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用怀疑的目光看向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冲秦浩微微点头,意思很明显:别怀疑,没错,就是她。
李丽质站在廊桥上,努力让自己不去看向秦浩所在的方向,可好奇心却压制不住的让她偷偷瞄了过去。
只是第一眼,李丽质就已经是脸红心跳了。
“母后没有骗我,他.......长得真的很好看呢。”
凉亭里,宫女正要去准备笔墨纸砚,秦浩却对长孙皇后道:“皇后娘娘,相比于笔墨画,臣更擅长素描,既然是为公主作画,臣还是用自己擅长的画法吧。”
“哦?这也是逍遥子先生传授的?”长孙皇后来了兴致。
“师尊的画技,臣只是继承了十之一二罢了。”
秦浩默默又给不存在的逍遥子叠上了一层BUFF。
“如此说来,本宫倒是对这素描有些好奇了。”长孙皇后含笑道。
“却不知这素描与笔墨画有何不同?”
秦浩正色道:“笔墨画重意境,而素描更重细节刻画。”
说着,秦浩就让宫女去拿一根木炭笔来。
眼看着秦浩一笔笔认真的勾勒,长孙皇后一开始还觉得秦浩是在鬼画符,可随着人物轮廓逐渐清晰,她惊讶的发现,画中的女子竟如此传神,仿佛随时会从画中走出来一样。
“皇后娘娘,可还能入眼否?”
长孙皇后捧着画,由衷的道:“先前云烨那小子说秦县男书画双绝,本宫还有所怀疑,秦县男单凭这一手素描画,已然可以开宗立派了。”
“皇后娘娘喜欢就好。”
人见了,画也画好了,秦浩也就起身告辞,长孙皇后点头应允,还特意让贴身宫女将秦浩一直送到宫门前。
廊桥上的李丽质看到秦浩离开后,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一直等到宫女说皇后娘娘请她过去,这才回过神来。
“人见到了,感觉怎么样,娘有没有骗你?”长孙皇后见女儿俏脸绯红,就知道这事成了。
“哎呀母后。”
见女儿实在羞得不行,长孙皇后也没再打趣,而是将秦浩画的那副素描递给女儿。
李丽质一看到画整个就愣住了,那一笔笔线条勾勒出的,不正是她的样貌,最让她感到惊奇的是,画中那一缕缕发丝都显得如此真实。
“他竟看得如此仔细.......”
而此时,躲在一旁的画师也拿来了一幅画,那是长孙皇后让他给秦浩画的,毕竟秦浩不能总来后宫,得给女儿留点念想。
只是,李丽质拿到画之后,却并不满意,倒不是说画得不好,毕竟是御用画师,技艺是没得说的,如果没有秦浩那副素描画做比对,自然是极好的,可凡事就怕货比货。
“这画没有他画的好看。”李丽质其实是想说,画师没有把秦浩的英俊刻画仔细,可这话她又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画师一开始还有些不服气,结果一看那副素描顿时惊为天人。
“此画是何人所作?”
长孙皇后含笑道:“乃是秦县男所作。”
“你觉得此画如何?”
“看似线条简单,实则大巧若工,此人作画手法已然可开宗立派,老朽自愧不如。”
听到这话,李丽质脸上也露出得意的微笑,默默将那副秦浩的肖像画卷了起来,虽然不够传神,但偶尔拿出来看一看,也能.......
打发走画师之后,长孙皇后拉着女儿的手,感慨的道。
“既然你觉得没问题,那母后就去回禀你父皇了,可不许像你安澜姐姐那般无理取闹。”
“嗯。”李丽质羞涩的点了点头。
第740章 药王孙思邈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书院后山的桃花林是云烨花了大价钱栽种的,当时长安城不少人都在笑话他是个败家子,此时却成就了书院别样的美景。
这一天是旬假刚好又碰到清明节,学院放了三天小长假,学生跟老师基本都回家了,只有秦浩跟云烨还待在学院,落个清闲。
“师兄,这桃花盛开的美景,你却闭着眼睛在这打坐,是不是太杀风景了?”
其实云烨一直都想不明白,自己这位师兄为什么没事的时候,总喜欢打坐,作为穿越者,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从来也不相信袁天罡那套道家练气飞升的说辞,也不希望秦浩沉迷其中。
秦浩眼皮都没动一下,淡淡说道:“你看到的桃花是在眼前,我看到的桃花是在心里。”
这话可不是秦浩随口说的,刚刚他就在观想桃花。
道家的观想法跟内景经的经脉运行是可以同时进行的,这还是秦浩一次偶然的发现。
不过,两者结合的效果其实并没有多么神奇的效果,也没有促进真气加速增涨的作用,仅仅只是能够让人感觉更加精神,注意力更加集中。
“师兄,好歹咱也是唯物主义者,你怎么还学起袁天罡那套了。”云烨撇了撇嘴。
秦浩缓缓睁开眼:“咱们从穿越到大唐了,还谈什么唯物主义,科学只是通过对经验进行观察、记录和分析、论证,从中提取出普遍性规律和原理的归纳学科,并不能解释所有的事情。”
“在一项事物没有被论证为不可能时,就不能被归纳为不存在,比如........”
“比如什么?”
就在云烨有些疑惑秦浩怎么不继续说下去时,就听到一个声音从桃林外传来。
“秦县男,云县男,你们要找的人有消息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老道士就出现在云烨眼前,云烨有些惊异的看向秦浩,他敢肯定秦浩停顿那一下,是在袁天罡喊话之前,究竟是提前察觉到有外人靠近,还是单纯的巧合?
见袁天罡着急忙慌的模样,云烨冲他招了招手。
“哦?你找到合适来书院担任医学老师的人了?”
袁天罡喝了口茶,缓了口气,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人我倒是找到了,可他还是有些顾虑。”
古代没有知识产权的说法,为了避免“绝活”被人学去反过来抢自己的饭碗,自然恨不得藏一辈子,要是没有子嗣继承,宁愿带进棺材都不会教给外人。
“哦?这人医术怎么样?”云烨沉吟片刻后,问道。
袁天罡一脸傲然的道:“整个大唐,论医术,他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有没有这么夸张.......”云烨话还没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握住袁天罡的胳膊:“你说的这人,是不是叫孙思邈?”
“正是孙道长。”
“那还等什么?快带我们去找他,就是三顾茅庐,也得把他到咱们书院来。”
就这样,袁天罡被云烨拉着一路来到书院门口,二人同坐一辆车,秦浩也对这位传说中的药王十分好奇,骑上赤月也跟了上去。
一行人来到长安城郊,周围的老百姓见秦浩衣着华贵,也都很自觉的让开了道路。
云烨掩住口鼻,越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走,那种潮湿腐败的气味就越重,路面肮脏不堪,黑水横流。
终于,马车停在了一个小院子外面,秦浩下了马跟云烨正准备进院子,结果却发现里面早已人满为患。
院子最里面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道士,身穿乌色道袍,正在为一个病人诊脉。
“他就是孙思邈?”云烨有些怀疑,在他印象里孙思邈应该是那种仙风道骨的老神仙,这位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啊。
袁天罡还没答话呢,前面排队的病人就齐刷刷回头瞪着他。
“你这后生,好生无礼,竟然直呼孙神仙名讳。”
云烨一阵作揖解释,这才得到众人的谅解。
好不容易挤到前面,袁天罡原本一副仙风道骨的装扮,早已凌乱不堪,一脸狼狈的对孙思邈道。
“孙道友,能否借一步说话?”
然而,孙思邈却直接摇头拒绝:“袁道友如果是为上次之事而来,那就请回吧,我这里这么多病人,实在是没空去书院陪那帮勋贵子弟玩闹。”
“孙道长所言谬也。”
秦浩说话时特意用上了“虎豹雷音”,声音虽然不大,但整个院子的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小子,你胡说什么呢,孙神仙说的话怎会错。”
“就是,毛都没长齐就敢对孙神仙横加指责。”
一时间,群情激奋,要不是看秦浩衣着华丽,气度不凡,估计他们就不只是动动嘴皮子了。
孙思邈却并没有受众人的影响,反倒是有些好奇的问:“你是何人,为何说老道谬也?”
袁天罡赶紧介绍道:“孙道友,这位就是秦县男,他旁边的这位就是云县男,也是玉山书院的先生。”
孙思邈明显有些惊讶二人竟然如此年轻,不过随即更加确定了玉山书院是勋贵子弟的瞎胡闹,这么这个年纪,即便是乡村给人启蒙都嫌太年轻,能有多少真才实学?
其实从他得知袁天罡也在书院任教时,他就对这个书院没什么好印象。
虽然孙思邈也是道士,可他从来就不信袁天罡那套,对于他来说,道法更多的作用是修身养性,而不是学佛教那套,诓骗信徒牟取暴利的。
秦浩先是冲孙思邈行了个礼,这是对“药王”的礼遇,不过接下来的话,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孙道长在此一天能治疗多少病患?”
孙思邈想了想:“轻症应有二三十,重症也有一二十。”
“孙道长心怀慈悲,的确令人敬佩,可一人之力总有尽时,即便穷极一生又能治愈多少病患?却不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
孙思邈见秦浩说话条理清楚,倒也收起了一些轻视之心,不过还是摇头道。
“秦县男,我且问你,书院学子身份如何?”
“均是勋贵子弟。”秦浩倒也没有隐瞒。
孙思邈点点头:“即是勋贵子弟,即便老道将一身医术倾囊相授,又有几人能为这些平民百姓治疗疾患呢?”
这下云烨也被问住了,是啊,在古代医生虽然算不上贱业,但地位也绝对高不到哪里去,书院那些学生最差也是伯爵之子,哪怕是庶子,身份也相当尊贵了,让他们毕业后去给人看病,到时候那些勋贵还不得找他麻烦?
“道长所言不无道理,不过下学期书院就会专门针对平民子弟开放医科,而且往后的每一年都会有医科的名额,就算道长一年教出十人,十年之后便是百位良医,不比道长在此处治疗的病患要多得多吗?”
云烨知道这是自己这位师兄的急智了,正如孙思邈所言,没有哪个勋贵子弟会甘愿去当医生,医科要想开起来,就得从平民子弟里招收。
只是一想到下个学期,书院又要扩招,他就头疼,先前答应薛万彻那些武将的名额就已经有六十几个了,前段时间又答应了杜如晦这些文臣,接收他们的孩子,算下来起码得有一百三十人,要是再加医科少说也得二十人。
一百五十人,一下子比之前的学生多了两倍不止,对于书院的师资,住宿、膳食、管理这些通通都是巨大的考验。
“唉,我的暑假假期啊,就这么泡汤了!”云烨哀叹。
孙思邈这边听后立马就站了起来,目光炯炯的盯着秦浩:“秦县男莫不是拿大话诓骗老道?”
“先生大义,在下又岂敢诓骗,待到九月开学,若是孙先生发现书院没有平民子弟,大可甩手离去,在下绝无怨言。”秦浩冲着孙思邈深施一礼。
“今日事忙,改日老道再到玉山书院拜访。”孙思邈也客气的回了一个礼。
“既如此,我等便不再叨扰了,告辞。”
“恕不远送。”
秦浩一行出来时,院子里已经是哭嚎声一片,都在恳求孙思邈不要离开。
回去的路上,云烨有些担忧的对秦浩道:“下学期就让平民子弟入学,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反正总是要走这一步的,早一点晚一点没什么区别,而且趁着现在船小,调头反而容易些。”秦浩淡淡的道。
“那就等清明之后,等玉山先生他们回来,开个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