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之后是一种什么感觉?”凌不疑又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秦浩愣了一下,思索片刻后说道:“有了牵挂,不管走到哪里,身后始终有一盏灯在为你亮着。”
凌不疑陷入沉思,良久才幽幽的道:“看来我的确不适合成亲。”
说完凌不疑就跨上战马,扬鞭而去。
秦浩回到家的时候,万萋萋刚好来看程少商,神经大条的万萋萋好奇的想要扒开程少商的上衣,看看这么大的小家伙是怎么从她肚子里钻出来的。
把程少商乐得不行,说来也奇怪,小家伙十分认生,除了程少商跟囡囡之外,谁抱久了都会哭,连奶妈都不例外,结果万萋萋用一种抱冬瓜的手势抱着,小家伙居然还傻呵呵的笑。
然而万萋萋并不买账,很快她就把小家伙丢给程少商了,说是抱着这么个玩意比她在演武场练一天兵器还要累。
程少商就笑话她:“说得你好像以后不嫁人似的。”
万萋萋支着下巴:“要是能不嫁人自然最好了,看看你现在整天围着个小屁孩乱转,还不如当初你在荣县过得舒坦呢。”
“其实,各有各的好吧。”程少商抿抿嘴唇,虽然这个小家伙有时候挺讨人厌的,可现在倒是觉得一会儿见不到就想得紧。
万萋萋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她完全体会不到程少商的心情,话锋一转,跟程少商说起了八卦。
“唉,你听说了嘛?何昭君回来了。”
程少商对何昭君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初在上元节灯会,对方嚣张跋扈的模样。
万萋萋倒是对何昭君有些同情,或许是同为武将家眷的原因吧。
“何家也太惨了,全族男丁除了何昭君的幼弟,全都死光了,这次回都城据说是要完成何大将军的遗愿,跟楼成婚。”
程少商闻言也是心有戚戚:“何大将军也算是忠勇之人,囡囡一家也是因为樊昌叛乱.......”
说到这里,程少商下意识看了一眼在院子里玩耍的囡囡,生怕被她听到引起伤心事。
万萋萋又低声道:“其实最惨的还要数楼,当初何昭君跟楼退婚,攀附雍王世子,结果现在全家都被雍王杀了,又回过头来要跟楼成婚。”
二人又聊了一些八卦,一直到下午吃过晚饭,万萋萋才离开,晚上程少商跟秦浩说起了楼跟何昭君的事情,语气里透着同情。
秦浩在她脸颊捏了捏:“其实楼跟何昭君倒也适合。”
“可何昭君毕竟是嫁过人的,朝秦暮楚对楼未免太不公平了。”程少商努努嘴道。
秦浩分析道:“楼是楼家二房所出,朝堂上有个楼太傅在,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楼太傅这些年一直在打压二房,楼的大哥楼也算是颇有贤才,却始终得不到出仕的机会。”
“何大将军虽然家中成年男丁尽数死去,可钱财、部曲任在,有了这些底牌,相比楼太傅也不敢做得太过分,而何大将军之所以让何昭君重新再嫁楼,也是因为看出楼生性纯良,不会贪图何家财物、部曲,等到家中幼子长成,何家还能重新站起来。”
古人对于家族延续、兴盛,付出的代价是后世人无法想象,甚至无法理解的。
但这就是华夏民族存续至今的生存之道,每一个姓氏,每一本家谱背后,都是先辈用鲜血在书写。
程少商听闻秦浩的分析,一副恍然的表情:“原来这里面有这么多思量与计较,我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夫君,我是不是变笨了?”
秦浩笑着将她拉进怀里,调侃道:“一孕傻三年,三年之后就好了。”
“噗,夫君这又是哪里听到的歪理......”程少商话还没说完,秦浩就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夫人,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如我们再努把力,在给瑜儿添个弟弟妹妹?”
程少商白了秦浩一眼,却也没有拒绝,很顺从的任由秦浩将她横抱起来。
走到床边,撩开床帘。
一时春光无限。
.......
转过天,秦浩跟程少商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自从有了孩子之后,二人就再也没有睡得这么舒坦过,以至于都快把小家伙给忘了。
等到起床梳洗的时候,程少商才想起来询问贴身丫鬟莲房。
“瑜儿呢?今日瑜儿怎么如此安静?”
以往这个时候小家伙早就不耐烦的要找妈妈了。
莲房含笑道:“老夫人将囡囡小姐跟瑜少爷都接过去了,说是不要打搅老爷跟夫人歇息。”
在古代有了孩子就可以称呼老爷了,秦袁氏自然就升级成了老夫人。
秦袁氏也算是用心良苦了,有了小孙子自然是宝贝得紧,不过一个孩子终归是不保险,还想让程少商多生几个,没办法,谁让秦浩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纳妾,家族延续的任务就只能交给程少商了。
程少商也不是真的一孕傻三年,一下就明白了婆婆的用意,难得羞红了脸。
秦浩跟程少商洗漱过后来到前厅,囡囡正在陪着小家伙玩耍,这小家伙也算是在女人堆里长大了,奶妈抱着,秦袁氏看着,还要囡囡在一旁陪着,不然就哭。
不过程少商来了之后,小家伙就谁的账也不买了,一直到程少商把他抱在怀里,才安稳下来。
“来,这是我专门找太医院的王太医要的药膳方子,你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自从程少商给秦家添丁之后,秦袁氏对她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那宠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秦袁氏是她亲妈。
“嗯,味道很好,多谢母亲。”程少商尝了一口,虽然免不了有些中药的味道,不过鸽子的味道也十分鲜美,口感好,还不腻。
秦袁氏闻言也很高兴:“你喜欢便好,以后就让厨房换着给你做,可怜见的在蜀中那穷乡僻壤里熬了三年,可得好好补补。”
秦浩忽然有种他才是外人的错觉。
下午,程府派人来传话,说是程始想见外孙了,邀请秦家一起去程家吃饭。
秦浩一想这次回来也还没去岳父家拜访,的确有些说不过去,也就答应了。
原本秦袁氏是不太瞧得上程家的,不过看在程少商跟小孙子的面子上,还是准备了一份厚礼,一家人除了秦放要上朝之外,都去往程家做客。
转过天,程颂跟程少宫一早就在门口等候,两个少年郎君三年没见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今日一早我便卜了一卦,卦象说今日有亲朋临门,果真如此。”程少宫依旧是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不过这货貌似算卦还挺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蒙的。
程颂倒是稳重了一些:“妹夫,总算是把你们盼来了,见过秦老夫人。”
一行人往里走,程颂跟程少宫都被程少商怀里的小家伙吸引住了,此时小家伙已经快八个月,小模样已经完全长开,一副虎头虎脑的模样。
来到前厅,程始已经在门口焦急等待,见到众人过来,只来得及跟秦袁氏打了个招呼,就将程颂兄弟挤开,凑到程少商身边看自己从未蒙面的外孙。
“哟,这小家伙长得可真精神,瞧这大眼睛。”程始是越看越喜欢,奈何文化程度有限,夸奖的言语有些匮乏。
萧元漪其实也很想看自己的外孙,可又抹不开面子,挤过去,只能邀请秦袁氏进屋。
步入深秋之后,天气也已经有些凉了,秦袁氏就提醒道:“亲家公咱们还是进屋吧,今日穿得单薄受不得风寒。”
程始一拍脑门:“瞧我都高兴坏了,走,咱们赶紧进屋,可别冻坏了我宝贝外孙。”
萧元漪闻言有些尴尬,更加让她尴尬的是,程少商扶着秦袁氏跨过门槛的亲密小动作,就好像她们才是亲母女一般,一想到闺女在自己面前就从未如此孝顺体贴过,萧元漪心里就堵得慌。
程老夫人见到秦家送来的厚礼,不禁眉开眼笑,见了谁都是一副笑脸,虽然有些粗俗,但贵在真诚,秦袁氏倒也没有介意,还破天荒的跟她聊了几句。
程老夫人见到小家伙也被勾起了心事,询问程少商:“你三叔怎么样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个一男半女吗?”
程止依旧在骅县做县令,不过骅县距离荣县距离还是有点远,并没有搭上这趟顺风车,业绩并不凸显。
程少商几乎每个月都会跟桑舜华通一两封信,对程止夫妇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桑舜华的年龄已经不小了,这些年一直没有孩子,恐怕也很难有孩子了,这种问题即便是放在后世也属于疑难杂症,秦浩也没有办法。
这已经成了程老夫人的一块心病,毕竟程止是她最疼爱的小儿子。
程始见气氛有些尴尬,于是打圆场道:“母亲今日这么高兴的日子,您提这个做什么。”
程老夫人一听就更不是滋味了,哭诉道:“你们一个个都开枝散叶了,就他非要娶个不结果的女子,将来若是他老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啊。”
萧元漪听得心里满不是滋味,这么多年,婆婆心里依旧是偏心小儿子,她为程家生了三儿一女,从未听婆婆有过一句夸奖。
秦袁氏虽然瞧不上程老夫人这幅市井模样,不过看在程少商的面子上,也只是当做看不见。
好不容易等到程老夫人不闹了,萧元漪赶紧叫人上菜。
秦浩注意到,程家此时使用的器皿也都是瓷器了。
程始还夸赞道:“子瀚啊,这瓷器真当精美耐用,如今这都城几乎家家户户都要备上这么一套用作待客,就是太容易碎了些。”
虽说这两年瓷器的价格已经降下去不少,但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还是贵了些,依旧有不少老百姓家里日常用的还是陶器,只有来了客人才会拿出瓷器招待客人。
程老夫人眼馋的看着秦浩,这瓷器有多赚钱,她可是亲眼见到的,秦家最近这两年在都城附近光是庄子就买了十几个,上千亩的良田啊,那得多少钱?
其实对于秦袁氏这种有了钱疯狂买地的行为,秦浩也有些无奈,似乎华夏民众骨子里就透着对土地的执念,在他们的印象里,土地是永远保值且能够不断创造产出的存在,这是在为子孙后代留资产。
酒宴过后,萧元漪想要留程少商在家里多待一会儿,也能趁机近距离看看外孙,不过程少商却想起囡囡还在家里,于是就提出先回去。
萧元漪失望之余,脱口而出:“难道这个家就一点值得你留恋的吗?”
程少商的脸色也一下变得很难看,她绷着脸,丝毫不畏惧的迎上萧元漪的目光。
“我自小在老宅长大,二叔母待我比下人还不如,祖母亦如是,此处我不过住了几年,母亲觉得有什么是值得我留恋的?”
萧元漪恼羞成怒:“放肆,你忤逆,你这是跟母亲说话的态度吗?”
程少商正要反驳,秦袁氏却将她拉到身后,自己整了整衣襟,对萧元漪道。
“亲家母,如今已经是我秦家的媳妇,就不劳你管教了,至于忤逆,嫁入我秦家之后,向来乖巧,待长辈更是谦恭有礼,怎么到亲家母这里便成了忤逆?亲家母是否应该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值不值得晚辈尊敬!”
说完,秦袁氏也不理会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萧元漪,拉着程少商就走。
回去的路上,秦袁氏还特意安慰程少商:“往后少于你母亲来往便是,这天下偏心的父母我见多了,没见过你母亲如此偏心的。”
程少商抹了抹眼泪:“人人都说世人势力,可谁知做父母的对孩子们也会有势力的时候,只因孩子没有长成他们希望的模样,便左右看不过眼,处处针对。”
秦袁氏轻轻搂了搂程少商安慰道:“好孩子,你是我秦家的媳妇,往后必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程少商走后,萧元漪身子晃了晃差点站不稳,程始赶紧扶住她,口中却埋怨道。
“唉,你这又是何必呢?孩子都出嫁生子了,轮不到咱们管教了!”
萧元漪扶住额头,推开丈夫:“你这是在教训我?”
程颂忍不住插了一句:“母亲,当初您说管教是为了避免她被婆家笑话,可如今您也看到了在婆家过得很好,反倒是我们成了笑话。”
程少宫也替妹妹鸣不平:“是啊,回去之后还不知道秦家会怎样看待我们呢。”
萧元漪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摔倒在地:“好啊,你们翅膀都长硬了是吧.......”
话音刚落整个人就晕死过去。
第220章 过年总是免不了被催婚
入冬前的第一场雪来临时,何昭君带着年幼的弟弟全身戴孝,进入皇宫。
文帝叹息道:“你父兄为国捐躯,朕引以为憾,你有什么要求,不妨说出来,朕会竭尽全力满足你。”
让满朝文武想不到的是,何昭君直接跪倒在地,匍匐磕头后,抬起头,斩钉截铁的道。
“臣女别无所求,恳请陛下诛杀肖家满门,以证国法!”
秦浩此时已经入职,对于何昭君的变化也看在眼里,曾经可以肆意妄为的何昭君已经死了,如今的何昭君是在替死去的父兄活着,为何家重新崛起而活。
文帝一时有些犹豫,雍王已经死了,若是大肆株连,难免会让各地藩王有兔死狐悲之感,不利于内部稳定。
很快朝堂上也吵了起来,文官一派罕见的站在了何昭君这边,劝文帝诛杀雍王满门,以震慑其他藩王。
而武官当中不少则是觉得雍王毕竟当年立下不少战功,将功抵过,只诛杀雍王父子,其余族人获罪流放即可。
就在众人争吵不休时,凌不疑率先站了出来:“若是立过战功便能抵谋反之罪,岂不是助涨了他人不臣之心?请陛下三思!”
听凌不疑这么一说,武将们都不说话了,这时候要是还帮雍王说话,难保不会被那些文官抓住把柄。
“请陛下三思。”文官们也都纷纷跪倒。
文帝见状也只好同意,然而何昭君又提出了一个请求。