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益民摇头:“生产队不是有头驴吗?拉过来。”
有驴不用,用什么人?
那人苦笑:“那头驴今天休息,可不敢赶出来拉磨,不得被支书骂死?”
生产队的驴也不敢天天让它干活,在农村,那些牲畜比人还要金贵,有时候得好吃好喝伺候呢!
周益民直呼好家伙。
“行吧!那就辛苦你们了。”
周益民要磨的黄豆可不是三五斤,他自己搞不定,所以原计划是借生产队那头驴用一用的。
谁知道,人家还有休息天。要知道在农村,人都没有休息日,几乎是天天干活。
后世动不动就拿生产队的驴来作比较,那样的梗一度非常流行。但生产队的驴工作多长时间、休息多长时间,他们一无所知。
“嘿嘿!小意思。”
他们很乐意给周益民干活。
周益民从来不会让帮他干活的人吃亏。
弄干净石磨之后,周益民将黄豆扛过来。大家一看,瞪大眼睛,要磨这么多?
“十六叔,这都磨豆腐?”
周益民点头:“都磨了。”
好家伙!
有人立即提议,再叫两三个人来帮忙。于是,在村食堂干活的三四个妇女被喊过来。
磨豆腐,首先是碾片脱壳,将干黄豆分批倒进石磨中碾压,令其脱壳并成片状。本来,那些豆壳,周益民是打算扔的,但村里人肯定不会浪费。
毕竟连稻壳、麦壳都不放过,怎么会放过豆壳?
所以,那些豆壳让村食堂的人收集起来。
脱了壳的豆片,妇女们用水浸泡。这些活,她们还是很熟悉的,不需要周益民指手画脚,让周益民回去休息都行。
“留点做豆腐脑。”周益民开口道。
很多人分不清豆腐脑、豆花,以及豆腐。
其实,它们的区别就是凝结的时间长短。豆腐脑是时间最短的,后面就是豆花,豆花继续凝结就是豆腐。
说到豆腐脑,甜咸之争又开始了。
南方人南方把豆腐脑叫作水豆腐或豆腐花,只放糖,南方人认为甜豆腐脑香滑甜嫩的口感更好吃,不管是撒上白糖还是红糖糖浆都是美味,甜甜的又不腻。
到了北方,豆腐脑多是做为早点来吃,放卤。
卤的烹制要用鲜羊肉片和好口磨汤,火候要掌握好,不能用炖肉的技法熬卤,才能保持卤的新鲜。
浇完卤后,加上佐料,豆腐脑瞬间香味四溢。
实际上,不仅是豆腐脑,就连豆腐,南北做豆腐的方法都不一样。
北方的豆腐又叫“卤水豆腐”,是用卤水作为凝固剂的,卤水中的钙镁离子与大豆蛋白相结合发生凝固反应,使豆腐成形。
豆腐成型后,还要用豆腐压豆腐的方法进行压榨,压榨约30分钟,为使豆腐进一步排水,以达到规定的质量,使产品坚挺而有弹性。所以豆腐硬度较高,质地较粗糙。
而南方的豆腐用石膏做凝固剂,因此也叫“石膏豆腐”。石膏的化学成分是硫酸钙,溶解度低,凝固速度比卤水要慢。
此外,还有一种豆腐,叫内酯豆腐,是用一种叫“葡萄糖酸内酯”的东西作为凝固剂。
葡萄糖酸内酯引发的凝固进行得比较慢,所以可以把豆浆进行超高温灭菌,加入葡萄糖酸内酯之后,再装盒密封。
这样得到的豆腐,保质期就远比另外两种豆腐要长。
三种豆腐,以同样的重量来说,营养成分的含量就是“北豆腐>南豆腐>内酯豆腐”。
尤其是钙,南豆腐跟同样重量的牛奶相当,而北豆腐甚至还要更高一些,而内酯豆腐可以忽略。
“没问题!益民你等著。”
大家都兴致很高,干活特别有劲。
因为他们知道,既然周益民磨那么多豆腐,他一家肯定吃不完,按照他的行事作风,大概率是会让大家都吃两口的。
几乎人人有份,那他们干活肯定有劲呀!
“我们村有卤水吧?”周益民又问。
没有卤水的话,就只能配点石膏,做南方的那种石膏豆腐。石膏比较容易弄,上次加盖房子,就还剩下石灰。石灰再加工一下,就能变成石膏。
“有,七奶奶家以前是做豆腐的。”有人马上回应。
去了壳的豆片浸泡了一段时间,他们开始磨浆。
这一步,通常是两个人操作。一人用一支砻臂不停地转动石磨,一人负责加料黄豆和水。人力转动石磨,伴和著清水将黄豆片磨成豆浆。
这豆浆还需要过滤豆渣。
磨出来的豆浆,妇女用一个密实的面粉袋装上豆浆,然后用力将浆液挤出,流入一个桶中。
随后将纯豆浆倒进一个大锅,经煮沸后装进一个按比例配以卤水的木桶里,并用一支木桨搅匀,然后让其冷却、凝结。
最后,村妇们取出长约60×60×4厘米的槽形木板,板面呈方格状,并各垫上一块白布,接下来用瓢将已凝结的豆腐脑舀到几块木板槽里,用槽里的白布盖住,再压上一块木板和石头,令其减少含水量并成形。
当然,她们也不忘留出一部分豆腐脑,端到周益民家去。
第177章 酿豆腐
今晚,村里都比较晚开饭,但没有人有意见,毕竟有豆腐吃,都愿意等,包括学校的孩子。
上一次吃豆腐,依稀记得还是一年前的事。
村里本就没有种黄豆的规划,顶多就是村民屋前屋后种点,还不一定是黄豆。
周益民在家里剁了点肉馅。
“益民,剁馅干什么?”爷爷问道。
包饺子?还是做肉丸子?
周益民笑道:“我给大家做一道酿豆腐,听说是客家菜。”
酿豆腐也不难做,主要食材是豆腐和猪肉。
其制作方法是先将豆腐切小块,用小勺在豆腐中间挖出一个坑,再将调好的肉末酿入豆腐中间,压实。
烹饪的时候,锅里放油,将酿好的豆腐逐一放进油锅里,中火煎至略黄,加少许水,盖上锅盖煮十五分钟至肉熟,用生粉、酱油、少许白糖加水勾芡,浇淋在豆腐上便可出锅。
这道菜,据说起源于岭南,两人相约一起吃饭,到饭馆后,一人想吃豆腐,一人想吃猪肉,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店老板见状,便想出了一个妙计:将猪肉捣碎后加以佐料,一起放入豆腐内,通过先煎后煮,做出更加的美味的菜肴同时满足两人的需求,从此酿豆腐便诞生。
“好,那有口福了。”老爷子没吃过,但只要是自己大孙子做的,肯定都说好吃。
剁好的肉馅,周益民腌制一番,备用。
到了晚上快八点钟的时候,豆腐终于成型,开始分豆腐。在老支书的主持下,先切了一盆给周益民家。
然后就是给学校厨房,学生们都等著吃饭呢!
那些小家伙们,一个个望眼欲穿。
老师在教室里点油灯,将教室照亮。那油灯,还是周益民给学校准备的,每个教室有四盏,足够照亮整个教室。
“都坐好。”小兰老师跟孩子们说道。
没有孩子敢在老师面前调皮,都很听话,乖乖坐回自己的位置,书桌上放著他们各自的碗筷。
接著,小兰给大家讲故事。
故事课,这本也是一门课,就是老师给学生讲故事。
“现在,跟大家讲一个故事,《东郭先生与狼》,听完就可以吃饭了。”小兰给孩子们讲寓言故事。
上个星期讲《狼来了》的故事。
这是个讲述善良的东郭先生在路上解救了一条被猎人追杀的狼,结果狼却反过来想要吃掉东郭先生,东郭先生机智与之周旋,并成功再次将狼抓住的故事。
小兰讲得绘声绘色,让孩子们一时间忘记了吃饭的事。
等小兰老师讲完,豆腐终于也可以吃了,饭早就做好。
“好了,都去排队,不要乱。”小兰维持秩序。
看到这些小家伙,小兰想到自己以前读书的时候,心里不由感叹,这些孩子真幸福。有饭吃、有衣服穿,不用担心别的,可以安心学习。
等这些孩子吃完,学校外面有家长接走。
周志高作为校长,通知了各位家长,今晚要家长来接孩子回去。毕竟有点晚了,生怕孩子乱窜,走丢了。
最后,有个孩子的家长没来,周志高打著手电筒,送孩子回去。
回到学生家,逮住孩子父母就是一顿骂。
“咳咳!老师,不好意思,忘了……”孩子的父亲颇为尴尬,不断解释。
周志高无语,这都能忘?家里少个孩子,你们看不出来呀?
他扫视了屋内两眼。
好吧!少一个,确实也不好发现。
一共6个孩子。
这年头,大家生孩子都很积极,但你这也太积极了吧?什么家庭呀?穷得家徒四壁了,还要生?
“周老师,我这俩孩子,明年能入学吗?”抱著一婴儿的妇女开口问道。
她指著自己跟前的两个差不多大,而且长相相似的孩子。那是她的双胞胎孩子,一共生了两胎的双胞胎,导致家里的孩子有点多。
她真的很希望能把虚岁已经6岁的双胞胎儿子也送去学校,减轻家里的负担。现在,虽然学校帮忙养了一个,但还是很艰难呀!
虚岁和周岁同为中国传统的年龄计算方法,并自古代以来通行于中华文化圈。
它以过年为标准,采用舍小求大的概算方式来计算。在中国古人的观念中,女子从受孕结胎时便开始计算生命,因此婴儿在经过十月怀胎后出生时,便算作一岁。
周志高摇头道:“这我说了不算,得问益民。”
七岁入学,是他们学校原本的最低入学年龄。有些八、九岁才让孩子入学,稍微有点迟了。
看了下这家庭,知道他们家确实困难。
周志高只好补充一句:“我问问益民吧!”
实际上,降低入学年龄,是最近村民的呼声,相信益民也是有所了解的。
“谢谢老师……”
“行了,孩子送回来,我就不逗留了。”周志高打著手电筒,往学校方向赶回去。
这手电筒,依旧是周益民给学校提供的,而且还是两个。
回到学校,就看到自己老婆正在给孩子们洗碗。
“我听说,十六弟提议村里,以后你和小兰不计工分,而是由村里发工资。”他妻子高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