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完介绍，没急着说话，先测量尺寸。
木雕高96厘米。
放下测量工具，观察木雕细节，越看越觉得，詹妮特拿到的一些信息，未必准确。
第874章 ，木雕菩萨坐像，等待消息
由客厅临时改成的展览厅内，沈瑜拿着放大镜正在观察木雕的细节。以前，他很少用到放大镜，但是为了准确判断，所以这次看的非常仔细。他看过正面，他征得允许，又将木雕转动方向，查看背面以及底座。
木雕菩萨坐像，是自在观音的经典造型样式，稳坐于台座之上，左手抬起，右手结法印，比例匀称，造型优美雍容。
菩萨像面容端正饱满，双目微合，神态寂静慈祥，亦不失威严。头戴宝冠，为观音菩萨的标识；耳后饰有宝缯，耳下坠耳铛；头顶高发髻，富有韵律感。佩戴连珠式璎珞，佛光宝气，精美异常。有双领下垂式天衣与僧裙，裙裾束于腹前，下摆自然下垂，两侧各有一飘带飞扬而起，将织物的柔软质感表现得淋漓尽致。天衣与裙裾边缘有纹饰，工艺细致。
只是因为时间流逝的原因，原本的表层的金漆彩漆都已脱落，也恰好能够看到里面的木质以及化妆土残留的痕迹。
刚才詹尼特介绍的时候，说这个木雕像被判定为元代的木雕，沈瑜觉得不太对。
因为保存条件的原因，看到这尊木雕的第一眼，往往会觉得平平无奇，但是，仔细观察，才会发觉妙处。菩萨像由一整棵木材圆雕而成，双臂为分雕后接。整体面貌英朗，其发高束，隐于宝冠后面，生动而翘起的衣边一改早期佛造像的简洁与抽象。
沈瑜回忆自己看过的造像，相较于唐代造像塑造的夸张，宋、辽、金时期的造像的更为适中，面相及表情脱离了唐代神格化的塑造，而更显人间趣味。
金代造像较宋代造像相比仍有更进一步的表现，其在唐代遗风的基础上有所改易，神情略微冷峻，肢体扭动矜持而有节制，整体造型粗壮敦实、庄严郑重，具有强烈的神圣与森严之感，细节处理细腻，手指姿态曼妙，衣纹流畅，在唐代结构的基础之上，融入宋木雕中所引入的新的绘画艺术语言，形成了北方地区所特有的独特的雕塑语言。
相比之下，元代的雕像应该更为柔和。
所以，他初步判断，这尊雕像应该是宋金时期的木雕，而且应该是北方木雕。有了这个判断，想起自己的任务当中还有收藏木雕的任务。如果自己的判断准确，也许这一次就能让任务完成。
沈瑜想明白了造型特点，开始琢磨价格。
这件木雕的价值，在自己眼中很高，但是在地图上显示为蓝点，很明显是对方判断有误。
他小声问詹妮特：“你们对这件东西有判断吗？”
詹妮特说：“7万～9万欧元。”
沈瑜想了想，便依照之前的办法，在按标卡上写下了166000欧元的价格。
老管家再次过来，将暗标收起。
沈瑜笑着对他说：“谢谢您的介绍。能够来这里参观，我们非常荣幸。”
老管家客气的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希望能够再次见到你。”
离开庄园的时候，詹尼特没有问沈瑜的标价，而是说道：“沈先生，明天我们要去另一位卖家的家中，时间可能很长，您做好准备了吗？”
沈瑜说：“我的时间充足。”
沈瑜送詹妮特回拍卖行，然后来到展览馆。
他走了一圈之后，看到了詹克里斯蒂娜还有各个艺术团体的人都在忙着和来参观的人交谈。
展览作品旁边贴的标签数量，明显比昨天多了很多，可以看出有些作品已经被预定出去或者已经有购买的倾向。
他走了一圈，没见到纪磊的身影，想了想发了一条短信：今晚有招待酒会，请柬已经发给你了吗？
等了一段时间，纪磊打来电话。
“沈瑜，我已经拿到请柬了，但是今晚估计不能过去。我正在查资料。你给我的信息还不够详细。”
沈瑜说：“有些信息，我记得不清楚，今天，我让胡云霞她们把资料发给你一份。”
纪磊说道：“好的。晚上的活动，我就不过去了。”
沈瑜说道：“别太累，这工作不是一天做成。”
纪磊说道：“我现在还没有很好的思路，等有了思路，也许工作就会更快一些。他匆匆说了几句便挂掉电话。
晚间酒会，沈瑜邀请众多的嘉宾参与，场面搞得非常热闹。他也借此机会，认识了一批艺术圈里的人。但是，他一直惦记的是今天下午看到的两件古玩能否成交。
随着等待时间越久，沈瑜不由得后悔，自己是不是应该多报价？但是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还是没有消息。
沈瑜吃过早饭，乘坐商务车去接詹尼特，准备去看一位藏家的藏品。
詹妮特坐上车，对司机说了详细地址之后，沈瑜忍不住问道：“昨天的事情还没有消息吗？”
詹妮特理了理头发说道：“没有结果，据我所知，还有几批藏家在今天要去看，所以大概在今天晚上才会有消息，或许是明天早晨。”
知道了具体时间，沈瑜也就不去想他，又道道：“今天的这位藏家是什么情况？”
詹妮特说道：“今天藏家，在一个月前已经去世，他的遗产分配很复杂。今天要看的这一批古董，是继承者们协商后，决定销售的。”
沈瑜忍不住皱眉。这些老藏家在去世之后拿出来拍卖的藏品，很难说好与不好。根据前人总结的经验，一些老藏家会把精品安排好，剩下的那些东西，品质一般。
詹妮特注意到沈瑜的沉默，就说道：“沈先生，我们拍卖行现在也没有看到藏品究竟是什么样，但是，这批藏品属于几个继承人共同继承的财产，所以，应该没人比我们更早看到。”
沈瑜说道：“希望能有收获。”
詹妮特说道：“今天，拍卖行会派出几位拍卖师一起去鉴定藏品。等一会儿，你们相互认识一下。到了和卖家见面的时候，您既是拍卖行的客户，也是我们的顾问，您看可以吗？”
沈瑜说：“明白，但是，为什么这么做？”
詹妮特解释道：“卖家还在考虑合作伙伴和出售方式，我们必须努力争取。在考虑鉴定师人选的时候，是根据卖方描述的藏品种类，做出的选择。但是，难免会遇到比较冷门的古玩。
如我们遇到拿不准的东西，也希望你能够帮忙。我们合作双赢。”
沈瑜说道：“明白了。”
第875章 ，铜胎画珐琅，几十件藏品
车子在公路上疾驰。
沈瑜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风景。今天的路程比昨天的路程远了许多。
车子离开主干道之后，进入到一条相对狭窄的道路。
据詹妮特说，这条道路通向那位藏家的庄园。
道路再次分岔，车子在高大的门岗前停下。
验证过身份之后，车子继续向前行驶。
詹妮特对沈瑜说，从这里已经进入了庄园范围。
沈瑜看看前方，隐约能看到被树木遮挡的围墙，心想，这庄园未免太大了。
车子沿着私家车道，进入庄园大门旁边的停车场。
沈瑜看到，已经有数辆车停在那里，还有三个人正聚在一起聊天。
这几人注意到沈瑜的车辆慢慢停下，都把目光投了下来。
看到詹尼特下车之后，三人一起走过来和她打招呼。
沈瑜听几人寒暄，知道这是富苏拍卖行的鉴定师，就走了过去。
詹尼特给沈瑜介绍了三个鉴定师，留着一部浓密胡须的大卫。脸特别长，头发已经只剩下周边一圈儿的德尼，还有头发花白色，戴着一副大黑边眼镜的多米尼克。
这三人分别和沈瑜打招呼之后，多米尼克说道：“沈先生，我的同事们介绍过您的信息，今天，您既是我们的客户也是我们的合作伙伴。如果有我们拿不准的东西，也希望你能够帮我们。”
沈瑜说：“詹尼特已经对我说过。我会尽力。”
詹尼特说道：“我们人到齐了，咱们早点开始。”
大卫拿出拿出手机开始联系。不久，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走出庄园大门。
几个人迎了过去，大卫最先和对方打招呼。
出来迎接的人，就是埃德蒙家族庄园的管家。
他请几人进入庄园。
沈瑜边走边看，这庄园极大，两旁树丛茂密，甚至遮挡了庄园的大部分围墙。穿过广场和修剪整齐的草坪，来到1栋5层的古典建筑前。
管家介绍，准备出售的古玩都存放在一楼，埃德蒙家族已经委派一位家族成员和一位律师负责这件事。
大家走进建筑正门，看到有两个人已经在客厅等待。
管家向其中一个年轻人汇报。
埃德蒙家族最先接触的是大卫，所以，大卫主动走过去打招呼。
两人寒暄过后，大卫给双方做了介绍。
年轻人被称为小埃德蒙，是埃德蒙家族成员。另一位是律师。
小埃德蒙和沈瑜握手的时候，问道：“先生，您的高卢语非常好，而且，这么年轻已经是鉴定师，让人钦佩。”
沈瑜说：“我还是一位收藏爱好者。”
小埃德蒙愣了片刻。
詹妮特解释道：“沈先生，即使我们的客户，也是来帮助我们进行鉴定的一位收藏家。他是一位康慨的买家，与我们有很多合作。所以，您可以放心。”
听到这个解释，小埃德蒙才重新露出了笑容。“古玩都在左手边的房间里摆放，我会陪同大家进行鉴定。”
几个人立刻开始工作。
第一间房间里，摆放的多是一些油画和雕塑。
沈瑜大概看了一遍。这些藏品中有名家作品，但是在地图上都显示为红点，因此他并没有仔细看。
大卫和多米尼克留下来留鉴定。
其他人来到第二个房间，打开门的一瞬间，沈瑜就愣住了。
这间会客厅里除了家具之外，还摆了诸多的铜胎画珐琅彩或者掐丝珐琅的古玩，因为数量多，临时摆放的原因，略有些乱。
他忍不住对跟进来的詹妮特说道：“真是出乎意料，这里居然有这么多的景泰蓝工艺品。”
詹妮特问过小埃德蒙之后，回答道：“这里的工艺品和家具，都是准备出售的古玩。”
小埃德蒙说道：“我的祖父从几十年前就开始收集这一类的藏品。当时的巴厘有很多的古董商。可惜，那批人的生意渐渐结束。”
沈瑜说道：“您的祖父是一位有远见的收藏家。”
“谢谢。”
经过商量，沈瑜和德尼一起鉴定这个房间里的古玩。
他先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同时用地图验证。这些古玩中，有四个蓝点，有十几个橙红点，其他都显示为红点。
他拿过一叠信笺和一支笔，准备完成答应詹妮特的事情。
詹妮特主动接过去，示意由她记录。
沈瑜想了想，先从显示为蓝点的古玩开始鉴定。
他拿起一只铜胎画珐琅小瓶，边测量尺寸边观察。
瓶子有微伤。小瓶圆口，粗颈，垂腹。瓶口边、足边各绘一周二方连续回纹。器表紫蓝色地，绘通景山石花卉芦雁图，四只大雁姿态各异，或凌空飞翔，或引颈长鸣，或低头寻觅，或回首静望，周围祥云笼罩，芙蓉、秋菊竞相盛开，几只芦苇随风摇曳，构成一幅安乐祥和的画面。瓶底白色珐琅地上有蓝色“乾隆年制”楷书款。
铜胎画珐琅的瓶子比例适中，精巧秀美，小图大样；绘画一丝不苟，用笔到位，体现了宫庭画家高超的技艺。
他记得，曾经看过与该瓶完全一致的例子，说明乾隆皇帝非常喜欢，制作了相同题材、相同尺寸的小瓶，从瓶的大小分析，该瓶应是乾隆时期制作的“百什件”中的一件。
沈瑜想明白以后，对詹妮特说道：“这个瓶子的名称是，清乾隆铜胎画珐琅芦雁小瓶，也就是18世纪中期。尺寸高6.5厘米。估价应该是3万～4万欧元。”
他中想的是，按照地图显示，这件瓶子的真实价值应该是20万殴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