下灵棚镇压骨灰盒,把屋子腾出来,给你们”
“哎哟!!!”
这货话还没说完,就已经从床上闪现到了地板上,右手捂着屁股哎哟哎哟,很是不悦。
瞪眼怒骂:“李恒你大爷的!你踹我干什么?
就算你们今晚做了坏事,我是你兄弟,难道还会说出去昂?你就这么不信我昂?”
李恒伸腿又是一脚,这回直蹬脸上,嘴巴都蹬歪了。
见缺心眼还要满口喷粪,李恒慢慢悠悠地坐了起来,“你要是想成为第二个刘业江,想进医院缝针就继续说。”
“日!亏你还是男人,还长得人模狗样,真是不知味!我要是你,我早把张志勇打晕了,早扑隔壁床上去了!”
张志勇气势弱了几分,但嘴上仍在维护最后的脸面,小心翼翼摸回床上,直把李恒看得大乐。
重新并排趟着,十来分钟样子后,楼下果然停火了,世界一下子变得安静好多。
这时张志勇鬼鬼祟祟做最后的怂恿,“我看王老师不会反抗你的,要不你把我敲晕嘿,放心,咱有这觉悟,作为好兄弟这时候就应该被敲晕。”
李恒说:“把你丢床底下。”
“可以,太可以了,但你们动作要小点,别把我整醒了。”张志勇欢欣雀跃,还拍起了手掌。
有这二货在的地方,就是他娘的欢乐,两人有的没的说着,直到很晚才睡。
这一觉李恒睡得死,等到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8点多了。
张志勇早就起来了,正坐在床边发呆。
见状,李恒忍不住问:“大早上的发什么呆?什么时候醒的?搞洗漱了没?”
“醒好久了,还没洗漱,尿都还没撒,尿泡都憋疼了!”张志勇双腿夹紧,显然在憋尿。
李恒爬起来,一边穿衣一边问:“那你怎么还不去?等着跟我抢厕所啊?”
“英语老师在外面客厅,老子不敢去。”张志勇口口声声自称老子,却慌得一批,不敢单独和王润文相处在一个独立空间。
李恒踢了他一脚,“瞧你那怂包样,出息!”
“狗日的你轻点,老子尿都快被你踹出来了。”张志勇跟在他背后,努力装着没事人的样子,一蹦一跳终于进了卫生间。
王润文问李恒,“张志勇怎么回事?一瘸一拐的,昨晚把脚崴了?”
李恒毫无歉疚就把兄弟给卖了,“还不是你坐在客厅沙发上,他不敢出来,尿憋的。”
王润文错愕,看眼卫生间,似乎隐隐还能听到里面有瀑布冲击的声响。
两秒后,她笑了,起身说:“你也快点搞好洗漱,我去买早餐。”
“。”
今天是2月10号。
开学的第二天。
早餐过后,三人不敢再耽搁,乘坐公交车回了一中。
进到校门,李恒两人与英语老师分开了,他们先去的三楼自己教室,找班主任王琦报道,拿报道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