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合成系文豪 第605节

第522章 “蓓?什么蓓?”

  “哎呦,还有创作谈啊。”

  李景峰一下子来了兴趣,好奇江弦有没有把他和“蓓”字女孩的勾当给写进去。

  “那他写好了么?”

  “我能看看不。”

  “没呢。”

  何启治把李景峰给他的稿子整理好,“我正准备催催去,他这大忙人,事儿多,每件又都是大事儿,我们赶着发表,得勤着去催催稿子。”

  “催稿子?”

  李景峰翻个白眼,“那你还是不了解江弦。”

  “怎么了?”

  “他这人啊,稿子从来不用催。”

  李景峰一脸对江弦知根知底的模样,“只要他答应写,你就看吧,早早就把稿子给你送来了,比你想象的快的多。”

  “是么?”

  何启治半信半疑,那些当作家的一个比一个懒,码起字来那叫一个费劲,哪有作家不用催稿的?没人赶着他们写稿,他们能天天放羊。

  “你这稿子给谁送去?”

  “老汪啊。”

  “哪个老汪?”

  “汪副主编,他亲自编辑江弦这篇小说。”

  “汪兆骞亲自编辑啊?!”李景峰吃了一惊。

  何启治口中的汪兆骞他也认识,因为这位以前就是他们人文社的,历任编辑、编辑部副主任、编审,后来去了《当代》做副主编。

  “不止。”

  何启治透露道:“老汪毕竟从编辑一线上退下来了,这回亲点了章仲锷和龙世辉两名编辑操刀江弦这篇小说。”

  “这么大阵仗?”

  李景峰吓了一跳。

  这俩人可不简单,不是什么虾兵蟹将。

  章仲锷以前是《十月》的编辑,前些年调入了《当代》。

  这些年,他亲手操刀编辑的小说包括从维熙的第一部中篇小说《第十个弹孔》、理由的报告文学《痴情》、张贤亮的第一部中篇小说《土牢情话》、刘绍棠的中篇小说《蒲柳人家》、刘鑫武的中篇小说《如意》、《立体交叉桥》、长篇小说《钟鼓楼》、刘白羽的长篇小说《第二个太阳》、张洁的长篇小说《沉重的翅膀》、铁宁的第一部长篇小说《玫瑰门》、谌容的中篇小说《太子村的秘密》、朱春雨的中篇小说《沙海绿荫》、柯云路的《新星》、《夜与昼》、《衰与荣》、焦祖尧的长篇小说《跋涉者》.

  这么一连串的名篇,都是这位亲手编辑打磨首发在刊物上的。

  至于龙世辉,这位以前也是人文社的编辑。

  《林海雪原》都知道吧?

  “脸红什么?”

  “精神焕发!”

  “怎么又黄了?”

  “防冷涂的蜡!”

  《智取威虎山》,不论是以前的样板戏,还是后来徐克拍的那个电影,都是从这部小说改过来的。

  当时还是五十年代中期,龙世辉在一大堆来稿中发现了曲波寄来的长篇小说《林海雪原》。

  他一眼就看出,这小说先天不足:语言结构上存在问题,文学性不强,只是一堆素材,可他这个题材很棒,作者的生活底子厚实。

  简而言之就是,作者很有想法,但是文笔一塌糊涂。

  于是他邀请作者来到京城,和曲波一起商量修改书稿,苦口婆心地给作者讲如何结构文章,如何剪裁取舍。

  原稿里没有对爱情的描写,龙世辉说一部长篇小说全都是男子汉打仗不容易吸引读者,你可以写个女角色。

  但是编辑的想法要转化为作者的文字,这绝非一日之功,龙世辉索性亲自动笔修改,呕心沥血几乎把小说重新改写了一遍。

  小说里面,小白鸽白茹这个人物就是他加上的,“少剑波雪夜萌情心”这个情节也是他写的。

  《林海雪原》出版后,曲波一举成名,但很少有人知道龙世辉这名编辑在背后做出的贡献,从一堆素材变成一部完整的小说,说龙世辉帮曲波写了半本书也不为过。

  除了这部《林海雪原》,龙世辉还操刀过杨沫的长篇小说《青春之歌》、马识途的长篇小说《清江壮歌》、莫应丰的长篇小说《将军吟》.

  不仅有茅奖作品,还有《青春之歌》这样风靡大江南北的畅销书,更是有数篇被拍摄成了电影、电视剧。

  总之,不论是章仲锷,还是龙世辉,这都是《当代》压箱底的宝贝编辑了。

  别说《当代》了,就是在整个京城,在整个中国,这两位也是响当当的大编辑。

  后来这两位也都被好事者双双选入所谓的京城“四大名编”之列。

  拿“四大名编”其中两位“名编”同时“辅佐”一位作者。

  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可见《当代》的重视程度有多夸张。

  当然了,李景峰一想到那个作者是江弦,就觉得这一切也都合理了。

  是,你们派出的是四大名编不假。

  可对方是“茅盾文学奖”得主、“鲁迅文学奖”第一名、多次“全国优秀短、中篇小说”得主、“中国电影金鸡奖”得主、首届“十月文学奖”得主、《人民文学》“我最喜爱的作品”评选活动第一名.

  除去这些名誉,对方还是中国作家协会理事、京城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现代文学馆首任馆长、国家一级文学期刊《人民文学》现任主编.

  就不说这些身份,就说江弦作品在读者群体中堪称恐怖的受欢迎程度,每篇文章在文学界、评论界掀起的巨大讨论度,以及他曾发起和主导推动“寻根文学”、“先锋文学”、“意识流”等多场文学思潮的恐怖战绩。

  这样一位作家,用章仲锷和龙世辉两位编辑来共同操刀他的小说究竟是《当代》吃亏还是江弦吃亏,谁能说清楚呢?

  李景峰刚才还有些诧异,何启治怎么这么大公无私,明明是他顶着大雪约到了江弦的稿子,结果转手就把责任编辑的位置让给他人。

  现在一想,他是何启治的话,他恐怕也不会接下这部小说的责任编辑之位。

  说的好听一点,这是知进退、识大体。

  说的难听一点,人得有自知之明啊!

  “你现在有空没?”李景峰问一嘴何启治。

  “有啊,怎么了。”

  “我现在正好没事儿,咱干脆去找江弦看看他那创作谈写好没,反正我估摸是早就写出来了,以我对他的了解,肯定是太忙了,来不及给你送。”

  “怎么可能,这才过了几天?”何启治有些不情愿去,不过架不住李景峰催促,答应下来。

  “景峰,你说咱是不是别空手去,应该给人江弦带点儿东西过去?”

  李景峰一琢磨,以他和江弦的关系,当然是不用见外,不过多了个何启治,这就不一样了。

  “这倒也是。”

  “那你说带点儿啥?”

  “.”

  李景峰满眼无奈,“这个问题.你还真是问对人了。”

  “景峰,这能行么?”

  路上,何启治看着自行车把上线网兜里的一沓子稿子,心里还有点踌躇。

  虽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不过就带点儿人文社的稿纸?

  那也太轻了。

  他们人文社也没有千里啊!

  而且《当代》就和人文社一座楼,拿点他们《当代》的稿纸这不一样么?

  “你不懂,江弦就好这口。”李景峰满脸笃定。

  很快到团结湖,不凑巧,江弦并不在家,是他妈饶月梅在家带孙女。

  饶月梅认识李景峰,听他介绍了下何启治。

  “《当代》的编辑?”

  饶月梅一拍脑门,“知道知道,听江弦说过有篇稿子是要拿给《当代》的,我给你们取来。”

  “有稿子?”

  何启治还是有点不大相信,“是要给我们的么?不会弄错吧,我们要的是一篇创作谈。”

  “对,创作谈,不会错。”饶月梅一脸确信。

  何启治只好和李景峰坐下来,俩人一块儿喝了口茶水,饶月梅很快把稿子取过来。

  “还真写好了!”

  何启治扫个一眼,满脸惊喜,“江弦这个写稿速度可真是.比太多作家要强。”

  “他写稿确实快。”

  李景峰回忆了下说道:“什么叫才思敏捷呢?这个词儿用来形容他恐怕再合适不过了。”

  “我看看。”

  何启治把目光放在稿子上,李景峰也跟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以前认为有很多重要的在前面,只要不停地奔走就能看到。”

  “走过来了又发现,重要的都在身后发生了,已经过去了,再往前又是一片空白。”

  “对过去,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也没有任何偶然,都是必须经过的,我不信一个人可以有两个以上的选择。”

  “.”

  “文化太可怕了,像食物一样,不吃,死,吃了便被它塑造了。”

  “我怀疑其核心已编入遗传而不必再通过教育获得了。”

  “我觉得自己像在大海里游泳,无边浪涛挥之不尽,什么时候才能登上彼岸,有从树上刚下来的原始人那样一个澄明的无邪的头脑。”

  “关于这篇小说,我个人认为和此前的一些小说一样,是一个蒙昧时代的见证。”

  “活下去,活在自我虚构和自我陶醉中,这大概是一个写作者的宿命,明白也没用。”

  “.”

  何启治和李景峰很快就看进去了。

  俩人都是编辑,看过无数篇创作谈,看无数作者聊过自己写作的心路历程。

  但从没见过有人把创作谈写成这样的。

  这样精彩的语言,这样精辟的文字。

  雅!

  太雅了!

  看着看着,何启治甚至觉得有点儿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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