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算不离婚,吴兰芳也不能葬祖坟。因为妇女生孩子死了,也算横死,横死的人,就不能葬祖坟。
王援朝围着小土坡转来转去,然后再土坡南面给土坡作了几个揖。
他不知道土坡里有没有小孩“吴源”,老子没法给子女磕头,只好作揖了。
再过几年,内地开放了,他帮他们娘俩修修墓,建建希望小学,也算帮他们多积阴德吧。
这个世界,总要留下他们来过的痕迹。
终于还是忍不住道:
“你知道她舅舅家在哪么?”
到底是一尸两命,还是大人没了,小的还在,总要弄清楚的。
王胜好奇的看了看自家三弟,道:
“却是不清楚她舅舅家在哪。不过,能找人问到。”
不管是吴兰芳的哥哥,还是妹妹,都想顶岗呢!资料都摆在了单位桌头,只是还没敲定而已。
这个坟,就是他们带着过来看的。没有墓碑,也是他们解释的。
两人在坟前聊了一阵,就要离开,却见几个村民,拎着粪叉,赶了过来,那气冲冲的样子,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
兄弟俩完全摸不着头脑,对望了一眼,先上车!
他们走的快了,那几个村民直接跑起来。有个小伙直接往车子跑去,拦在了他们前面。
“看你们衣冠楚楚的,盯着我们家的新坟做什么?”一个小伙子气愤不过,怒气冲冲道,手里的粪叉划来划去。
王援朝第一时间换上了装备,只感觉一阵冷气袭来。听得这小伙子一说,连忙道:
“你们是吴兰芳什么人?”
这话一问,对面的互相看了看,情绪有所缓和,一个老年人走了出来,道:
“你们认识我表妹?”
表妹???这个……好吧,仔细看看,也不是那么老,只是显得很苍老,但四五十岁是有的。
王胜连忙道:
“我是她单位领导,这位是我们前任领导,调到外地去了,回来听说她没了,就来看看这个老下属。”
王胜这话,没错。
对面连忙将粪叉插在了地上。
王援朝耳朵尖,甚至听到了两个小年轻的私语:
“你还说是来配阴婚的!”
“不是大伯说要多留意表姑的坟么……我看他们在那转啊转的……”
中年人干咳了一声,后面的小年轻连忙噤声。
侄子说有人来表妹坟前打转,他就带着儿子侄子一起冲了过来。结果,哪个配阴婚的开着小汽车过来的啊!人家是单位来吊唁的领导!真是混账孩子,没眼力劲!当时看着小汽车,他就觉得不对劲了,只是当时在气头上,想不起来。
他张了张嘴,仿佛不会说话了似的,也不知道说什么:
“啊?啊……两位领导……”
王援朝看了眼大哥,王胜立马挥挥手将三个小年轻揽到一边:
“领导要跟你们家长聊聊,咱们一边抽抽烟!”
大哥利落的给是哪个小年轻散烟,还不忘给中年人和他也各散了一颗。
中年人手忙脚乱的接过烟,小心的捏在手里。
王援朝道:
“你是吴兰芳表哥?”
中年人连忙点头,这下会说话了,道:
“她是我姑家的。亲姑。”
王援朝掏出打火机,自己点上,示意中年人将烟叼进嘴里,给中年人也点上。
中年人第一口吸的有点猛,烟都烧了一截,还呛了一阵,紧张的打量了王援朝,确定这个领导态度还好,才稍微放下心来。
王援朝道:
“那她回来,是什么病,你知道吧?”
中年人脸色突变。
表妹干嘛回来,回来干嘛的,他当然清楚了。但这事能说么?何况对面还是她单位的领导。说出去,表妹在地下都没法做鬼了!
王援朝一看对方的表情变化,有点激动起来,压低了声音,道:
“小的活下来了么?”
中年人神色一阵复杂,人家知道……
他只得一低头,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老实道:
“没了,都没咯。难产,流了好多血。”
王援朝的那点希望的小火苗,又瞬间覆灭。
他担心这中年人没说实话,道:
“我能去你家看看么?”
如果家里有小孩,去看看就能看得出来。
中年人道:
“可以,可以,就是你们这车子,太显眼了,我怕村里有人说闲话。”
王援朝道:
“不开车,我跟你走过去看看!”
转而对王胜道:
“大哥,你在这边等我,我跟他们去看看。”
王胜丢了烟屁股,拧了几脚,道:
“那行,我在车上等你。”
……
几人走到村里,王援朝问几个小杆子,“哪个是你家,哪个是他家”。
他对中年人的话,还是存疑的,或者说,还是抱了一丝希望的。
三个小杆子,两个是中年人儿子,一个是中年人侄子,家都住挨着一块。
王援朝一过来,家里人都聚了过来。
王援朝已经观察了,确实没有小孩生活的痕迹。
心中无限长叹,吴源,终究无缘。
简单寒暄了几句,给了吴兰芳的舅舅五百块钱,感谢他最后给吴兰芳有个安身之地。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皱纹如刀刻的老汉,几次想拒绝王援朝的钱,都被王援朝的大手抓住,给按了回去。
最后王援朝道:
“帮她守好坟吧,这个小伙子就做的不错,辛苦你们了!”
然后王援朝便离开了。
……
和家人聚了聚之后,王援朝额外的陪于丽多陪了两晚,让于丽受宠若惊。
很不凑巧,王援朝刚回来,她就来亲戚了。
多两晚也是无用。
她甚至想过用嘴帮忙,反正也不是没弄过。
王援朝拒绝了,道:
“搞得你自己心火上来了作甚?就困觉!咱俩好好说说话。”
他又不是无女不欢的家伙。
他反而觉得于丽的亲戚,来的刚好。
“小草上一年级了!”
“嗯,我知道。”王援朝当然知道了,都看到小草背书包写作业呢。
只是他也就过年这会出现一两天,然后就走了,小草也不知道这个叔叔是做什么的,妈妈跟她讲,她们租的房子就是叔叔家的,所以不要跟别人说,不然这么好的房子被人抢走了,她们娘俩就没地方住了。
小草从小差不多就寄养在小姨家,对于寄人篱下,有种天然的恐惧。
因此对于妈妈的话,更是铭记于心。
这个叔叔长得好看,对她也不错,还请她吃糖果。
至于晚上妈妈跑到那个叔叔的房间睡觉,她无从得知。
因为她上小学之后,娘俩就分开睡了。
家里地方大,一人一间,反正于丽不可能缺煤取暖。
培养小草独立的性格,甚至不惜浪费煤炭,就是为了孩子她爸回来时,她能行动方便。
王利上学去了,只有周末才会回来住一天,顺便收拾收拾房间。
别的时候,这个偌大的四合院,就只有娘俩。
“她很厉害呢,学习一直很好,跟我说期末考试要拿两个一百分!”
“嗯,可以在她考试的那天,给她准备一根油条,两个鸡蛋!”王援朝道。
“啊?”过了一会儿,于丽才反应过来,这是100分呢。于是道:
“一眨眼,她都这么大了,还记得么,以前你说她像只小老鼠。”
王援朝辩解道:
“不是我说的,是傻柱说的!”
于丽道:
“我知道。小老鼠又怎么样?秦怀茹连小老鼠都不愿意给她生!你二哥买了傻柱的那间房,你知道秦怀茹干嘛了么?”
王援朝当然知道,他都跟家人吃过饭了,但还是很有兴趣道:
“你说说。”
于丽笑道:
“这女人,把钱都从傻柱那骗来,说给他生儿子,其实,都拿去找人托关系,想把棒梗弄回城里来!亏他老娘还一直寄钱给他呢。”
秦怀茹这么心疼儿子,又从傻柱那骗了大笔钱,自然要去找关系,把儿子弄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