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准再扭曲，跟准不了只能扭曲，完全是两码事。
“那您怎么看待摄影，师父。”
“你以为摄影很简单啊，想让一张照片拥有情绪，并不容易。”杨成章踱步道，“载体不同罢了。其实孩子，你不用纠结那么多，绘画的意义，没有标准答案。哪怕是为了拍卖换来的名利，也是它的一种意义。
只要你对绘画这件事情，有热情，有感悟，它就能一直做下去，它就会有意义。”
李颜并没有回应杨成章，而是打开了颜料盖子，把泡在水里的画笔拿出来甩干。
杨成章满意地离开了画室，竟然硬生生在外边等了一个白天。
画室里的李颜正在进入宝贵的zone状态，对绘画的理解正在逐渐提升，光是一个图幅大小的认知，就让他收获颇丰。
小幅的图，对大局的掌控比较容易，笔触在上边的变化也非常明显，特别容易出效果。同样的一个构图，放在小图幅非常精彩，内容饱满，放到全开纸上，可能留白就不叫留白，而是空白了。
笔触的表达在大图幅上难度也高很多，你用0.1的笔跟0.03的笔就可以在小图幅上画出精彩的变化，大图幅就要十八般武艺了。
杨成章给李颜准备的画具可以说是无比齐备，李颜知道的不知道的，全都有。
简直就是那个比你妈还相信你的尼尔叔叔的工作室。
他依旧在画所见即所得，画的就是眼前的画桌与落地窗外的景色。
但画的又不仅仅是眼前的景物。窗外的景色是他熟悉的校园，所处的画室却是尚且陌生的环境。落地窗隔绝了空间，洒进来的阳光连通了情绪，恰似这四月底的阳光本身。
大刀阔斧地用颜料，李颜用色少有如此浓烈与纯粹过。
画投入了，关于一些物品的材质表达要夸张还是写实还是弱化，自然而然也就有了答案。
叮！
【绘画+2，四级技能，总数55】
涨得飞快啊！之前积累了好一段时间对绘画的理解，果然还是需要一次实践来确认。
下午五点，杨成章推开了门。
这个画幅一天时间当然完成不了，正在专心绘画的李颜有些惊讶，“师父还没走？”
“先停一停，带你吃个饭。”
“不用，我现在状态正好。”
做事情一旦进入状态，越输出越精神。
“有这状态很好，画画也不是一次两次这种状态画出来的。”杨成章笑着，直接关了主灯，“走吧，带见见红龙画廊的人。”
李颜果断跟了上去。
杨成章的车只是一辆平平无奇的大奔，在一众还加着班的实习生中间走过，李颜感受到了名为羡慕的注视。
他本以为要去什么顶级大酒楼，没想到师父却是越来越往人少的地方开。
妈的，不会是要拐卖老子吧？
好在车最终开进了一个有保安管理的……庄园？
原谅李颜没见过世面，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个挂着“私房菜”的别墅群……还特么在半山腰上。
“近水楼台农庄，这有整个新北最地道的鸡。”
等李颜下车跟着杨成章穿过长廊，突然就明白这地方为啥叫这名字了。
几栋错落的小木屋都是吃饭的包间，他们围起来的空地竟然是个池塘……旁边种着菜，特么后院养着鸡。
自产自销呗。
两个姿态优雅的女服务员走来，微笑着对杨成章点头致意。
“得月楼。”
四个人步步往高处走，直到最高处的一间房，一个服务员轻轻敲了门：
“齐总，客人到了。”
房门一打开李颜就震惊了，这包间虽然中间就摆了一张只能坐八人的小桌子，但是面积大得惊人，别说吃饭了，这叫一个舞蹈队来跳舞都行啊！
草，不会被猜中了隐藏功能吧？
一个吃饭的包间还有玄关，里边摆了根雕大茶几，点了熏香，播着似有若无的佛音。
两个穿着贴身西装的一男一女，正在点茶。
“杨老师来啦。”男人头顶留着长发绑成丸子，两鬓推得干净，留着络腮胡，脸型非常立体帅气，十根手指戴了九个戒指，还有三串佛珠。
这造型，妥妥少妇杀手啊。
“菜刚准备上，上座吧。”女人反而非常干练，五官凌厉，短发清爽，动作利落站姿笔直，跟特么特种兵似的。
这俩的整体气质看起来吧……有点抓马，跟演特工似的。
四人落了座，成一排挨着，杨成章笑着开始介绍：“这娃娃，跟你说过的，我关门弟子，李颜，还是新北一中的天才学生，在新北的教育界名气不小啊。”
两位“特工”只是点点头。
“这位，是红龙画廊在华南区的负责人，齐德龙。”
另一位别是叫东强吧？
“那边的，是齐总的助理，谢丽花。”
李颜也只是点点头。
特么的，你们先不打招呼的。
饭菜来得很快，齐德龙跟杨成章聊最近的艺术圈逸事聊得欢，李颜没啥说话的份，只能当一个纯粹的干饭人。
传说中的好鸡登场了，李颜试了一块，心里感慨确实鲜美多汁，非常有鸡味。
就看那齐德龙皱了眉，“今天的鸡有失水准。”
杨成章也放了筷子，“近水楼台这两年是越做越差了。”
得亏没说这鸡不新鲜，不然就成了吃生蚝的憨豆了。
“吃这个鱼，鱼的水准是在的，虽然是常见的草鱼，”齐德龙笑着给杨成章挖了一勺鱼肉，“但养在山泉水里，一丝丝土腥味都没有，算是把凡物做成了珍馐。”
李颜尝了一口，没吃出所以然来。
杨成章却笑出声来，“比那些个名贵海鱼还好吃，是吧李颜。”
突然一cue，李颜都懵了，这名贵海鱼我也没吃过啊。
“招牌的鸡越来越没生意，就该有些特别的鱼抢抢戏了。”齐德龙笑着跟杨成章碰了杯，“这鱼哪怕是草鱼，养在山泉水里，被近水楼台打个招牌菜的标，也能卖得比传统的名贵海鱼要好，甚至能卖出更贵的价格。”
原来你们是这么聊天的？
“齐总，”杨成章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好歹也是我唯一的亲传弟子，不至于就是条草鱼吧。”
齐德龙又斟了一杯酒，“没您想的那个意思，对红龙来说，什么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钓起来的。”
“金鳞岂是池中物，你肯定听过。”杨成章又喝了一杯酒，脸上已经有些泛红了，原来这老头喝酒上脸，“这小子，才初一，站在我《黄土农民》那张画前边，看了好几分钟，看出来很多东西，不夸张地讲，比大部分评论家说的都强。”
“但他愿意这么耐心地以‘这幅画不错’的心理去品味，主要也是因为它挂在了新北美术馆显眼的地方。”
李颜眉头突然一皱，这齐德龙，完全就是生意人的思路。
明明与杨成章约了吃饭，一边反复强调自己的价值，一边有意无意忽略掉李颜，倾向看来也很明显。
生意人，不会吃没有目的的饭。
“齐总，跟你往来这么三五年，你这套行事作风还真是一点没变。”杨成章这杯酒没喝了，夹了块鸡肉往嘴里送，“我这弟子，红龙是没有一块培养的意思了？”
“哎哟我的杨老师，还说我没变，十年前就有人说你一喝酒就上头，我看你不也一个样子？”齐德龙轻轻拍了一下杨成章的背，盛了一勺清炒螺片给他，“就凭您跟红龙的交情，怎么也得卖您面子，红龙在临江还想做生意呢。”
“我就不喜欢你这套话。”杨成章摇头。
“但我说的都是实诚话，”齐德龙终于看向了李颜，“红龙当然会跟您这位徒弟合作，我们会把他纳入画家库，也会额外关注他的作品。”
诶？搞半天还是好哥们……
“但是，必须以您的名义。”齐德龙端起分酒器，准备给杨成章添酒，而老杨的酒杯明明还是满的。
好特么个屁的哥们，李颜冷了脸，扯东扯西，让我当枪手？
杨成章却把酒一口闷了，脸上的表情甚是开怀，“你早说不就得了，李颜，还不谢谢齐叔叔？”
李颜因为对吃的没啥见识而表现出的难得稚气，瞬间消散了。
“谢谢齐总请客，至于您说的合作方式，我拒绝。”
第195章 把我当初中生看，你要吃大亏
李颜本以为这句话会让三位成年人呆若木鸡，给他们一点小小的震撼。
没想到齐德龙只是哈哈一笑，瞟了李颜一眼就跟杨成章碰杯，“杨老师，您这小徒弟还是有点傲气在的，不错不错。”
接下来，李颜期待的杨成章义正辞严为爱徒站台的场景，没有出现。
这位已经喝得上脸又上头的师父只是开怀大笑，“少年意气，多好。”
随后他们继续推杯换盏，连谢丽花也笑着介绍起来端上来的溏心富贵虾，话题突然就变成了美食家专场，刚刚的针锋相对似乎并未存在过。
李颜的表态也似乎从未存在过。
眼看着这两人已经聊到杨成章那一心从商的儿子，李颜思量再三，选择了沉默。
这时候不管再说什么，用处不大，反而会导致杨成章下不来台。
不管怎么说，红龙就是国内第一的画廊，杨成章那些六位数的画能卖出去，少不了红龙的运作。
要李颜真是少年意气，这会儿说不定还真就执意要表达“不当枪手”的态度，甚至说出“你们红龙不懂艺术算个勾八”的话来。
但他不是，他知道不管自己目前能力多强，相较于“初中生”这个层级已经牛逼到什么程度，在红龙乃至杨成章眼里，他只有一个身份杨成章的徒弟。
只有这个身份对他们有价值，至于期末考759分……
“是个读书很厉害的娃娃。”
这就是齐德龙喝得微醺之后，在杨成章又一次夸奖的带动下，给李颜的定义。
李颜乐呵呵地享受着菜单上都没有的各式菜肴，心里却有一团火……
叮！
【厨艺+2，四级技能，总数36】
这给他打断的，还不得不先开心一下，然后继续一团火在燃烧。
他被“初中生”这个身份限制了，在社会大佬的眼里，李颜最值钱的是未来的可能性，但可能性终究只是可能性，他的舞台想从新北一中往外拓展，就需要一些实打实的成绩。
目前语文技能的水平最高，单论取得的成绩，应该也算是最好。
不管是网文，还是各种报刊上发表的稿件，可都没有“初中生”乃至“学生”的限制。
所以他在《新北文学周刊》发表一篇文章这事，才能持续影响到现在。
那是属于作家的刊物。
李颜咬着牙，把嘴里的螺片嚼得稀碎。
他最大的优势就是全能，当许多傲人成就集于一身，发光的就不是这些成就本身而是他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