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查队长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愣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满脸暴怒的指着秦浩。
“好啊,你这是公然抗法,还殴打稽查队员,叫民兵,我看看是你拳头快还是枪子快!”
七十年代很多时候维持治安的往往不是警察,而是民兵,而且很多地方民兵由于长期的军事化训练,放在国外,那是妥妥的精锐部队,装备也比警察要精良,甚至还有手榴弹、迫击炮之类的杀伤性武器。
秦浩冷笑着走向稽查队长:“哼,你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给乱扣帽子,我还要报警告你入室抢劫呢。”
稽查队长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壮着胆子将右手的红箍亮出来:“什么入室抢劫,我这是查处你们违法所得。”
“违法?你倒是说说我们违反了哪条法律。”
一旁的街坊邻居也看不下去了,纷纷附和:“对啊,犯了哪条法你倒是说啊。”
稽查队长咽了口唾沫,努力维持着挺胸状态:“你,你们私下买卖家具,这就是公然破坏市场,我职责所在,有什么错吗?”
秦浩冷哼一声:“这些家具我们并没有买卖行为,怎么就破坏市场了?”
姚阿奶见状也反应过来:“对啊,这家具是我托浩子帮忙打来给我儿子结婚用的,怎么就违法了?”
“对啊,这犯了哪门子法?”
“我看啊,你们就是借着查处的名义,中饱私囊。”
街坊邻居还指望着秦浩帮忙打造家具呢,也都跟着帮腔。
稽查队长脸色十分难看,她之所以得到乔望祖的举报立马就带人过来,其实就是冲着这些家具来的。
平日里稽查队累死累活的追着那些小商贩到处跑,难道真的是为了维护市场秩序吗?说白了,还不都是想捞点好处嘛。
现在被人当众点出来,稽查队长不免有些心虚。
“你们别胡说啊,我.......我这纯粹就是一心为公.......”
稽查队长忽然眼珠一转,义正严词的道:“你说你们没有买卖行为,那我问你,这些家具的材料哪来的?”
“材料是我从木材厂买的,我这里有发票,有问题吗?”
姚阿奶的话让稽查队长十分被动,不过她很快就抓住了问题的症结,看向秦浩。
“那你累死累活的打家具,难道是单纯的为人民服务吗?就没有收取报酬?”
秦浩不紧不慢的道:“我用自己的劳动换取报酬,有什么问题?再说了姚阿奶也没给我钱,只是把她一些用不着的票据给了我,这也算犯法吗?”
“对啊,用劳动换取报酬,怎么就扯上投机倒把了呢?”
“没错,你们这属于乱执法。”
街坊邻居闻言纷纷为秦浩打抱不平。
稽查队长黑着脸,胸口一阵剧烈起伏:“你这是偷换概念。”
“偷换概念,给别人戴帽子,那可是你们稽查队的特权,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哪敢啊。”秦浩讥讽的道。
“哈哈。”
街坊邻居一阵哄笑,稽查队就相当于二十年后的城管,横行霸道,搅得天翻地覆,老百姓苦之久矣。
“这小子可真会说啊。”
“哈哈,说得好,把我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稽查队长原本是黑着脸,这会儿直接绿了。
“那你打伤我们执法队员总是真的吧,你这是暴力抗法!”
秦浩不屑地走到还躺在地上哀嚎的几名稽查队员面前,一只手抬起一人软绵绵的胳膊,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啪嗒一声脆响,稽查队员就只觉得之前那种酸麻的感觉很快退散得无影无踪。
一个接一个的稽查队员站起来,都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一个个就像是躲着鬼一样,远远避开秦浩,回到稽查队长身后。
“你问他们哪里伤到了。”
稽查队长回头看向几名手下。
几人自我检查了一番,灰头土脸的摇头。
“废物,回去再跟你们算账!”
稽查队长眼看啃不下这块硬骨头,只能丢下一句狠话:“好,你最好别被我抓到把柄。”
眼见稽查队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街坊邻居都是一阵起哄,这年头能让不可一世的稽查队吃瘪的可不多。
“桂花,你们家浩子可真不得了,将来肯定能有大出息。”
“是啊,这孩子将来指定能成材。”
众人围着吴桂花又是一阵吹捧,把吴桂花说的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嘴都笑歪了。
“嗨,可别提了,这小子皮着呢,往后还指不定多操心。”
一墙之隔的乔望祖原本还笑盈盈的脸庞,见到这一幕,气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暗骂一声:废物。
随后,就气鼓鼓的回房了。
魏淑芬见状更加确定,这事肯定跟丈夫有关。
另外一边,姚阿奶欢天喜地的叫了几辆板车把家具拉走,临走前还不忘把几张工业卷交给吴桂花。
七十年代,工业卷的用途其实并不大,像自行车、电视机这些紧俏的工业品,有专门的票,工业卷买不了,也就只能买一些像手表这类的小件工业品,对于一般家庭来说,这就是奢侈品。
不过,对于那些家庭条件好的,就非常有用了,在黑市当中,工业卷也一直是紧俏货。
当然,秦浩并不打算把这些工业卷拿去换钱,等到合适的时机可以用来购买一些所需的工业品,才能把价值最大化。
送走了围观的街坊邻居后,魏淑芬拍了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
“哎哟,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她,压根就没经历过刚刚的场景,当时稽查队长要抓她的时候,她吓得腿都软了。
秦浩扶着她坐下休息,心里却在琢磨,今天这稽查队来得太及时了,要说这里面没有人从中作梗,打死他都不信。
几乎是下意识的,秦浩把目光投向了隔壁的乔家。
“乔望祖你给我等着。”
对于乔望祖这个第一嫌疑人,秦浩并不在乎是否冤枉了他,对付这个老混蛋,秦浩可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下午吃过晚饭,乔望祖依旧是把碗筷一甩,背着手出门。
一路上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乔望祖七扭八拐来到一个隐秘的土房子,此时三个牌友已经在里面打起了三人麻将。
“你们三个,又不等我就开场。”乔望祖不满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李和满嘿嘿一笑:“自摸门前清,给钱给钱。”
另外两个牌友忍不住吐槽。
“老乔,你来得真不是时候。”
“就是,一来我们就输钱。”
乔望祖呸了一声:“自己不会打还赖我,真是拉不出屎来赖茅坑。”
一边挫着麻将,乔望祖一边吐槽:“稽查队那帮废物,一个半大小子都搞不定,白白让我蹲了那小子两天。”
“怎么了?稽查队没把那小子抓个人赃并获?不应该啊。”李和满诧异的看着乔望祖。
乔望祖骂骂咧咧的打出一张四饼:“别提了,谁能想到那小子没收钱呢,人家就咬死了没有买卖行为,稽查队也拿他没办法。”
“还能这样?老乔,你说,咱们要是不赌钱,是不是也不算赌博了?”李和满灵机一动。
其余两个牌友也是为之一愣,随后骂道。
“狗屁,不赌钱谁跟你玩儿?”
“就是,不赌钱玩着还有什么劲。”乔望祖随口道。
李和满嘿嘿一笑:“我的意思是咱们现场不给钱,拿个什么东西代替,事后再拿来换钱,到时候咱们岂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玩儿了,哪还用像现在这样躲躲藏藏的。”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两个牌友相视点头。
乔望祖皱了皱眉:“拿东西代替?拿什么?找谁兑换?”
还没等李和满回答,门外就传来一阵剧烈的敲门声。
房间内四个人都吓了个激灵,一个威严的声音更是吓得他们差点往桌子底下钻。
“开门,公安局的!”
就在四人慌里慌张的想要把赌资藏起来时,门已经被一脚踹开。
“都给我站起来,靠边,双手抱头蹲下。”
警察明显对这套业务已经很熟练了,指令下达得十分顺畅。
乔望祖四人只能苦着脸抱头蹲下。
乔望祖还试图替自己辩解:“警察叔叔,我们就是消遣消遣.......”
“滚,谁是你叔叔,瞧你那岁数够当我叔的了,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大晚上的不在家待着照顾老婆孩子,跟这聚众赌博。”警察没好气的瞪了乔望祖一眼。
“带走!”
乔望祖也就是在家里横,面对警察他可生不出一点反抗的心思,乖乖被押去了派出所。
在派出所,乔望祖还试图利用残疾人来逃避制裁。
警察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他哪里残疾,就连李和满这几个牌友都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直到乔望祖说自己有个脚指头废了,警察气得狠狠一拍桌子:“你那点残疾不妨碍你聚众赌博!少给我耍花样!”
魏淑英挺着个大肚子半夜三更的到派出所去领乔望祖。
警察看到之后,又是把乔望祖一顿训斥。
“你老婆这么大的肚子,你不在家里照顾她,还跑出来赌博,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有你这样当丈夫的吗?”
“我警告你,再被我抓到你赌博,我就直接通知你们厂长来领人,到时候丢了工作你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乔望祖唯唯诺诺的应声,回到家后却是怎么看妻子都不顺眼。
“生那么多有什么用,吃都给我吃穷了!”
第622章 信不信我还抽你
接下来的一个月,秦浩带着乔一成都在赶工之前的订单,由于家具的品质出众,造型精美,不时就有人慕名而来,出货日期已经排到了三个月以后。
期间在秦浩的教导下,乔一成也可以独立完成像八仙桌椅这类比较简单的家具,不过雕花部分还是需要秦浩亲自来。
在这一个月里,秦浩把收来的粮票、布票、油票这些比较紧俏的票据拿到黑市上换取现金,折算下来已经有五百块,还有不少票据,足够一家三口敞开肚子吃喝好几年的,至于肉票嘛,就不用想了,家家户户都缺油水,宁愿多给点布票粮票,也不会有人拿肉票来抵报酬。
秦浩给了乔一成一百块,还有三十斤粮票,二十尺布票,算是他的工钱。
起初魏淑英是怎么也不肯收,在她看来,乔一成可以跟着秦浩学门手艺,不花钱就已经很好了,没听说还给学徒开工资的。
秦浩却以害怕有人举报为由,坚持要给乔一成结算工资,最终魏淑英也只能收下。
乔一成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干活却更加卖力了。
这天,秦浩跟乔一成依旧在院子里打造家具,一个大妈路过时停住了脚步。
“浩子,一成,你们怎么还在这儿,今天小考成绩出来了,还不快去看看你们考上了哪所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