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李副厂长这个级别来说,也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就算许大茂去所里说这个事,李副厂长一句,这是轧钢厂跟关联单位的小食堂采购,谁敢去查个仔细?
所以不论李副厂长是不是这个幕后老大,都不会把许大茂往所里送。最多随著利益的交换,许大茂被撤职,被发配车间,如此而已。
因为这个事情是丑闻性大于实际的一个事情,在这个事中,轧钢厂的利益并没有什么损失。
可要是把许大茂送所里,或者送保卫科,这个事必然报上去,等于跟上面说轧钢厂领导就是这么一帮玩意。
而李副厂长作为挑破这个事的领导,至少会被轧钢厂所有喜欢吃喝的领导所排斥。
至于许大茂,与其因为这个事被人送进所里,大不了不干了。
反正家里有娄小娥这个富婆,只要把她哄好了,也不会在乎这点工资。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提前跟娄小娥去港岛。
所有的隐秘都是如此,就像手上长了个脓包一样,没挤破之前,都认为这玩意碰都不能碰,一碰就会多疼。
但事实上,如果咬著牙齿用针把脓包挑破的话,发现也就疼了那么一下。
这种事在四合院里尤为明显。
都是忌惮这个,忌惮那个,不敢轻易扰乱四合院内的均势。
可事实上,就像许大茂一样,真把那帮玩意镇压了。
大家才发现,也不过都是纸老虎而已。
当许大茂变得无所畏惧的时候,患得患失的反而是易中海他们。
轧钢厂的事情也是如此,许大茂原来顾忌著李副厂长身后的势力,不敢招惹。
所以对胡科长的那条线,都是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敢多问。
可是当胡科长或者某个人,要把他置于死地时,许大茂一个大脖溜子直接扇到了李副厂长这里。
这下换成李副厂长迟疑了。
俩人的地位一个天,一个地。李副厂长如果想搞死许大茂有一百种办法。
但如果搞不死呢?
李副厂长现在既然是副,就说明现在上面还有压制他岳父的人,至少是他岳父不愿意为了他这个女婿去得罪的人。
而许大茂能不能接触大领导那个层次的人,李副厂长也不清楚。
要知道,许大茂身后还有一个娄半城呢。
在李副厂长这边来看,他是不知道这时娄半城是对许大茂不满意的。
许大茂从他岳父那里知道多少事,认识多少人,这些事情,李副厂长都不清楚。
关键还是这个事情,许大茂不论到哪说,都不是不讲理的事情。
就算许大茂不经过李副厂长把这个事捅出来,李副厂长就算会对付许大茂,都不能怪许大茂。
的确是胡科长办事不地道啊!
都像胡科长这样,以后谁还敢给他们这条线上办事?
老李同志在这方情商绝对是够,立马走出了办公桌,走到许大茂身边拍著他的肩膀,对他进行了安慰。并表示一定会把这个事查个清楚,给许大茂一个交代。
许大茂适时表达了自己的委屈,这个时候,老李同志已经是坐到了许大茂身边。老李给许大茂打烟,许大茂给老李点火了。
这就是领导的艺术。
事实上,在职场文化里,办公桌,以及待客沙发的摆放都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办公桌代表了领导的舒适圈,基本上每个进去汇报事情的人。站办公桌外,或者走到办公桌内,站领导身边或身后汇报,那代表著双方的亲疏关系绝对是不同的。
也就是基本上所有的人,都有资格站在领导对面汇报事情。
而能走到办公桌里面,站在领导身侧的人,绝对是领导心腹。
而李副厂长通过走出办公桌,坐到许大茂身边,表示了对许大茂的亲近。
这个善意,许大茂接受到了。
许大茂苦笑道:“艹,领导您说,大家都是一个马勺混饭吃的,我许大茂自问也没有吃里扒外,也没有中饱私囊过。那人怎么能这么心狠呢?”
李副厂长拍拍许大茂肩膀,叹息道:“大茂,别多想,安心工作。以后这种事肯定是没有了。”
许大茂是属狗脸的,一听李副厂长给他保证了。立马就换了笑脸,对著李副厂长就是一顿马屁猛拍。
等到许大茂告别李副厂长回到保卫科的时候,胡科长已经面色铁青的站在了那里。胡科长看著满地散落的零件,听著保卫科的人说刚才的场景。额头上隐约的有著一层细汗。
看到许大茂,胡科长急步上前,拉著许大茂关心的说道:“大茂,没事吧?刚才去哪了?可担心死胡叔了。”
对方既然要装,许大茂也不会这时撕破脸皮。也是一脸微笑对著胡科长说道:“没事,胡叔,我又没犯错。刚才去找李副厂长汇报了一下。”
胡科长闻言,顿时紧张了起来,问道:“你找李,李副厂长干嘛?”
许大茂装作诧异的问道:“咱们宣传科不是属他管么?他给咱们安排任务,除了咱们宣传科,也就他那边知道我的回城时间了。我遇到这种特意拦我的事情,还卡点卡得这么准,肯定得给他汇报一下。让他好好查查,到底是哪个兄弟部门跟咱们开这种玩笑。”
胡科长顿时抓紧了许大茂,虽然神色还如常,但许大茂从胳膊上的疼痛,也感知出了胡科长的紧张。
许大茂又低声说道:“胡叔,幸亏我怕那些玩意价值太高,托村里进城的人先带了过来。不然要真的进去了,我可就倒大霉了。”
胡科长这时失魂落魄,哪里顾得上许大茂在说什么。
像刚才许大茂在李副厂长那里说的那样,职场上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两种人。
一种是吃里扒外,另一种就是中饱私囊。
领导对下属的要求,可以平庸,可以优秀,也不可能领导吃肉,连汤都不给手下喝。
但什么事都有一定的潜规则。
像胡科长这样,瞒著上面算计许大茂的事情,如果不是有私怨,就属于吃里扒外了。
胡科长手有点隐隐发抖,原本因为上回翻译,李副厂长承诺帮他退休前再提一级的事,估计这回要泡汤了。
第169章 169,这个人,我想保
职场上,出了事情当场处理,大多都是作秀。
所以如果这时李副厂长把胡科长喊过去,问清楚事情,然后再骂一顿,那就说明没什么问题了。
可是,没有。
甚至李副厂长就当没这回事。
胡科长先是把许大茂领回了宣传科,安抚了一下。
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去找李副厂长了。
他知道他的这种事犯了大忌。
许大茂是宣传科人员,如果胡科长按照正常流程处理他的话。哪怕李副厂长觉得许大茂再重要,也最多会把胡科长喊过去,把事情问清楚,然后才会选择保与不保的思考。
那前提还是老李同志觉得许大茂相当重要了,现实里,李副厂长估计都不会搭理这个事。
上万人的轧钢厂,一个放映员的确很宝贝。但这是因为轧钢厂只需要一个,而不是只能找到一个。
当然如果只谈工资的话,没什么放映员愿意进轧钢厂。
像许大茂没以工代干之前5的工资,真没啥竞争力。
这个年头,一行有一行的门道。所谓隔行不取利,甚至就是跨区也是如此。
像电影院的放映员,有他们自己的高工资,有他们自己的福利。
他们对许大茂这种拿著三十多块钱工资,还要下乡爬山涉水的同行,可是很看不上。
像许大茂这样的,也不会把自己挣钱的门路告知那些同行。
这也就是所谓的跨区不取利了。这也是老辈的商人们都有著各自的商道,到了后世就是所谓的渠道建设。
总归事儿都一样,也就是换个说法的事情。
许家父子自然是了解里面的这些歪歪绕,但老许教徒弟最多也就教个技术。想知道不同地方放映员的挣钱门路,自行摸索去吧。
这才是这个年头挣外快的心理。既然是所谓外快,自然有各种不合规的地方,谁会拿这个事到处吹牛?
虽然说那么多难处,但李副厂长想找一个放映员还是找得到的。
胡科长找李副厂长的事情并不成功,不是老李同志不见他,而是老李同志去区里开会去了。
这个是真是假胡科长不清楚,但他知道自己完了。
当然,李副厂长是没有资格处理一个科长级别的任命或罢免。但基本上离了李副厂长这个圈子,离了李副厂长的护翼,那么胡科长这种人,也就成为了别人的靶子。
这个过程也不是即刻就有的事,但以后的职场生涯里,胡科长最好的结果就是平安退休。
看似很搞笑的事情,但大多是如此。
领导可以允许下属公事上犯糊涂,但他交代给你的私事上,最好不要开玩笑。
更何况,这私事还是见不得光。
当然,这些都是胡科长自己吓自己,具体什么情况还得看许大茂跟李副厂长说了什么,以及说的那些有没有勾到李副厂长的疼点上。
这也就说明了这类老油条的敏感性了。
不管这个年头还是后世,我们去办事的时候,遇到过很多这类老油条,觉得这帮人就跟腐朽的老夫子一般,特么的,什么都不懂,怎么能在这个行业混的?
但如果老油条看办事人顺眼了,说不定一个电话就能解决其他人走流程十多天都办不下来的事情。
也就是这种老油条能抓住一件事情的核心。
像现在这个事情,胡科长抓住的核心就是两个,一个是能让许大茂改口,另一个就是跟李副厂长解释清楚。
按理来说,现在许大茂还在胡科长手里混饭吃。就算告了胡科长的黑状,场面上至少也得应付一下。
可是这时许大茂后世的中二灵魂又发作了,直接摆出跟胡科长鱼死网破的格势。
看著好像是很重要的事情,关乎前途。
但要是不在乎前途的人也就那样。
像许大茂缺什么啊?
之所以要干这个工作,只不过是因为这个年头没个工作,连吃点肉都没个来路。
按许大茂想的,实在不行,去娄谭氏那搜刮点,直接去港岛苟起来。只要不张狂,也能活下去。说不定若干年后,还能混个港商待遇。
但许大茂这种中二直接把胡科长吓的不轻。
别的不清楚,但一下午跑办公楼跑了N趟。结果却是一次都没遇到过老李同志,这下胡科长知道自己真完了。
胡科长稳了稳心神,先是到了小车班扫了一眼。眼光不由一缩,轧钢厂的小车都在。小车在,也就说明李副厂长在。李副厂长在却不见他,也只能证明现在有比见他更重要的事情。
胡科长抹了一下头上不存在的汗水,摇摇头,叹息一声,直接转身往采购科走去。
老油子最厉害的一点就是,基本上每个部门都有他们的熟人。
关系多好不至于,但抱团取暖是肯定。
当然这种抱团取暖也不是无原则的帮助一个人,也就是看著能救的救一下。不能救的,说不定还要踩上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