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您多想了,主编不主编的,我不惦记,我在哪儿都是为人民服务。”江弦赶忙表态。
虽然有话说得好,“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但也有话说了啊,“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他求生欲极强,心里对30出头的《人民文学》主编惦记的要命,但该客气两句还是得客气两句。
而且王的新工作,江弦比谁都清楚啊。
那可是.
一时间竟然有种养孩子终于养出了头的感觉。
终于盼到了!
等王一就职,别说文学界了,放眼文艺界,电影、歌曲、戏剧.
还有谁的靠山能大的过他江弦?
只要不作死,这文艺界他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江弦完全没在怕的。
因为王比他还能折腾。
说起来这事儿还挺有意思。
这年头禁跳交谊舞。
而王这个酷爱交谊舞的作家,据说一上任就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让交谊舞解禁。
翠花胡同。
《人民文摘》编辑部。
“唉,你说搬啥啊?”
“我去看了,那楼盖得是挺气派,就是偏,都跑东三环去了。”
“我觉得不搬就挺好的,在这儿工作多舒服,上面儿就不能整点儿实际的。”
“恐怕他们也没想到咱们这儿有这么舒服。”
“.”
编辑们叽叽喳喳的收拾着东西。
“唉,在这儿工作了这么久,这一下要搬走,怪不适应。”朱伟跟江弦唏嘘说。
江弦笑了笑,“这院子可是我家,让你们白用了这么久,怎么的,还赖上了?”
“我这不是舍不得么.”朱伟一脸尴尬。
“行了。”
江弦严肃道:“跟你说个事儿,最近中日围棋擂台赛不是关注度挺高的么?”
“您也看围棋啊?唉,您说说,这咋又让这个小林光一赢了一把,还是执白中盘胜的,不是都说钱宇平是少年英俊,是中国围棋的希望么?怎么我看小林光一赢得比上一场对邵震中八段还轻松。”
“钱宇平还年轻嘛。”
提起这个名字,江弦也是一阵可惜。
后世中国围棋界有句令人感慨不已的话:
“如果钱宇平还在,以李昌镐为首的一批韩国棋手就不会如此猖狂了。”
钱大最巅峰的时期,李昌镐才刚刚崭露头角,两人都是超级“钝刀”。
可惜钱大心病难了,过早凋零,终成中国围棋界最具悲剧色彩的一名棋手。
“就看下一场曹大元九段能不能拦住这个小林光一了。”朱伟满眼希冀,“这可是国手了。”
江弦怕他期待太高,给他泼一盆冷水过去。
“恐怕没那么容易,小林光一可是有十段头衔的超一流棋手。”
解释一下,日本所谓的“十段”,其实是个头衔,并不是真实段位,和咱们国内的“棋圣”头衔类似,通过挑战围棋头衔战的“十段战”来获得。
“对了,您刚才说啥来着。”
聊了半天围棋,朱伟才想起江弦是要给自己吩咐任务。
“我是说,最近擂台赛关注度这么高,你去跟作家们约一下有关围棋的小说,另外呢,咱们每期再发文介绍一下棋手们的人物传记,杂志的发行量不就更高了?这就叫蹭流量。”
“哟,您提醒的好!”
朱伟一拍大腿,“这样,我回头就去弄,下一期咱就发。”
“嗯。”
江弦此举,当然不光是为了蹭热度。
如今国内棋坛被小林光一杀得哀嚎一片,恨不得束手投降,这气氛要是烧到“前线”的棋手们那儿,那岂不是太打击士气?
作为一名文艺工作者,江弦这时候当然要团结起棋迷们,为棋手们鼓劲儿助威。
不光让朱伟去约稿,他自己也以身入局。
用了近几个月积攒的自主合成次数,以【围棋】和【梦境】两条灵感,合成出了一篇与围棋有关且写的荡气回肠的一部小说。
“主编,这院子以后空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郑渊洁冲着越搬越空的四合院问道。
“怎么了,你的《童话大王》惦记上了?”江弦打趣儿道。
郑渊洁摆摆手,“可不是,可不是,您也不想想,我那编辑部就我一个人,要这么大院子干啥。”
《童话大王》已经发行创刊了,虽然刚刚起步,不过凭借着皮皮鲁、鲁西西、舒克、贝塔这些角色的人气,刊物的发行量还挺不错,在儿童文学界也小有了名气。
“我院子你就别操心了。”
江弦瞥一眼忙前忙后,跟她姐姐一样身姿窈窕的朱虹,低声道:
“这院子这么厚重的文学氛围。”
“没了《人民文摘》,我还不能再干点儿别的?”
第451章 国际长途
江弦在翠花胡同的院子里一直等到了11点,才拨出一通国际长途。
放到前几年,国际长途根本拨不出去。
那会流行一句话,“一问电话二问路,第三才是谈项目”。
啥意思呢?
有位同志讲过,当时外商热心考察、政府热诚接待、项目趁热打铁、一拍即合,但等到外商想与上司或公司联络的时候,却发现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一些几百万、几千万的投资项目,常常因为这样无果而终。
没办法,和海外通信不畅。
想在国内打一个越洋长途,还不如特地去趟东京、香港。
不过随着改开,上面痛定思痛以后,决定就是当了裤子,也要把邮电通信搞上去。
这才有了拨打国际长途的机会。
不过即便如此,这年头,普通人也没资格拨打国际长途的,要去邮电局申请资格才行。
另外,一般的电话也没办法接国际长途的线,想和海外的亲人联络,都得企业电话局的话务大楼排队。
好在江弦这台电话作为《人民文摘》的单位电话,早就申请好了资质,也就不用费劲巴拉的去电话局的话务大楼排队了。
而且《人民文摘》虽然搬走了,这电话可带不走,这也算是他把院子借给《人民文摘》用作编辑部收回来的一点好处。
拨了好几次,江弦手都有点疼了,电话才接通,通话质量不高,但能依稀听清那头传来赵振开的声音。
“刚睡醒?”
“我们这儿是上午。”
这是他和赵振开约好的打电话时间,国内23点,那边大概是早上10点。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赵振开心情非常不错,经过近一年的艰苦创业,上个月《今天》杂志已经突破了50万份的销售量,且每期现在都有20万的固定订阅量。
“我们回本了!”
江弦也没想到,赵振开和钟阿城俩人这么快就能收回成本。
“可以啊,你俩干的挺不错么。”
“跟我俩没什么关系,你在美国的名气太高了,我们一直把你当做杂志最大的噱头来宣传。”赵振开道。
购买《童话大王》的读者,大部分都是冲着郑渊洁去的。
购买《今天》的读者,大部分则是冲着江弦这名作者去的。
“创刊号的发行量也破百万了,你都不知道你的那篇《战马》现在在美国有多火。”赵振开道。
《战马》是江弦拿给赵振开的一篇儿童文学小说,被赵振开发表在了《今天》杂志的创刊号上。
“你知道雷蒙德.卡佛么?”
“嗯。”
江弦点点头,“我看过他的《请你安静些,好吗?》还有《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
雷蒙德.卡佛被誉为美国二十世纪下半叶最重要的小说家。
他擅写短篇小说,美国文学界对他极尽赞誉,称他是继海明威之后美国最具影响力的短篇小说作家,《伦敦时报》在他去世后甚至称他为“美国的契诃夫”。
作为“新小说”创始者,这位作家深刻影响了日本的村上春树、中国的王朔、苏童、韩东、朱文、李洱.
苏童自己讲过,他特别崇拜雷蒙德.卡佛,李陀还因此和他吵了一架,“你的小说不比雷蒙德.卡佛差,你崇拜他干什么。”
但苏童就是崇拜他。
顺带一提,这作家一生都穷困潦倒,多次宣告经济破产,他嗜酒如命,戒了一辈子酒,最后死于吸烟。
“就是雷蒙德.卡佛,他给你的《战马》写了文学评论,我给你念一下。”
赵振开道:“这是一篇关于人与动物的动人故事,却是确确实实的‘反战争’文学作品。”
“一匹马的赤诚情感始终链接着人类情怀里最美好的部分。血雨腥风中,士兵、农民、孩童,以及所有战争中泥沙般的小人物,在乔伊遭受磨难的关口,尽自己所能帮助它,引领它。战争里的和平,苦难里的爱和勇气,江弦用这些人性最不能丢弃的美好,凝聚起全片晶莹的诗情诗意。
《战马》的写作手法很古典,没有时下流行的另类节奏。它就是要拳拳到肉,扎扎实实地让你感到痛,感到美,感到苦楚和激昂。在许多个片段,眼前仿佛升起电影《乱世佳人》般经典的记忆。而这酣畅淋漓的梦,让人醒来时,心中有了酸涩,也溢满芬芳。”
“.”
“这篇评论发表在《大西洋月刊》上面,极受关注,我在爱荷华听很多人都谈起过这篇文章。”
《大西洋月刊》都知道吧?
在后世,这刊物的主编杰弗里.戈德伯格,撰文称他被意外拉进了一个聊天群,群里是一片“引人入胜的zz讨论”。
嗯,就是这刊物,虽然在后世已经濒临倒闭,不过如今正如日中天,是保守派手中一部极其有影响力的刊物,能与自由派掌握的《纽约客》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