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哥,刚走没一会儿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东西拉下了?你别进去了,什么东西忘了,告诉我一声,我进去帮你拿去?”
对方开口第一句话,就让本打算自己出门坐车去文化宫的宋铁生和东子停下了脚步:
“有个叫谢虎山的农民同志被你们带回来了?”
“程云飞?程大哥?”听到警察喊对方飞哥,对方又说出谢虎山的名字,宋铁生转过身,朝跨骑在自行车伤的青年开口试探性问道。
程云飞打量了一下宋铁生,有些疑惑的开口:“哥们,你谁呀,认识我?”
“我俩是谢虎山的兄弟,跟他一块来的燕京,因为在公共汽车上收拾小偷,我俩被带回来了解了一下情况,三哥说在文化宫等着我俩汇合。”宋铁生对程云飞解释道。
程云飞恍然的一点头:“那对上了,不过你俩不用去文化宫了,虎三儿那小子从文化宫又转移到这儿了。”
“什么意思?”宋铁生看看东单分局的大院,对程云飞问道。
程云飞指着办公楼:“我也是刚从分局出去,出去我就奔文化宫找虎三儿去了,结果到那就听说,虎三儿这小子跟文化宫门口,出于保卫公家财产的想法,捅了四个抢劫的地痞无赖,我一打听,人被带这里来了,所以又赶过来了,你说这事闹得,咱们哥几个,不挨着的三件事,结果都关一地方来了,你俩的事解决完了吗?”
“啊?三哥捅人了?”宋铁生一愣,随后跟东子对视一眼,就再度朝分局里面走:
“我得去跟这里的领导解释解释,三哥确实是保卫公家财产,他身上那钱是津门铁路公安局查办追缴的赃款,因为那会儿我俩抓小偷,我让他帮忙收起来,不能让燕京把他当打架斗殴抓起来,他肯定是保卫公家财产啊。”
“我的大闷儿兄弟混整了啊,出门不带韩老二,都有两位公安同志当保镖了?还是铁路系统的公安同志。”听到宋铁生的话,程云飞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他和谢虎山上次见面的时候,谢虎山和韩红兵这俩家伙还是只懂跑去港岛偷狗,偷完就跑的愣头青。
再看现在,虽然没见着谢虎山的面,可手底下这俩兄弟听自己说完,就已经把整件事想好了怎么解决,而且听起来井井有条,有理有据。
程云飞虽然在火车站扛大个,但各个系统之间的门道却不陌生,如果谢虎山被铁路公安系统的这两人带走保下来,地方公安就别想再插手,就算想插手,且得走程序盖章慢慢熬呢。
谁让人家是独立系统又抱团的铁老大呢,而且他扛大个也算是在铁路系统工作,半个铁路人,知道铁老大遇到事是真的能上纲上线唬人,开口闭口就是国家调拨紧急任务那套词,反正你不交人,回头铁路段搞出点事儿就能推到地方头上。
除了各地驻军,哪个普通地方单位敢放话承担国家损失?所以一般都是退一步风平浪静。
“程大哥,回头再攀交情,我先……”宋铁生听到谢虎山被带进去了,顾不上再废话,就准备回分局询问谢虎山的情况。
“不用,不用~我解决完了,他捅那四个躺在医院都跟公安同志承认了,整件事跟虎三儿没关系,他们几个自己闹着玩误伤的,俩等我会儿,我进去把人带出来喝酒去。”程云飞片腿下了自行车,示意宋铁生在院内等着自己,然后他跟回自己家一样,朝着东单分局大楼里走去。
本来送宋铁生和东子的两名警察,马上转身,一左一右夹着程云飞朝里面走去,整得好像程云飞是可能对分局搞破坏的特务一样。
宋铁生有些忐忑,好在他和东子刚在院内踱步不超过五分钟,就瞧着右眼眼眶有些乌青的谢虎山被程云飞勒着脖子从楼里面带出来,还朝送出来的几名警察摆摆手:
“别送了,老张,对了,还有一事,下回咱对好账行吗,罚款咬死了是五十块钱,别我媳妇来交罚款,你手底下那同志跟我媳妇说罚款二十块,为藏三十块钱私房钱,我挨我媳妇这顿训。”
送他出来的老警察满脸无奈的笑道:
“别指望我们替你撒谎,你别惹事不就行了,国家为啥禁止拳击,不就是因为危险性太大,当初比赛场上发生多起打死人的事吗,你要喜欢,没事练练武术套路就行了,你不学过大成拳吗,别操持一群人玩拳击了,有俩钱儿都糟在这上面,值吗?给媳妇买买衣服,买点肉包顿饺子不香吗?”
“早晚国家得放开让大伙练拳击,都要开放了,外国鬼子都要能来中国了,要是连这种运动停了,以后子孙容易见到洋鬼子没血性。”程云飞嘴里笑着说道:“你们局里也该成立个……”
老警察把他们送到门口:
“用不着,要不我拿电棍,你戴拳套,打一场试试?打完再研究我们这些警察有没有必要跟你一块练拳击?赶紧麻溜走人,别再搞地下活动了,替我给你爸带好儿。”
“三哥,你眼眶怎么回事,谁干的?”宋铁生没理会程云飞和警察的话,瞧着谢虎山的眼眶开口问道:
“是不是我招惹的那几个犊子?对不住了,这事都赖我,三哥,我让你吃挂落了,等着我的。”
宋铁生满脸歉意,他完全是出于警惕,在公共汽车上喊大伙注意小偷,没想到最后害得从头到尾没参与,一心想来燕京参加报告会的良民谢虎山眼眶青了一块,这尼玛怎么跟韩老二那帮兄弟交代?
韩老二肯定觉得自己和东子事情办得不地道,三哥带你们俩去燕京旅游,结果你俩惹完事啥事没有,三哥反而受伤了?
“没事,对方比我伤得重。”谢虎山取出香烟叼在嘴里,看向程云飞好奇的问道:
“飞哥,你怎么跟我两个兄弟一块来了,而且你自己都被人家逮进去了,怎么还有这么大面儿把我捞出来?”
“我哪有那面子捞你,没看我出来都是你借钱给我媳妇交罚款?”程云飞捶了两下谢虎山的肩膀头子笑道:
“我是让跟你打架那伙人告诉警察,跟你没关系,他们同意你没伤人就行,炮局那么多事,管不过来,双方既然都不闹,公安巴不得放人,真揪着不放,公安同志也怕那伙痞子跟癞蛤蟆一样恶心人。”
“公安还怕流氓地痞?”谢虎山好奇的问道。
程云飞把自行车又推回分局门卫值班室,然后跑去附近冷饮摊买了几根冰棍,递给谢虎山一根让他敷眼眶处:
“这伙王八蛋整天自称人物,实则全都是臭狗屎,半夜拿砖头砸警察家玻璃,然后朝里面扔大粪,扔长虫,要不就是欺负人家公安同志上学的孩子,家里老人遛弯时把拐棍抢过去撅折,又没什么大罪,普通警察拿这种下三滥滚刀肉还真没什么辙,查不出来到底是谁干的,知道是谁没证据也不行。”
“那怎么解决这事?”宋铁生和东子两位铁路公安听得直皱眉。
他们在铁路抓了这么久的贼,都没有贼敢去家里打击报复。
程云飞分了宋铁生和东子一人一支冰棍,自己咬着一支:
“找我呗,这局子都认识我,基本都是猜出大概是哪些人能干这种事后,找我出面收拾对方。”
“燕京的流氓这么下三滥呢?”谢虎山左手举着冰棍敷眼眶,右手举着冰棍开啃。
程云飞反问道:“哪的流氓不下三滥,上次咱们在羊城遇到的,不也一样的货嘛?”
“那你怎么让这帮下三滥主动跟警察说,他们的伤不是我造成的?”
“一群死要面子的废物点心,激将法呗,我去医院找他们,说真出息了,让警察立案抓人,你们也好意思吹在四九城出来玩?”程云飞啃着冰棍:
“这帮下三滥,有种不知所谓的自尊,本来口供都快在医院录完了,立马都翻供,自己受的伤,跟你没关系,所以我进去让你告诉警察,没人抢你钱,等于双方根本没冲突,就完事了嘛,至于后面怎么解决,去文化宫啊,我说了,不是不服嘛,文化宫等着,我肯定带人过去,有本事再练一场。”
一听还要练一场,谢虎山呲牙咧嘴的开口:“飞哥,我觉得吧,我还年轻,千万不要走上犯罪的道路,要依靠法律……”
“哪有法律?溜达过去天也该擦黑了,门口维持秩序的警察也该撤了,四九城大小流氓也都该到齐了,不光要看打架,今晚有时装表演,等着看演出呢,再说,也不用你打,让他们冲我来。”程云飞看了眼谢虎山说道:
“我话都放出去了,能挨着我一下,我和你,随便他们处置。”
谢虎山笑着朝后退去:“那我更不去了,万一你失手我就落这伙流氓手里了,这伙人可对我有意思,占我便宜,还放话要亲我大爷……”
“你怕燕京城的流氓占你便宜,就不怕哥哥我把你闷儿捏爆了?”程云飞笑着说道:“没事,放心吧,但凡二十五岁朝上的都不敢跟哥哥我动手,年轻的小崽就算动手,也就是拳靶子。”
谢虎山倒也不是真怕程云飞打架,开玩笑,羊城那次那么大的局面程云飞都能住,一群燕京小流氓更不至于。
四个人一边朝文化宫溜达,谢虎山一边听程云飞说起他被逮起来的原因。
程云飞酷爱拳击这项对抗运动,可惜拳击自打建国之后,已经连续两次被禁。
第一次是因为1953年的全国民族体育表演和竞赛大会,当时缺乏专业的拳击裁判,导致了拳击比赛现场发生了拳手“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的局面。
多名拳手因为裁判无法及时暂停或者结束比赛,在拳台受到重伤,更有一名粤省拳击运动员在拳台上直接被对手的连续重拳击中头部而导致死亡,这让体育部门把拳击相关赛事禁了三年。
好不容易三年之后的1956年恢复了比赛项目,结果刚解禁两年,1958年燕京全国二十城拳击锦标赛上,就再度发生了悲剧,一名上海工厂工人出身的拳手不幸在比赛中去世。
很多爱好和平的观众认为这个项目太过于血腥和危险,多次在报纸上发文抨击,最终引起了国家的重视,研究之后认为国内拳击比赛条件还不成熟,暂时撤销拳击运动比赛项目。
这一禁,就是二十多年。
拳击也就成了地下小众运动,一个人对着靶子练没人管,可是一旦要两人对练切磋分胜负,如果被举报,再被查出没有体育部门的特批文件,那当事人就得被逮进去关两天教育教育,罚点儿款长长记性。
程云飞练拳击跟小时候练武术一样,有正经的师傅传授,不是挥舞着王八拳瞎练就自称拳击。
他的师傅就是拳击被禁止之前的最后一个六十八公斤级全国总冠军,如今在体育部门挂个闲职写材料的汪国均先生。
赋闲二十多年的汪师傅,私下偷偷摸摸教出了两个徒弟,其中一个就是程云飞。
今年程云飞已经被逮了四次,都是因为拳击,而且一点儿都不冤,他每周最少三次去找汪先生练拳吃饭,师徒感情好,什么话都能说,汪先生说三中全会之后,感觉国家正在改变之前的混乱局面,体育运动肯定也得拨乱反正,回归正轨。
所以汪先生抽空开始编写一本叫《拳击技巧》的书,希望如果有机会恢复拳击比赛的话,国内至少能有一本系统性介绍这项已经封禁二十多年,出现选手断代的入门书籍。
师傅说很可能会恢复,不是太确定,听到程云飞耳朵里则是肯定会恢复,他想的是,如果恢复拳击比赛,肯定和五八年那时候一样,各单位成立拳击训练队,参加每年各种拳击赛事。
他想让自己工作的单位,火车站装卸队成立一支拳击训练队,不过估计上级单位未必能同意,因为拳击训练很费钱,选手的饮食,护具,练习,医护哪哪都需要钱,上级单位不拨款,靠装卸队自筹肯定费劲。
所以他想干脆搞一搞地下拳击比赛,让大伙先提前直观了解一下这项运动有多精彩,同时给自己未来的装卸工人拳击训练队筹点资金,到时候手里有钱,就不用跟上级领导申请,最多要个名分就行。
这位大爷是敢想敢干,直接搞起了燕京地下拳王争霸赛。
自己当主办方和裁判,比赛还设置了奖金,冠军一百,亚军八十,季军五十,谁都可以报名,不收报名费。
一时之间,燕京城甭管是否了解拳击的,只要练过两天把式的小伙子,甚至一身蛮力的工人,乃至有些觉得能打的顽主,退伍军人,全都收到消息跑去找他报名。
场地就安排在地坛公园,时间在每天晚上十点钟开始,不卖门票,但想进去看比赛,必须买他媳妇半夜在地坛公园门口摆摊卖的公共汽车月票才行,月票正常买是四块钱一张,他媳妇陈敏卖四块二,相当于门票两毛钱。
之所以卖公共汽车月票,而不是直接卖门票,就是怕被举报投机倒把之类。
别说,买卖挺好,每天晚上都能卖出二三百张门票。
因为国内没有拳击比赛,护具都没处买,程云飞只能勉强凑出四套像样的护具,所以赛程拉的很长,只能一晚打两场三回合比赛,他还得自己上场当裁判。
还没等决出八强呢,他已经被逮进去四回,现在上面局势不明,也没说拳击开没开放,公安抓人也没什么严重罪名。
第一,看热闹的不能抓,人家在地坛公园晚上遛弯看热闹,没犯法。
第二,程云飞他媳妇卖公共汽车月票也不犯法,本身就是售票员,你管人家在哪卖票呢,卖的又不是假票,是正经公交公司电车月票。
所以就只能抓组织者程云飞,批评教育关两天,交点罚款就放人。
分局也知道,这家伙放出去肯定还得继续组织,但又没什么辙,局子里但凡工作超过十年的警察,上至局长下至科员,早就知道程云飞的事迹,真不敢太过分的招惹他,在他们看来,现在程云飞就是私下打打拳击,不干其他事,被抓还配合,已经是表现非常好的良民,已经很给公安局面子了。
“你到底干过啥事?”谢虎山听到程云飞说分局上下都给他面子,好奇的问道。
程云飞一乐,看看他,没有说,而是换了话题:“把冰棍拿下来吃了吧,再不吃就化了。”
四个人不起眼的溜达到文化宫时,天都已经擦黑,文化宫广场上比午后那会儿多出了很多人,有一些是下班来文化宫门口广场遛弯,还有一大部分是等着排队进场看今晚的时装表演,最后就是围在广场四周的栏杆上抽烟说笑,自以为潇洒的流氓地痞,眼睛在广场那些年轻姑娘之中不断寻摸,想着拍婆子砸圈子的美事。
谢虎山四人刚低调的抵达广场,远处坐在护栏上的一伙人忽然有人呼哨一声,相邻的二三十人纷纷跳下栏杆朝着四人围上来。
这伙人带着劳动帽,帽檐压的极低,脸上还罩了口罩,这造型一看就是见不得人的下三滥。
东子伸手就要抽电棍,谢虎山把他手按住,语气平静的说道:
“不用往心里去,都带着口罩呢,一看就是怕挨枪子的孬种,打架都不敢大大方方露脸,这是憋着把我放躺下就赶紧跑呢,还没打人先想跑,就冲这心气,他们都不是吃江湖饭的材料。”
脑袋包裹的跟印度锡克教徒一样的龙三儿刚从人群里走出来,宋铁生就炸了,一声不吭朝着龙三扑了上去。
虽然路上再没提起过,可他心里一直记得谢虎山的眼眶因为他惹事才青了一块儿的事呢。
龙三儿没反应过来,他旁边一个身材匀称的青年却反应够快,伸手一拽龙三儿,自己摆出撂跤的架势,双手摆出捕虎的架势放宋铁生扑过来,他看宋铁生一迈步就瞧出来,这个大个子没练过,纯是靠身体素质打烂架出身,笃定对方只要近身,不等对方站稳自己就能用一招扳山倒把宋铁生摔躺下。
他99%的分析判断都对了,唯独错了一样,宋铁生打架太冲。
他放宋铁生近身,双手搭住宋铁生的身体发力时,正常人此时都该惊慌错愕,宋铁生跟反应迟钝一下,毫无感觉,而是一记头槌撞在对方鼻梁上!
刚一得手,宋铁生整个人就被摔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等他挨完这记扳山倒从地上翻身爬起来,对面摔他的人口罩已经被鲜血染透,双手捂住,垂着脑袋用力摇晃,疼痛难忍,涕泪横流!
“停停停~”程云飞开口想要喊住宋铁生,奈何宋铁生不给他面子,径直朝着流鼻血的对手走去:
“再给我来一下!来呀!”
程云飞瞧着宋铁生甩开自己的手,不以为忤的对谢虎山笑笑:“你这兄弟也太虎了,脾气比韩老二不是东西。”
“铁生,回来。”谢虎山开口喊住还要上去跟人打架的宋铁生,宋铁生看看谢虎山,又看看龙三儿:“三哥,你让我……”
“我让你回来。”谢虎山说道。
宋铁生点点头,指点了一下龙三儿和刚才把他摔倒的对手,退回谢虎山的身边。
刚才的冲突,惹得很多聚在广场附近拍婆子的顽主流氓们围过来看热闹,有人认识程云飞,有人认识龙三儿,不时唧唧呱呱的出声讨论。
“龙三儿,我下午怎么说的,我说你或者随便找人跟我练练,打中我一拳,我和我这个兄弟任你处置。”程云飞低头取出一盒寒酸的桂花烟点燃叼在嘴里,对龙三儿说道:
“要是打不着我,被我放躺下,就赶紧滚蛋回你的东单剥削小偷去,别再出来现眼,你喊来这点人,一个像样能打的都没有,面子照你那俩流氓哥哥差远了,你哥几年前让我打成小滋那回,还能喊俩体校练家子来撑场面,你喊来的全都是脆碎呀。”
“假花子,一把年纪在这装你大爷呢!艹,早就想办了你丫的!”听到程云飞话说得难听,一个高大身影从队伍里冲出来,不由分说朝着程云飞挥拳打来:
“你有什么可豪横的,我就不服!”
程云飞叼着烟站在原地不动,众目睽睽之下秀了一出漂亮的拳击身法。
他两只脚跟焊死在地上一样,纹丝不动,上身灵活的扭动躲闪,对方那个戴口罩的青年连续打出十几拳,愣是被程云飞上身跟面条一样左右前后摇摆闪过,打了半天,连程云飞的一根汗毛都没碰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