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海中的某个猜想逐渐明晰。
他又将注意力集中到最大的收获上育婴员的数据。
虽然育婴员的职责有限，他得到的数据基本都绕着如何照顾孩子打转。
但编写它的程序的算法相当高明！
他眼下正在全力消化这些算法框架，全身正因为新方法的摄入，进行着一次新的软件升级。
而在升级过程中，他用育婴员的视野环顾整个食堂。
他注意到，那群大孩子正在窃窃私语什么，内容似乎与自己这个身体有关。
“刚才那个五号魔头眼里突然冒光，但它看的地方什么也没有，我就说这里有鬼！”
“什么鬼不鬼的，明哥你是不是练古戏法把脑子、哎哟！”
曲通明用力敲了说话的人一下：“最近网上不是流传着见到幽灵的事吗？而且游戏里好像也出事了，说不定真的有鬼！”
“幽灵可能只是哪个人搞出来的新虚拟形象吧……”
“我刚才在门口真的感觉突然凉飕飕的”
曲通明还想用自己的经历反驳其他人，却看到面对他坐着的所有人都突然收声。
“你，看到了，幽灵？”
一个僵硬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他身体一僵，然后猛然转头，看到他口中的“五号魔头”红裙育婴员五号就站在身后。
不似人的僵硬面庞上，那对电子眼冒着微光，紧紧盯着自己。
“……”他感觉有点毛毛的，摸了摸手上的鸡皮疙瘩，然后梗起脖子说道，“关你什么事？你的任务不包括打听我们的闲聊吧？！”
尤桓静静注视着这个15岁的年轻人。
这人挺敏锐的，能隐约察觉到数据之龙，天生的精神力量应该不错。
就这么打量了这群大孩子半晌，他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
对育婴员的排斥简直要化作实体溢出。
的确，育婴员有一副适合恐怖片的长相。
直到他们都快绷不住时，他才僵硬地一颔首，转过身离开了。
他离开后，曲瑞小声说道：“怎、怎么感觉五号的表现怪怪的，它们不都是按照程序行动的吗？怎么会特意询问我们幽灵什么的……”
大孩子们闻言背部稍稍一凉，不由想起网络上的幽灵传闻。
半晌后，曲通明哼声道：“别管它！区区一个机器，哪怕它真的与幽灵有关，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幽灵敌得过街道的自动警戒装置吗？敌得过激光枪吗？”
其他人纷纷点头，
虽然刚才后背一凉，但实际上他们并没有什么害怕情绪。
他们正处于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怎么会被语焉不详的传闻吓到？
但是
“呃，激光枪……？”曲瑞小声问道。
曲通明咧嘴一笑：“今天晚上老时间老地方集合，你们去搞好东西去！”
“……那个五号怎么会在这里？！”
夜半时分，天幕漆黑，育婴院外的灯光在曲通明脸上洒下微弱的光芒。
他与其他人藏在花园里，神情有点扭曲地望着前方室外长廊上，僵硬走动的身影。
那正是中午那会儿举止有点奇怪的五号红裙育婴员。
看起来，它前进的方向，正是这群大孩子原本要去的地方育婴院的废弃物仓库。
曲通明之前偷溜进去的时候，意外发现里面有一把破损的枪械。
于是他想把它偷出来，想办法修好。
那可是威能很大的激光枪械啊！没有几百万光币，一般的中层居民一辈子也买不到一把。
过了一会儿，五号鲜红的身影消失在了长廊转角处。
曲通明看着它幽灵般无声拂过的声音，不觉恐惧，只觉烦躁。
思来想去，他咬牙道：“按原计划去仓库看看！说不定五号不是去那里的。”
几分钟后，几个大孩子蹑手蹑脚地接近位于整座育婴院后院最角落里的废弃物仓库。
四下张望一番，他们没有看到五号的身影。
“看吧，那个玩意不是冲着仓库来的。”曲通明说着，掏出从某个育婴员身上偷到的实体钥匙，打开了仓库那生锈的门锁
一打开门，他就与一双闪耀着诡异红光的眼睛对上了。
“啊！”
突然的惊吓让他差点心脏骤停，呼吸也下意识地一滞。
身后的伙伴们也猛地一激灵。
他们齐齐抬头望去，一道身着制式红裙的僵硬身影正站在仓库里。
它就站在靠近门的地方，似是在故意等待他们开门。
眼窝里一双电子眼放射刺目的红光，映得木雕刻般的脸也泛着血红。
是五号！
但是它怎么会在这里？作为负责食堂的红裙，它的职责压根不包括废弃物仓库！
被附身了。
一个念头划过孩子们的脑海。
五号今天种种古怪的行为从脑海里逐一闪过。
看向空气，突兀的问话，夜晚的行动……
天幕制造的人为漆黑夜色下，遥远之地的霓虹灯光无法照耀到此处。
只有五号鲜红的眼瞳闪烁微光，如血流淌，攀爬到他们身上。
寂静之中，心头陡然升起一股凉意。
白天还说不怕的孩子们，面对诡异的此情此景，心头无法控制地升起浓浓的恐惧。
他们感觉，下一刻这个诡异的育婴员就会杀死自己。
或者更糟糕，它会慢慢戏弄他们，把他们逐渐逼向崩溃……
尤桓打量着这几个孩子僵硬的神情，然后伸出手
缓慢而坚决地把仓库门又关上了。
把这群捣蛋孩子关在仓库外，他拿起手里的一块有点破旧的电子屏，继续接收着数据。
根据育婴员有限的数据记忆，他了解到这个废弃物仓库里保存了很多育婴院的记录。
虽然记录被打上废弃标签，从育婴院的数据库里转移到了旧设备里，以免占用内存。
但他从这些旧记录里，找到了一些耐人寻味的东西。
对不上，育婴院的孩子，与这座城市里的怀孕女性对不上。
女性怀孕后，腹中婴孩很快会被取出，在统一的培养舱里继续孕育。
这些就是正常的孩子的来源。
但他发现有一部分孩子，在半途就被打上“销毁”或者“遗失”的标签，就此消失。
似乎要么是夭折，要么是被偷走了。
甚至这座育婴院里就在几年前，都还有婴儿遗失的记录。
而更大一部分的孩子，则是根本不能和孕妇对上号。
就好像……他们是从别的地方被“拿过来”的。
至于这个“其他地方”，他也有了发现。
目光转向仓库深处。
这里应该有一条从中层通往上层的通道。
第456章 超凡材料
在仓库里，他看到了，中层与上层间联通路径存在并开启过的数据信息。
这个世界与虚拟世界结合得太紧密了，他能在现实的世界里，找到密密麻麻的数据背景。
而在站在仓库里，他距离路径信息足够近，就能拨开遮挡信息，看到它。
这也与他同化育婴员数据后的软件升级有关。
他的算法能够更快地过滤无效信息，找到他想要的。
甚至可以
红光突兀在昏暗的库房里绽放。
中层与上层的路径信息被强制修改。
隐约间，他穿透数据信息的遮盖，看到了一条上层与中层间的通道。
按理来说，上层在中层之上，通道应该与天幕相连才对。
可能因为这样过于明显，这条通道使用了迂回的建筑方式，从中层边角的某处引下来一条道路，再通过地下传输网络，接通到育婴院附近。
也就是说，他能看到的通道部分，是一截位于地下的运输系统。
通过[程序错误]，取消由智能系统控制的，通道的遮掩。
仓库深处一个单独隔间打开，里面隐约传出细小的风声。
他没有接近，站在原地打开空间卡，一缕绒毛从中飘出，晃晃悠悠地飘进了通道之中。
接下来，小蒲的绒毛会逆着通道，前往据说被废弃的上层一探究竟。
做完这一切，他从容地修改数据，使得通道重新回到隐藏状态，打开门从仓库里走出。
那群大孩子还站在门口，神色苍白，踌躇地看向他。
如果没猜错的话，育婴院里有连通上层的通道，对不上的婴儿信息，这两点说明育婴院里有一部分孩子，是从上层拿来的。
也不知道面前这群大孩子里，有没有人其实是“上层人”呢？
他深深地看了这些有什么话要说的孩子一眼，下一刻红裙育婴员眼中的灯光一暗。
无形数据涌入空中，再度组成一头龙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